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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書房。
凌辰逸看着徐州快馬加鞭送回來的摺子,有些不可思議,「徐州雨雪停了?」
「嗯。」蕭淵淡應一聲。
凌辰逸放下摺子,仔細盯着他眉眼,「你設計端家,是早就知曉徐州這幾日雨雪會停?」
「嗯。」
又是淡淡的輕應,凌辰逸眉頭皺的很緊,「這可是屬於天機,就算欽天監都捏不准徐州雨雪什麼時候會停,你是如何知曉的?」
蕭淵唇角勾了勾,沒有回答。
欽天監那幾分本事在聞音面前,着實是不夠看的。
凌辰逸越想越心驚。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已經開始設計了,他還以為是自己苦口婆心的勸誡起了幾分作用。
他重重嘆了口氣,「兜這麼大一個圈子,就只是為了退婚,蕭淵,你當真是讓我說你什麼好。」
端家背後可是代表了無數文人門生。
但不得不說,如此一來,倒是比他和皇帝正面對上要強的多。
「讓人把摺子遞進宮吧。」
凌辰逸重新把摺子拿起來,很是無奈,「朝堂的天,怕是又要變了,你這一招,不知又要掀起多少浪潮。」
說完就離開書房,交代給了自己的小廝。
摺子遞到皇上手裏,卻不能是通過他們的手,畢竟,即將嫁給蕭淵的端三姑娘是大梁的天命之女,二皇子一黨聽了這消息,會更加着急,怕是今晚的覺都要睡不着了。
重新回到書房,就見蕭淵正在翻閱宮中織造坊送來的冊子。
上面都是可供挑選的大婚禮服。
他看的很認真,一個個翻過,許是都不滿意,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將冊子重新放在書案上,低聲說。
「怎麼都一個樣,還是明日先拿給她挑一挑。」
凌辰逸眼皮子跳了跳,只覺得他臉上的柔和極為扎眼,「你別高興的太早,這位被你算計了。那位也沒說要嫁給你。」
蕭淵溫和的面容倏然沉寂了下去,竟是沒有反駁,只微微點了點頭。
他當然知曉。
端家好算計,她可不是好糊弄的,他還要想一想,要如何才能讓她心甘情願的嫁過來。
「不過沈家如今正是危急的時候,你稍加恐嚇,應是行得通的。」
「對了,百姓中流傳的歌謠,也是你做的吧?院有梧桐,引鳳來棲,你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不是我。」蕭淵搖了搖頭,眉頭微微擰起。
「不是你?」凌辰逸微微一怔。
臉上染上幾分凝重,「若非這歌謠,此事還未必能推到如今的效果,你有沒有派人去查了,可別出了差錯,讓別人鑽了空子,反將你一軍。」
蕭淵點頭,「已經讓慶安去了。」
不過他並不放在心上,因為就算旁人不做,他也是打算這麼做的。
也是陰差陽錯,幫了他一把,他敢做,自然也有萬全的收尾手段。
「你讓李懷言去香覺寺一趟,是聞音該出場的時候了。」他低聲交代着凌辰逸。
「唉,行吧。」凌辰逸滿臉都是無奈,「總之我們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也只能如此了。」
說話間,慶安推開門走了進來,給二人行了禮後,說,「主子,查到了,起初傳出歌謠的人,確實是一名遊方道士,不曾留下姓名,屬下四初打聽也沒有蹤跡,只打聽到了一些那道士的音容相貌。」
說到這,他抬眸看了蕭淵一眼,有些吞吐。
「發現了什麼?」蕭淵淡聲問。
「發現那些人所描述的特徵,倒是很符合一個人,」
凌辰逸和蕭淵同時看着他,慶安垂下了頭,「那日沈姑娘來府上尋主子時帶的車夫,忠叔。」
他們和忠叔接觸過,尤其是之前刺殺,所以對他有幾分了解,否則若是旁人來查,如此普通掉進人海都找不着的特徵,是絕對不可能懷疑到沈姑娘頭上的。
不得不說,沈姑娘挑的人,很好。
只是此舉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主子的臉色。
凌辰逸面上都是不可思議,他看了眼慶安,又看向蕭淵,「那姑娘可真是心黑手狠,蕭淵,娶了她,你就不怕日後沒有安生日子過嗎?」
若是他,是鐵定不敢娶這樣的姑娘的。
