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越棠喉頭一陣腥甜。
他眼神如火,死死盯着後車窗,見她完全不想理自己,心裏泛起無盡的死灰之氣,嗓音降了下來:「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只是有一句話想問你,如果你真的這麼討厭我,那我就從你的世界永遠消失。」
永,遠。
姜可煒意識到事情大條了。
他裝作很生氣的樣子,開了車門鎖,咬着牙道:「陸越棠,你最好說話算數,不許傷害她半分,不然我死也不放過你的。」
說着,他看向車後座的胡藕花:「去吧,我在原地等你,有話好好說,我一會兒送你回學校。」
「嗯。」
胡藕花微微頷首,推開車門下來了。
但這一幕幕落在陸越棠心中,更不是滋味兒,有種千重釘釘在身上的痛楚。
下車後,胡藕花垂着頭走到路邊,儘量避開路人和車輛,背對着陸越棠,嗓音幽幽道:「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胡藕花,跟我處對象吧。」
陸越棠鏗鏘有力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聽到男人這句話,曾經多少次幻想,若他真的開口提了,她是答應還是答應呢。
是的。
曾經,她一次又一次叮囑自己不要對他動心,陸越棠不是她能肖想的對象,可其實內心深處的答應只有一個。
可就在剛才,顧宛如看她如螻蟻的眼神,還有她冷嘲熱諷,那不僅僅是不喜歡她整個人,分明是討厭,甚至是厭惡,輕蔑
她不是第一次嫁人了。
極品婆婆也是有過一回的。
再來一個,她真的無力承擔,孩子才兩個多月大,經不起陸家人的折騰。
胡藕花心中泛起陣陣苦澀。
她轉頭看向陸越棠,語氣堅定道:「陸首長,雖然我不知道你出於何種心思,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我想你一定是腦子一熱才說出口的,我就當什麼都沒聽到,請你不要再來找我,免得被人說閒話。」
說着,她就要走,被陸越棠一把抓住手臂,他眼眶發紅,呼吸急促:「你,你就那麼想嫁給姜可煒?不就是看他有的生,是嗎?」
哈。
胡藕花真是被他氣笑了。
既然他要這麼想,她懶得解釋,斬釘截鐵道:「對,我就是覺得他比你能生,比你強,你高興了嗎?」
接着,她猛地一用力掙脫開他的手臂,幾步奔到姜可煒的副駕駛,連忙催促道:「走吧,帶我離開,我不想看見他。」
姜可煒也發現不對勁兒,毫不猶豫開着車就跑了。
路上,胡藕花一開始還強自撐着,可慢慢的,她視線模糊,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流淌,流淌着。
「你別這樣,可能你們之間有誤會。」姜可煒勸解道。
胡藕花流着淚搖頭。
她捂住臉嗚咽着:「沒有,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也沒開始過,怎麼會存在誤會呢,不過是他大男子主義,跟你起了比試之心,才拿我做籌碼。」
老早就聽說陸越棠跟姜可煒是死對頭。
彼此看對方不順眼。
陸越棠才會賭氣,故意一次次出現在她面前,說什麼處對象的混賬話。
「你真的這麼想?」姜可煒意味深長問。
「可不是,還能有什麼。」
胡藕花上次就跟陸越棠說清楚了,他們兩清了,再不要來找她,中間確實耳根子清淨了很多。
沒想到,隨着姜可煒的出現,他又總是出現。
姜可煒搖搖頭,倒沒再說什麼,開車送她回宿舍了。
一回去,她倒頭就睡。
軍區醫院。
陸越棠大口大口咯血,整個人高燒不退,哪怕是被捆綁在鐵床上,他像鯉魚一樣不停地翻騰着。
沒一會兒功夫,連床都被帶翻了。
一頭撞在牆壁上,鮮血直流,流出的還是黑血。
醫生嚇壞了,連夜給他輸血。
病房外,陸家人急得團團轉,一個個都嚇瘋了。
「怎麼辦,怎麼辦?越棠這是怎麼了,以前發病沒有這麼嚴重,他這次是受什麼刺激了嗎?」陸奶奶嚇懵了。
陸菁菁只顧着哭。
陸柏霆在走廊里來回踱步,滿臉愁容。
唯有顧宛如,一臉慌張之色,扒着病房的門,眼淚嘩嘩地流淌着。
在他們身邊站着的還有沈浮白。
還是他不放心陸越棠,一聽說他開車出門就騎着自行車追了出去,等他趕過去時就發現陸越棠躺在車裏,雙手撐在方向盤上,口鼻里全是血。
着急忙慌把人送來醫院。
醫生也束手無策。
在連續換了兩次血後,醫生對顧宛如道:「他這次發病發得很急,我們也沒有對症之策,只能這樣維持他的生命體徵,至於能不能甦醒,就不得而知了。」
這消息對陸家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
一連三天過去,籠罩在陸家頭頂的是沉甸甸的陰霾,沈浮白連夜開車去了寧城,把老中醫給接了過來。
老中醫摸脈後,下了一記猛藥,灌給陸越棠喝下後,他眼神無光地睜開了,可像是丟了魂兒。
顧宛如急得團團轉。
陸奶奶不停求着他救孫子的命,連陸柏霆都低下頭請求。
老中醫搖頭道:「他這次發病發得急,該是心病哽住心神,需要一味緩解他淤堵的藥」
「什麼藥,你請說,但凡我能買到的,一定竭盡所能。」陸柏霆道。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老中醫搖頭捋須:「不,藥非藥,而是解開他心結的人,唯有這樣,這淤堵被心中所喜衝擊,便能維持血液疏通了。」
這下,陸家人沉默了。
什麼叫心中所喜?
送走老中醫後,陸家人聚在一起想破頭也想不出來,直到陸菁菁忽然拍着腦袋道:「那天,我哥聽到藕花姐她跟姜可煒要定親,就跑出去了會不會?」
「絕不可能!」
顧宛如大聲呵斥女兒。
她猛地起身,厲聲道:「姜可煒那個狗東西,這幾天還時不時上門,都被我拿掃帚打了出去,他想來看我們家笑話,我偏不讓他如意。」
陸奶奶也有點不高興。
「菁菁,你也是的,你哥都出這種事兒了,你還雪上加霜刺激你媽,她都連續幾天沒睡覺,別給我們添堵了。」她道。
顧宛如捂住臉,嗚嗚哭泣着。
一時間,陸菁菁心中有愧,不敢再提了。
倒是陸柏霆,深深看了一眼女兒,一臉的若有所思。
等所有人走後,他留下了陸菁菁,將那天的事兒一一過了遍,知道個大概後,便說了一句話:「你去找姜可煒,探探他的口風,問問那天你哥跟他們談了什麼。」
「我?」
陸菁菁很震驚。
她哥不喜歡姜可煒,她自然也是不喜的,幾乎不跟姜家人說話,哪怕姜若琳總是套近乎,也被她給回絕了。
「你去吧,可能只有你,才真問得出來。」陸柏霆。
「好吧。」
陸菁菁再不情願,但老爸都開口了,唯有硬着頭皮上了。
不過,姜可煒不像傳說中不清人情。
他聽說她哥發病的事,哪怕已經是夜裏八點多了,連忙換身衣服,拿起鑰匙對陸菁菁道:「你趕去醫院,把你媽和你奶奶支走,我才能幫你哥。」
陸菁菁不明所以,但見他神神秘秘的,還是依言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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