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瀝瀝地下着,天地四野,仿佛都被籠罩進了一個巨大的朦朧紗帳中。
小院裏,兩個單薄的身影如蝴蝶般穿梭交織,刀劍碰撞的丁丁聲音不絕於耳。
那是彌煙與彌羅正在對練交戰,她們所學的武道功法和玄門神通,都是簡潔利落的殺人術,力求在最短的時間裏制服對手,保障主人安全。
如暴風驟雨的攻勢不斷,令彼此都有些吃力,終於,彌羅首先支撐不住,一時劍勢偏轉,便被彌煙抓住機會,細長的法劍貫穿肩頭。
但在此刻,多年苦練的成果也顯現出來,受傷的彌羅仿佛沒有絲毫痛意,依舊把劍鋒往前一遞,險之又險地從彌煙喉頭掠過。彌煙微微偏頭,避開這一擊,刺入彌羅身體的法劍猛地一絞,大片的血花炸將開來,與此同時,她左手微抖,一枚銀白色的錐形尖梭如流星般射了出去,猛地釘在彌羅腰腹。
彌羅悶哼一聲,整個身體都禁不住痛得弓了起來。
「好了,快停!」蕭清寧的聲音響起。
彌煙還要追擊,但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就反手挽起劍花,把法劍收了起來,躍出去的身體來到彌羅旁邊,趁勢把她扶住。
「給她用藥吧。」蕭清寧輕嘆了一聲,對院中守候的教習們吩咐道。
立刻便有天香樓的專門侍女上前,把彌羅扶了下去。
彌煙擔心妹妹的傷勢,看向李晚,見李晚微微點頭之後,也跟了進去。
蕭清寧嘆道:「夫君,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栽培死士高手,要花這麼多靈玉了。要是經常這麼拼死修煉,治療傷勢,消除隱患,都是一筆不菲的開銷。」
又對廊里站着的一名黑衣人道:「涼教習,你們天香樓的死士,都是這麼訓練而成的嗎。」
黑衣人頷首道:「不錯,大夫人,可有興趣再給府上添置幾名死士高手?無論是驍勇剽悍的下仆,力士,還是嬌柔可人的奴婢,都可以在本樓找到。東主買來的彌煙彌羅,也是這般的上等死士。不過小人建議,從小自己栽培的死士,雖然潛力更高,但是成長起來太慢,想要立刻就能派上用場,還是得買已經成年的次等死士。」
蕭清寧輕笑道:「涼教習,你怎麼不說,次等死士資質悟性平庸?」
其實次等死士,真正的缺陷是潛力已經被挖掘殆盡,不大可能再有進步的空間,更因為長期服食揠苗助長的秘藥,壽元比同等境界修士都要低,蕭清寧對這種奴僕的興趣並不太高,而且,這些人供養起來,同樣要花大把靈玉和秘藥,比起一名貴公子的修煉花銷,也差不了多少。
李晚倒是沉吟道:「平庸也有平庸的好處,有的時候,實力達到同等境界就行,人多總會力量大。」
這次出事,他也深深感覺到,這個修真界並不太平,培植自己勢力的非常必要。
「不過這種事情沒有必要矯枉過正,對頭衝着作場而來,終究只是特例,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姑爺,大小姐,有消息了。」
庭院外,一名蕭家舊仆冒着雨走了進來,看見李晚和蕭清寧等人坐在外面觀雨閒談,連忙說道。
「哦?」李晚神色微動,招手道,「拿來我看看。」
蕭清寧問道:「怎樣?」
李晚迅速看完,眉頭一展,道:「全部兇手都落網了,二十四人,十死九傷,還有五人完好無損,一人也沒有落下。」
蕭清寧笑道:「這些人還真是厲害,一個月時間不到,就辦成了。」
李晚把手中的錦帛交給蕭清寧,蕭清寧結果看了看,意外道:「這裏面的大半,是由賞善罰惡使送來,夫君,你跟那些人認識嗎?」
李晚道:「有過一面之緣。」
蕭清寧秀眉一展,道:「這是天道堂的人,天道堂中,五大宗門的弟子都有派駐其中,倒是可以結交一番。」
李晚道:「那些可以以後再提,我們就在這雲盪山見他們吧。」
蕭清寧點點頭。
一旁的林靜姝也好奇地取過錦帛,看了看,突然奇怪發問:「怎麼都是這些人抓住的,他們也太厲害了吧?」
蕭清寧笑道:「妹妹有所不知,這人頭,是他們花靈玉買到手的。」
天道堂奉命鎮守修真界,共同維持正道修士倡議的秩序,但凡是上了誅惡榜的邪道散修,最終都逃不過一死。
但是死在賞善罰惡使手中,和死在別人手中,有很大的區別,賞善罰惡使的升遷提拔,寶器賞賜,往往跟誅殺惡人和麾下弟子的提升有關,有的時候,也會使用一些買賣人頭的腌臢手段。不過因為此舉調查困難,又不影響誅鋤惡人,天道堂高層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是殺良冒功就好。
