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將小姨緊緊抱在懷裏,眼裏含着心疼的淚。
小姨閉上眼,繼續道:「姐姐,你上次問我們還好嗎?這便是我與惜生的現狀,肯定不能說好,但若說不好,他事無巨細為我操勞,這能說他對我很壞嘛。」
小姨自嘲笑笑:「這些年,我沒能有孕。吳茉莉曾拿着驗孕棒來找過我,說懷了惜生的孩子,我萬念俱灰,趕來的惜生將吳茉莉推倒在地,倒地時,她肚子撞上柜子的菱角,喊叫地特別悽慘,鮮血就這樣順着大腿根部流了一地,惜生撥打了急救,但卻告訴她,不要痴心妄想,這輩子只會和我有孩子……她的孩子那一回也沒能保住,當場便流產,送醫院就做了清除手術。」
「第二次,知道吳茉莉再度有孕,已是幾個月後的事。原來她稱出國散心,躲藏起來。後來我聽說惜生知道後,將她強行帶到醫院引產,幾個月大的孩子大概是,已成型了吧……」
小姨說着,目光空洞,唇邊的笑無比苦澀。
我心裏似乎響起一聲悶雷,小姨父將所有的溫存都留給小姨,但也將最大的傷害給到小姨的心上啊!
他內心確是在乎小姨的,他鍾愛小姨一人,即便對自己親生的骨血也狠毒至此。
娘親低頭垂淚,小姨緊緊拉住娘親的手,喃喃道:「對惜生,我恨死他了!但我更恨自己,無法做個正常生育的女人,並在第二次輸卵管疏通術後,我開始嚴重的性冷淡,不太喜歡惜生碰我,也是導致他不斷找女人的原因。這,這或許都是我做的孽吧!」
「萍兒,這許多年,為何一句也不對姐姐說?」娘親輕柔摸着小姨的面頰,臉上俱是痛心:「自小,你就那般地依賴我,這樣多的苦楚你怎能獨自承受呢?在姐姐眼裏,不論你多大,一直都是個小孩子啊!」
「姐姐,星兒。我這段婚姻早已不清楚是種什麼樣的情感,恨肯定是佔大多數,愛或許也還有,更多的,是對他多年呵護,無論是物質還是生活,都沒有讓我承受半點風雨的感激……」趴在娘親的膝頭,此刻的小姨的確像一個無助的孩子。
「不,不能那樣想!小姨父怎麼能接納別的女人呢,他把最大的風雨留給了你。」我氣憤地站起,語氣激動道。
考慮到所得的信息還是太少,與吳茉莉的幾次交手,她都迅速跑掉了,若不突破她的心結,怨氣只怕很難化解。
師父給的護身符畢竟保證不了長久的安危,吳茉莉的陰靈還帶有聖靈之珠,如若不處理好,很可能錯失拿到聖靈之珠的寶貴機會。
而吳茉莉在第二次有孕被強行引產之後,崔惜生將她安排住進了琅春花園的別墅里。
我向小姨道:「您知道吳茉莉琅春花園的住處麼?」
小姨點點頭:「我知道。」
我繼續說:「吳茉莉現化為厲鬼,我需去她生前的住處了解一些情況。」小姨愣愣看着我,嘆氣道:「我知道星兒你是陰陽師父,又是為着我,我自會全力配合。琅春花園的那幢別墅,業主是惜生,我倒能夠讓你進去。若吳茉莉沒有移動地方,我知道花園的狗舍下,有一把備用鑰匙……」
我握緊小姨的手:「您放心吧,我會儘快查明真情,解決這件事情,不讓吳茉莉再傷害到您!」夜裏,回到馨寧院,我對慕容霜道:「明天一早我就去琅春花園。」
他沉吟片刻,低沉地開口:「那是吳茉莉生前居所,不排除屍體便在此處。她的內心由強大怨恨支撐,修成了帶影子的厲害陰魂,通常,遺體所在的地方陰氣最重,本座陪你一塊如何?」
想到吳茉莉的陰靈里有聖靈之珠,這是只能凡人經手取得的靈物。仙靈插手,是會失去獲取機緣,我急得一蹦三尺高:「不,不要小霖去!她的陰靈里有聖靈之珠,屍體在才更好,還能立即報警處理,我要得聖靈之珠,小霖不要去。」
看我激動得粉紅粉紅的小臉兒,慕容霜啞然發笑:「行行行,你便自己去。若有對付不了的情況,你即刻對霜之心做出一點兒提示,可知道?我會立刻趕到,若我發現你為那什麼狗屁聖靈之珠,逞強冒着生命風險,我決饒不了你!」
我咧嘴一笑,為他消除雷雨夜發作的雷劫傷痛,能夠清除雪國子民半妖詛咒的聖靈之珠,在慕容霜的眼裏,和我的安危比較,竟被他形容成「狗屁」。
摟着他的脖子,我點頭如搗蒜般地應承着:「星兒知道了,我定然毫髮無損……」他捏捏我的臉,赤金色的瞳仁慢慢升騰起溫存的笑意。
翌日,用完早餐,我背起裝着法器的背包,司南送我到了琅春花園。
找到吳茉莉生前的別墅,寬闊的花園滿是塵土和落葉,很有些凋零的味道。
進門處,有一座白漆紅頂的狗舍,我試探地推了推,果然是活動的,遂將狗舍抬起,果然在地下發現一枚穿着彩虹匙扣的單只鑰匙,我將鑰匙抓在手裏,走進別墅。
推開門,一股強烈的灰塵味兒迎面撲來,這房子確實很久未來人了。我在一樓轉了一圈,佈置得倒還雅潔,有很多個插着枯萎鮮花的花瓶,她好像特別喜歡大朵的山茶花,吳茉莉生前倒是一個喜歡熱熱鬧鬧生活的人。
男人的用物則很少,小姨父應當很少在琅春花園過夜,或許吳茉莉在他看來也只是一種消遣吧。
牆上和柜子、茶几上,到處擺着她與小姨父合影的相框,看得人眼花繚亂,卻有一種在刻意展示着的味道,這個吳茉莉雖可恨,卻又有點可憐,這些刻意展示的照片,不知是不是她在提醒和支撐着自己,小姨父也是愛她的這種可笑的信念。
二樓是臥室、書房等生活區,小姨父僅有的衣物,大概是吳茉莉為他買的幾套睡衣,整齊熨好掛在衣帽間內。
此外只是為數不少的首飾和奢侈品用物;小姨父對吳茉莉,應該只存着財物給予的大方和情感利用,這樣一個在婚外不斷玩弄女人,對吳茉莉也可以說渣到底的男人。
他將所有的溫存只給小姨一人,但唯獨夫妻間最重要的忠貞,他沒能給。
可是,從進入琅春花園別墅到踏遍這套豪宅的每一寸地方,我並沒感覺到有陰氣存在,九寰儀也沒有絲毫信號,吳茉莉的死亡地點並不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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