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瀾也要出去?」
林歡楠詫異地看着我,隨即又看了眼屋外,
「外面下那麼大的雪,你又沒男朋友,出去做什麼?」
我不喜歡林歡楠學着沈牧野的口吻叫我瀾瀾。
咬了咬唇,我低着頭說,「出去辦點事情。」
我還沒有跟沈牧野說自己跟姨媽出國定居的事情。
他現在沒有心思管我的事,我也找不到機會跟他說。
反正一會到了簽證中心,他們自然就會知道。
林歡楠摟着沈牧野的胳膊,一會貼着他耳旁說着什麼,一會笑得明媚。
沈牧野則是靜靜地看着她。
偶爾抬手挽起她耳際的髮絲,目光專注且深情。
這一幕,深深刺疼着我的心臟。
我慘白着臉色扭過頭,先一步走出去。
一路上,他們兩人有說有笑。
親密的樣子仿佛早已忘了車後座還坐着一個我。
前面有積雪等着處理,車子緩緩停下。
林歡楠拿出唇蜜,跟沈牧野說自己新買的色號,問他好看嗎?
「好看,你塗什麼都好看。」
沈牧野的聲音很輕,溫柔似水。
「那你給我塗。」
「好。」
我看到他們兩人的臉幾乎都要貼在一起。
仿佛下一秒就要忍不住吻上去。
我狠狠地掐住大腿的皮肉,把臉扭到一旁。
難以自控地咬住下唇,直至嘗到血腥的味道,都不願意鬆開。
林歡楠不知道怎的開了下車窗,強烈的冷風透過窗口縫隙刮入。
她纖弱地開口,「怎麼突然那麼冷?」
沈牧野握住了她的手,眉心微蹙,「手那麼涼?」
他不斷地揉搓着林歡楠白皙的手,說要回去給她換件更厚的外套。
林歡楠說不用,「都快到瀾瀾要去的地方了,別折騰回去了。」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沈牧野就跟我說,
「前面不到三公里就是你要去的,你現在下車走過去吧。」
「或者重新打車自己慢慢等。」
我垂着頭,眼眶已經濕了。
「前面那麼大的雪,你讓她怎麼走過去?」
「這種情況,打車都難。」林歡楠欲言又止。
沈牧野只說了四個字,「她沒事的。」
足夠溫柔,也足夠淡漠。
不敢抬頭,我一聲不吭下了車。
車子在我面前拐了個彎,隨即無情地濺起沾染了淤泥的雪花。
甚至還髒了我潔白的裙。
我低頭看着,心臟的鈍痛變成尖銳的刺刀翻攪。
痛得幾乎喘不上氣。
放眼周圍,除了幾個正在處理積雪的環衛工人。
荒無人煙。
我面如死灰,硬是頂着暴雪徒步三公里來到了簽證中心。
兩條腿都幾乎凍麻木了。
交了材料臨走時撞見了一位以前讀初中時的老師。
聽說我要一個人出國後,老師很是驚愕,
「你小叔同意了?」
我藏匿着複雜的情緒,牽強低扯起笑意,
「他當然同意,我年紀也不少了,他只是跟我爸爸是好朋友,兩家是世交。」
「又沒有實際上的血緣關係,總不能一直賴着他,跟他過一輩子。」
老師聞聲也跟着點頭,「確實是,你這麼想也不無道理。」
說着,她似又感慨萬千地嘆氣,「哎呀,我這教書幾十年,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就數你小叔了,我現在還記得他姓沈是吧?」
「跟你沒有血緣關係,可待你卻遠勝過有血緣關係啊。」
我的心臟突如其來刺疼了下,目光死寂。
老師還在滔滔不絕說着,「你以前上學放學,他每天都是雷打不動風雨無阻接送,沒有一天失約。」
「你不過就是在學校吃壞了肚子,他手上幾千萬的合作說扔就扔,第一時間趕來學校。」
「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他要做腹腔鏡膽囊手術,白天在醫院做了微創手術,晚上還是照樣接你放學。」
「那天的暴雪就跟今天的一樣大。」
「他說了,不管怎樣,永遠都不會扔下你一個人。」
我垂着頭,咬着牙,狠狠地咬着牙。
五臟六腑仿佛被千刀萬剮那樣痛着,痛得將近要窒息一樣。
「你小叔是真的對你好,你可得好好報答他的恩情。」
我強忍着苦澀的喉嚨,低頭嗯了聲。
直到送走老師,我獨自一個人站在暴雪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時,悵然若失。
沒時間了,小叔,以後我們恐怕沒有什麼機會再見了。
小叔,如果我現在決心徹底把你當親人看待。
還來得及嗎?
是不是,一切就不會變?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