「怕是皇上聖旨一下來,她就已經開始謀劃着算計端家三姑娘了,這份心計,當真是…夠狠的。」
可不想,一直平靜從容的蕭淵,這會兒竟是高高翹起了唇角,瞧着高興的很。
「如此不正是說明我二人心有靈犀,連計策都用的不謀而合。」
他想,依她那臭脾氣,肯算計端夢夢和她爭,心裏定是有他的。
像是一陣陣的暖流滑過心尖,又像是坐在一片小船中在浪潮中來回遊盪,愉悅之情溢於言表。
凌辰逸嘴角抽了抽,剜了他一眼。
一個心黑手狠的女人,到他嘴裏竟是變了味道。
蕭淵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交代慶安,「我們當抓緊時間了,在她之前成事,沈家正是動盪之際,她手中沒什麼人手,莫讓人生了疑心,察覺出什麼。」
皇帝這個時候定會細查此事,絕不能讓他查到沈家頭上。
「主子。」書房門再次被扣響,慶豐在外面稟報,「端家老夫人身旁的嬤嬤來了,求見主子。」
蕭淵立即就知曉為了什麼而來,讓慶豐將人引去了前廳,由慶安去接待。
老嬤嬤急的頭上都是汗,瞧見慶安時忙問,「四皇子呢?」
「我家主子在書房和凌世子談論要事,讓我來和嬤嬤說一聲,回去告訴端老夫人,讓她老不用擔心,既然我主子答應了,會讓端家地位超群,就一定不會食言,如今只是小波動,讓端老夫人不必害怕。」
「哦,」得了這話,老嬤嬤的心才算是徹底放了下去。
——
過了一夜,民間歌謠不僅沒有因為皇帝的聖旨有所停歇,而是愈演愈烈,因為——徐州水患在端三姑娘祈佛誦經之後,突然停了。
就連徐州當地,都有道士指出,徐州雨雪會停,乃是京中有貴人相助。
就連徐州大吏都深信不疑,一日連上三份摺子,求皇上賞賜天命之女,為徐州百姓積福。
這下,就連那些官員也都不確定了。
一切的巧合推動下,讓事件發酵的越發嚴重,如今的端家三姑娘,再被人提起時,宛若神仙下凡,
甚至有人開始謠傳,得端家三姑娘就能得大梁的天下,定是因為端家三姑娘不日即將嫁去皇室,才會突然激發了鳳凰體質。
一時間,蕭淵的民望也水漲船高,被百姓認定為下一任儲君,也有百姓開始去衙門敲鼓,求皇帝准許,讓端家三姑娘為民請願,來年能有一個好收成。
「皇上本是不信的,可徐州水患確實在這個節骨眼上停了,加之百姓推動流言,他怕是也會忌諱三分。」
海棠園中,沈長赫擰着眉和沈安安分析着當下的時局。
皇上信不信鬼神且不說,可事關他的江山,歷任皇帝都是寧可錯殺都不肯放過,哪怕是假的,也會是心裏的一根刺。
沈安安淡淡勾唇。
她要的,就是皇帝膈應,他尚且龍體康健,大梁竟出了一個得此女者得天下的天命之女,結果會如何,可想而知了。
只是徐州的摺子來的這麼快,是她怎麼都不曾想到的。
「安安。你是如何知曉徐州雨雪近幾日會停的?」
沈長赫狐疑的注視着沈安安。
能在之前就早早佈局,散佈出歌謠的言論,徐州的雨停幾乎是將輿論推上了高潮,且釘死了端夢夢的天命身份。
若非早就知曉,怎會如此滴水不漏。
「賭的。」沈安安糊弄道,「徐州的雨雪已經下了一個月了,也是時候該停了。」
只是她算計之內的遠遠不止這些,只是陰差陽錯,總有人先她一步,冥冥中,仿佛有人一直在幫着她。
沈長赫知曉她是不肯說,便也不再繼續問下去。
「聽說昨夜裏,皇上和二皇子的勢力就分別離京去查了,一旦確定徐州雨雪停是在流言傳出,端三姑娘誦經之後,此事就該正式拉開博弈了。」
沈安安捧着茶,看了看天色,艷麗的小臉浮上笑意,「想來這個時辰,應是差不多了。」
她垂頭喝了一小口茶。
這是她此生送給端夢夢最大的禮了,可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她當好好感謝感謝她才行。
兄妹二人都不再開口,靜靜坐着等。
半個時辰後,茶壺見了底,終於,沈長赫的小廝匆匆來稟報。
「公子,姑娘,二皇子一黨的官員都進宮去了,說是端三姑娘既為大梁的福星,就當留在宮裏,為大梁百姓祈福誦經,要求皇上取消端家和四皇子的賜婚。」
沈安安聞言緊攥些茶盞的手才微微鬆緩,和沈長沙對視一眼,眸中都浮上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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