李晚站了起來,道:「我不管他們有什麼內幕交易,只要把人送來就可以,襲擊作場,殺人放火的兇手,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當天下午,李晚把蕭清寧和林靜姝都留在了山上,自己帶着彌煙,施皓光,還有幾名空明谷新府的執事,當晚的倖存雜役、學徒,來到作場舊址。
早已經有一群人,撐着雨傘在雨中等候,見到李晚等人到來,迎了上來。
「龐道友。」李晚看清來人面孔,面露笑意道。
龐勝帶着幾名內院弟子,來到李晚身前,笑道:「李道友,銅山一別,幾年不見,看來你是過得愈發如意啊。」
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長,卻是也沒有想到,李晚身為年青一代的結丹名師,竟然擁有這麼大的能量。
這次他在雲盪山一帶地界引發的震動,讓龐勝重新認識了他的實力,或者說,是財力。
兩人敘舊一番,龐勝便讓人把醃製好的屍身抬了過來,還有幾名被法器繩索捆得嚴嚴實實的活口。
這些人牙齒被敲掉,手筋腳筋被挑斷,渾身法罡散盡,又似服食了特製的秘藥,軟綿綿的癱在地上,眼中無神,顯然是為了防止他們設法自殺,被龐勝等人炮製了一番。
龐勝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李道友,我聽說這些傢伙不知死活,招惹了你,一時氣不過,就給他們上刑了……」
其實龐勝給這些人上刑,是為了搜刮他們的積蓄,這些散修乾的是替人賣命的活計,除了修煉和增強實力所需,多少會有些積蓄。果然,還真被他們弄到幾件珍品法器和上品真器。
李晚無心理會這些,言道:「龐道友,我想給他們驗明正身,沒有問題吧。」
龐勝理解道:「這個當然,李道友你隨便驗。」
施皓光和幾名雜役、學徒聞言,當即上前,一一辨認起來。
一個月時間,李晚身邊的諸多隨從,府中門客,早已經根據倖存者和各方修士提供的線索,確認了這些兇手的身份,外貌,所以這些也很快一一對上號。
施皓光回來,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示意這些人沒有問題。
李晚對他道:「屍首先收起來,活的帶回去審問。什麼人在背後主使,接下來還有什麼計劃,我都想要知道。」
龐勝聽到,躍躍欲試道:「李道友,審訊惡徒,我們天道堂的人是行家裏手啊,用不用我幫忙?」
其實李晚身邊也有天香樓的幾名教習精通此道,不過龐勝願意幫這個小忙,他也不拒絕,點頭道:「那就有勞道友了,我們一起審這些人。」
龐勝當即招呼隨行弟子幹活,果然不愧行家裏手之名,不過短短半個時辰的功夫,剛開始時還非常硬氣的幾名散修,就被整得悽慘兮兮,不成人形,有什麼都招了出來。
李晚結合分開審訊所得的消息,追查隱藏在這些人背後的幕後主使,結果昭然若揭。
龐勝見了問出來的口供,陡然一驚道:「李道友,你這是在中州有仇家啊。」
李晚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又過了幾日,剩下的六名兇手屍首被各方散修送來,全部二十四人終於到齊。
這時李晚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下令把他們全部集中在作場廢墟附近,就在新葬死難者的墳塋前。
李晚背身負手,沉聲下令道:「死了的,給我碎屍萬段,挫骨揚灰,活着的,給我活剮了,祭奠刑道友他們!」
眾人聽到,應諾幾聲,各持刀劍上前,狠狠地刺入這些兇徒的身體,開始一刀一刀,活剮起來。
慘痛的呼號,頓時充斥作場廢墟。
「姓李的,你要殺我們,就給個痛快好了,何必如此糟蹋人!」一名兇手忍不住痛,大聲怒罵道。他們幾個被刑訊折磨了數日,本以為終於可以來個痛快,但卻沒有想到,最後竟被凌遲,早知這樣,還不如一早就戰死了去。
李晚冷笑:「想要痛快,哪有那麼容易?若不好好教訓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我李晚,何以在這天南地界立足!」
眾部屬充分領會了他的意思,一邊用着價值不菲的貴重靈藥,一邊活剮挖肉,費了足足一天一夜功夫,才把這些人全部殺死,然後當着聞訊趕來圍觀看熱鬧的修士面,刀斧齊下,把這些人碎屍萬段,最後把這些屍塊和大堆的天火石攪在一起,燒成爐渣,真正應了要把他們挫骨揚灰的誓言。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