宋江、戴宗跟着李逵進到院裏,見楊雄趴在地上,後背上一片血跡。
在院牆一側,石秀倚着倒塌的半邊牆死活不知。
宋江翻過楊雄在他鼻孔處一試,還有一口氣。
然後他又急步來到石秀身邊,也試了一試其鼻息。
宋江道:「石秀只是昏迷不醒,鐵牛你來背着石秀,戴宗兄弟背着楊雄,速回營中請安神醫醫治。」
李逵與戴宗各自將石秀和楊雄扛到馬上,然後幾人急匆匆趕回了營中。
宋江立即請安道全對石秀楊雄施治不提,他將吳用招至帳中,將今日發生的事情講述一番,然後道:「我這一趟,並沒有找到蔡忠,我看蔡忠的失蹤和那個被殺的護衛八成與盧環和秀英有關,蔡忠為人好色,他看中了秀英,那日蔡忠讓我帶秀英入府,然後將我支走,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我就不知了,我推測,蔡忠一定是對秀英做了什麼不軌之事,今日秀英見我如同發了瘋相似,直要與我搏命,一定是事發了,因此將怨氣撒在我的身上。另外,畢竟盧秀英是盧俊義的女兒,今日與她交手,恐怕會引起盧俊義的誤會,此事當如何處置?」
吳用思索片刻道:「宋大哥難道忘記了那石碑之事?」
宋江心頭一凜,從城牆之下挖出石碑的事早已有人密報於他。
並且將上邊的字抄錄下來給宋江看了,當時宋江有些不信。
便又叫了兩名現場的士兵對證,士兵也承認確有此事,並說那石碑已經被盧環收去,不知藏於何處了。
自那時起,宋江便開始對盧俊義有所猜忌。
因為戰事倥傯,宋江還無暇對他人說過此事,今日吳用一提起來,倒是提醒了他。
宋江道:「吳軍師也知此事?」
吳軍師微笑道:「加亮神機妙算,哪裏有我不知的事情?已經有小校報知於我了,只是戰事當前,團結為重,我沒有向你稟報。」
宋江道:「你以為這塊石碑是誰埋下的?」
吳用道:「有三個可能,第一,可能是遼國的反奸之計。第二,可能是我們內部人埋下的,就是為了挑撥盧俊義與你的關係。第三,有可能就是那個盧環埋下的,目的就是想藉此挑動他爹造反,然後他輔佐他爹稱帝,一統華夷。」
宋江心頭一震:「吳軍師,你說哪一種可能性更大?」
吳用冷笑道:「莫看這盧俊義平日裏表現的無欲無求,也很忠心梁山的事業,但他心裏深恨你我,不得不防。」
宋江道:「我待他不薄,他如何深恨你我?」
吳用臉上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你難道我們是如何將他請上了梁山嗎?是我去他家提了反詩,而他家的總管藉此詩告發他謀反,以至於官府將他抄家拘捕,打入大牢,吃盡苦頭,險些喪了性命,當初盧員外在大名府是何等樣人?田產千傾、金銀如山,就因為我們略施小計,就害得他家破人亡,他細細思量開來,能不恨我們嗎?」
宋江打了一個激靈:「吳軍師,你說的的確不假,只是我還沒看出來盧俊義有對我不滿之處,再說我當初可是真心將寨主之位讓與他。」
「這就是盧俊義的過人之處,此人心機深沉,非池之中物,全不似那秦明,秦明雖然也是被我逼上梁山,但因為花榮的妹子嫁了他,安住了他的心,當初你雖然是真心想把寨主之位讓他,但他並不糊塗,他看梁山眾兄弟大都是你的人,他即使是做了第一把交椅,恐怕也難以坐穩,因此也竭力推辭。盧俊義自上梁山之後,除了一個二寨主的虛位,並沒得到什麼,他只不過是一個無職無權的二把手,因此他一直在等待時機,圖謀報復,如今他身邊多了個盧環,此人武功蓋世,詭計多端,野心卜測,加之旁邊又有兩員女將,還有那王進、任原,連林沖都被他們收買了。如果大哥不早做防備,你我都會成為他案板上的魚肉!」
聽罷吳用這番話,宋江額頭上流下汗來。
「吳軍師,你說該當如何?」
吳用思忖片刻道:「現在仗已經打完了,盧俊義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也不怕得罪於他,首先就是要剪除他的羽翼,其次就是在他身邊安插我們的親信,隨時掌握其動向。第三就是在適時之時,當機立斷,絕除後患!」
吳用俯到宋江耳邊,又低聲嘀咕了幾句。
宋江連連點頭稱是。
吳用站起身來輕搖羽扇,在帳內踱了幾步:「至於蔡忠之事,就如實報說失蹤罷了,待將來之時,再向蔡京說是被盧環所害。至於蔡忠所為以及盧家姐弟與眾頭領火拼之事,一定要嚴保機密,以免被人利用,離散了兄弟們的心。」
宋江道:「只能如此了。我看到東京之前還是不要與盧俊義鬧翻為好,但是要防着他,我意將其部下武將收歸我部,如今盧環已經與我撕破麵皮,梁山大部還是兵分兩路前往東京,以免在一起發生內訌。」
吳用點頭道:「如此甚好,可將皇甫端、金大堅、蕭讓隨他一路,另差樂和、朱貴為內線,監視盧俊義的行動,如有風吹草動,及時向你報告,如此可萬無一失。」
宋江點頭稱是,立即安排皇甫端、金大堅、蕭讓、樂和、朱貴前往盧俊義處,隨同盧俊義作為第三路人馬前往東京。其餘眾頭領皆隨自己第二路人馬。
安排完畢,宋江便帶人馬起程。
卻說盧俊義接到宋江軍令,讓自己做為三路人馬於日中時分起程前往東京,而其所部的右路軍諸將,盡隨宋江一路。
傳令兵剛走,任原一頭扎進了盧俊義的營帳:「盧先鋒,宋江讓俺跟着他走,向你來打個招呼。」
後邊接着跟進來王進。
王進一見盧俊義道:「盧先鋒,我們是來向你告辭的,宋頭領分兵三路前往東京,我們作為第二路先行出發了,特來向你請辭。」
盧俊義道:「二位保重,咱們在東京見。」
王進道:「盧先鋒,宋頭領下令將右路軍眾頭領全部抽調到了他那邊,你這裏幾乎成了光杆司令,你可要保重啊。」
盧俊義臉色一沉道:「此話當真?」
「當真,宋江剛下的軍令,眾頭領收拾行裝已經出了大營。」
盧俊義只覺得胸口發悶,他把桌子一拍:「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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