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玉和程氏這幾日在家中準備着前往西北的行李,青雀已然安排好了家中的一切,這次西北之行,不知要多少年,想必再次回來之後,很多事情就要重新考慮了,包括瑾玉現在和何肅的婚約。
瑾玉穿着一身湖藍色的對襟擴褂子,下身一襲月白色裙子,看起來十分的清秀可人,此時窗外的太陽剛剛升起,一個瘦弱的小丫頭在窗外掃着積雪,幾個婆子正在收拾這東西,瑾玉在自己的屋子裏百無聊賴,只是覺得似乎自己可以和以前的生活脫離了,美好的明天似乎就在眼前,所以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此時青雀從箱籠裏面拿出來一些東西,放到瑾玉面前說道「小姐,這是肅哥兒之前送來的,太太之前一直壓着並沒有給你看,不過此時你與肅哥兒的婚約也定下來了,所以太太讓我拿過來讓你看看。
瑾玉看着那一堆精緻小巧的東西,頓時腦海里浮現出何肅那張冷硬的臉,不知為何嘆了口氣。
「小姐,小姐,外院的說是京城裏的趙公子,給您帶了東西。」一個管事的婆子從外面進來,帶來了一股涼氣,瑾玉頓時打了個冷顫,那婆子把東西放下,便離開了。
瑾玉打開那個小小的包裹,裏面是一把十分精緻的小匕首,瑾玉笑了笑,摸了摸手柄十分隱蔽處的一處凸起。
這似乎是一件製造十分精巧的武器,趙恪那個人總是一副溫良恭儉的模樣,但是能在皇宮中生存的人又怎會真的如同他那樣呢,無論如何,她現在只希望他能好好的實現他的願望。
瑾玉自己在房中用過了早飯,程氏便來到她的屋中,說道「此番前往西北苦寒之地,定然沒有金陵繁華,妙妙是否會後悔。」程氏看了看丫鬟們收拾的箱籠,說道,瑾玉笑了笑說道「怎麼會,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妙妙就知足了。」
金陵地處南方,江水自然不會凍結,可是過了金陵地段便只坐馬車了,自古以來冬季最忌出行,可是張維文此番調令十分緊急所以也只能在此時上路了。
離開張家之前自然是一番送別,老太君拉着張維文的手抹了幾回眼淚,張維文看了一眼程氏,嘆了口氣說道「此番我前往西北,還望外祖母代為照看蘇姐兒。」
站在一旁哭的可憐兮兮的張瑾蘇聽聞這番話,更是泣不成聲,那站在屋外的蘇柔更是已近昏厥。
老太君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祖母會照看着蘇姐兒的,蘇姐兒也是個乖巧的,只是你此番前往西北那等苦寒之地,可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孫兒記住了。」張維文恭敬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張瑾蘇,嘆了口氣,瑾玉此時上前說道「老祖宗,妙妙到了西北會記掛着您的。」
老太君點了點頭,摸了摸瑾玉的頭,看了一眼程氏,程氏上前道別。
片刻之後,張維文拉着瑾玉離開慈谿院,此時瑾玉回頭看了一眼依舊在哭泣的張瑾蘇,只是不知道為何,張瑾蘇似乎嘴角彎了一下,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張瑾蘇那雙瀲灩的挑花眼閃爍着蝕骨的仇恨。
妙瑾,莫名的打了個寒顫。
金陵江畔,寒風陣陣。
顏路顏易帶着張御良與張景宣在此處等着張維文一行人,瑾玉遠遠地看着張景宣那張過分英俊的餓臉。
「哥哥!」
張景宣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跑過來的瑾玉的腦袋,說道「以後可要好好聽母親的話。」
「我什麼時候沒有聽過母親的話啦,哥哥你可真會開玩笑。」張景宣看着此時異常嬌憨的妹妹,不禁心中微動,笑了笑。
「瑾玉,你此番前往西北,可是沒有時間,隨師父學習圍棋之道,以後可莫要怠慢了棋藝,否則以後可莫要對外人說你是我顏子易的徒弟啊。」顏易眨着一雙瀲灩的狐狸眼,瑾玉撇撇嘴說道「我知道了,定然不會荒廢了棋藝。」
「這才對嘛。」顏易摸了摸瑾玉的腦袋。
一臉溫和的顏路說道「維文兄此次前往西北萬事切莫小心,之前的那件事情,在下在此謝過了。」
一旁的顏易也行了一禮,張維文頓時扶起兩人說道「二位不必如此,我自是知道其中要害,我也十分敬佩李准先生的人品,這件事情就莫要再提了。」
顏路與顏易相視一眼。
「如此這般,此番別過了,後會有期,犬子就拜託給兩位了。」張維文說道,深深地看了一眼張景宣。
「維文兄,就此別過了,保重。」
「保重。」
程氏又叮囑了張景宣幾句話,張維文一行人便上了船,瑾玉回頭看到張御良一個人站在那裏,不言不語,他黝黑明亮的眼中閃爍着莫名的光。
只見他薄薄的嘴唇微動。
「保重。」
瑾玉輕輕的說道「保重。」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
只是此時沒有兩岸猿聲啼不住,瑾玉在船艙里實在是無所事事,冬日船行本來就十分慢,他們的路程還十分的遙遠,正在一旁刺繡的程氏說道「恐怕這個年我們是要在船上過了。」
瑾玉笑了笑說道「只要能和爹娘在一起,在哪裏都是過年,只是哥哥不在,若是哥哥和我們一起去就太好了。」
「你哥哥是個讀書種子,若是隨我們去西北,豈不是要耽誤了,還是呆在那兩位先生身邊,也免得跟着我們受苦了。」
「娘親,你這是在做什麼?」瑾玉看着程氏手中的物件,頓時有些好奇,程氏說道「這是給你爹做的冬衣,我想着西北定然十分寒冷,他又不像我等閨閣女子可在家中,定然是要東奔西跑的,所以還是做些厚實的衣服來禦寒。」
瑾玉看着程氏一副幸福的表情,笑道「爹爹真有福氣,去了娘親這樣的女子做娘子。」程氏頓時面上一紅,笑道「你這不知羞的小丫頭,還敢開娘親的玩笑。」
母女兩人笑做一團。
「太太。」青雀掀開帘子,程氏放下瑾玉,問道「怎麼了?」青雀有些憂慮,猶豫了片刻便說道「也沒什麼,只是船老闆說這一段路不好走,船可能會有些顛簸。」
「不妨事,我本是水鄉女子,自是不怕顛簸的,只是老爺身體不好,你去吩咐王婆子做些相應的飯食,可莫要讓老爺生了病。」
「是。」
瑾玉看着青雀的背影,不知為何,心裏產生了一絲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