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顯然是對着紅蘿說的。紅蘿心口一暖,眼眶都濕了。
季氏尖叫着往慕娘身上撲去,可慕娘哪裏還是曾經的那個小身板兒,這些日子大魚大肉養着,如今的體力和前世都有的一拼,輕而易舉的就反扣住了季氏的手,用力一掰,季氏疼的嗷嗷直叫喚。
那些剛剛從山上下來吃午飯的長工們路過慕娘家門口,一見這架勢,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上來幫忙,幾個糙漢子控制住了季氏。
石頭道:「夫人,這人惹着您了?那也別讓您親自動手啊,放着咱們兄弟們來。」
季氏氣的臉紅脖子粗的,拼命的掙扎着,破口大罵:「你們幾個賣身的下賤貨,也配跟我動手!識相的趕緊放開,否則,我讓你們好看!」
季氏這嘴裏就吐不出一句好話來,那些個長工們心窩子都被戳的生疼的,有幾個甚至想直接上去揍她幾拳,卻好歹被石頭攔了下來:「夫人在當前呢,你們別瞎折騰。」
話雖是如此說,心裏卻也不好受,什麼叫賣身的下賤貨?他們流落為奴,都各有各的辛酸,這種痛是一輩子的傷痕,季氏這話,卻是硬生生要扯開他們的傷口撒鹽呢。
慕娘皺了皺眉,沉聲道:「這女人是被自己相公養小的的事兒刺激成失心瘋了,見人就咬,你們把她給我扔出去,不許放進來。」
石頭當即就笑了:「哦,我當是誰呢,這事兒村里鬧的風風雨雨的,我早聽說了,我說怎麼嘴裏每一句好話呢,心裏憋屈着沒地兒發泄吧?」
這話一出,那群長工哄堂大笑,季氏臉上的顏色別提多好看了,氣的牙齒打顫,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那些長工們也不耽擱,立馬毫不客氣的將季氏給扔了出去。
季氏屁股都快摔成四瓣兒了,捂着屁股掙扎的站起來,還想再鬧,卻見那些長工們虎視眈眈的守在院子門口,一個個恨不得吃了她似的瞪着她,要知道,她剛才那一番話,可是得罪了這一群。
季氏瞧着那一排五大三粗的漢子,咽了咽口水,到底沒敢真的和硬碰硬,只是底氣不足的叫嚷了一聲:「你們,你們給我等着!」
說罷,便撒開腳丫子立馬跑了,生怕那些漢子追上她打似的。
慕娘看了看這一攤亂糟糟的情形,臉色其實也並不怎麼好,對着那群長工們道:「你們先散了,去住處歇歇。」
轉頭對着紅蘿方嬸兒道:「你們且跟我過來。」
說着便轉身往西屋去了,大躍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方嬸兒,畢竟是自己的媳婦兒,總擔心出事兒。
卻還是石頭連忙扯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亂來:「夫人不是沒分寸的人,處理事情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別瞎參和,咱們還是趕緊回住處去。」
大躍只好點了點頭,跟着兄弟們走了。
劉氏一直沒有參與一句話,一來是覺得以慕娘的手段,處置這個即使是綽綽有餘的,二來,自己身份尷尬,況且本來也是不相干的,多參和一腳反而不好。
眼見着慕娘帶着方嬸兒和紅蘿去了西屋,自然是有話要問,自己也不多說,便領着自己的孩子們進屋去,自己再次回到廚房忙活了起來。
西屋內。
「今兒這事兒到底怎麼回事?那季氏如何會突然出現在我們家的?」慕娘直奔主題,沉聲問道。
方嬸兒心裏一緊,有些慌張:「是,是奴婢,奴婢去喬家請幾個小主子來吃飯,但是正好碰上了她,她不依不饒,非要奴婢也帶着她來。」
「所以你就帶來了?」慕娘語氣有些嚴厲,在這個封建社會,為人主子的,對待下人雖然可以給足好處,卻絕對不能讓他們沒了規矩,該嚴厲的地方,慕娘還真不會隨便退讓,這種鬆懈只會讓下人們越發的肆無忌憚,最終目中連主子都沒了。
方嬸兒「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聲道:「她嚇唬奴婢說,若是奴婢不帶她來,她便讓夫人將奴婢賣到窯子裏去,還說奴婢這身份地位,根本不能對她說一個不字。」
慕娘勾了勾唇:「所以你就信了?因為怕被我賣到窯子裏去,便隨意的帶着一個人到家裏來?若是她下次再威脅你更大的事情,你也會不會立馬就答應了?」
方嬸兒嚇的直哆嗦,一句話不敢多說。
「在你眼裏,我就是這麼個不分是非,聽着別人吹兩句風就信的人?」
「奴婢知罪!」方嬸兒無話可說,眼眶都紅了。
紅蘿連忙跪下,給方嬸兒求饒:「夫人,方嬸兒性子軟了些,自然會怕,況且那窯子那種地方,實在太可怕,她也是一時糊塗才迷了心竅,還請夫人從輕處置!」
慕娘輕哼一聲:「方嬸兒罰半個月工錢以示懲處,今兒我說的話你們也都聽見了,眼睛擦亮點,土坡村誰才是你們主子,其他人,誰都不配拿你們當奴才使!若是再有下次,我可不會這麼輕易的饒了你去!」
方嬸兒感激的連連道謝,要知道,這樣的懲罰已經算是最輕的了。
「倒是紅蘿,」慕娘目光一轉,便落在了紅蘿身上:「今兒這挨的一巴掌確實是委屈了,到時候領二兩銀子算是補償。」
紅蘿叩謝,她知道這並非是補償,而是獎賞,今日這一巴掌,看似不值得,卻也值得。
慕娘問完了話,便放了她們離去,方嬸兒一路上悔的腸子都青了:「都怪我這膽小的性子,如今挨了夫人的罵也是活該,還差點連累了你,若是方才你真的按着我給你使的眼色給那季氏讓了路,恐怕你也逃不過懲處。」
紅蘿拉着她到了無人處,才語重心長的道:「嬸兒,不是我說你,跟了夫人這麼久,怎麼還是看不出夫人的性子呢?為人奴婢的,不單單是對主子一番衷心便罷了,腦子該靈活的時候還是得靈活點,夫人明辨是非,處事手段更是厲害,哪裏是會讓人牽着鼻子走的?這季氏就算再怎麼給夫人說你壞話,夫人心裏的一桿秤也都端平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