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突如其來、仿若晴空霹靂般的喊聲,驚得她縴手猛地一顫,那精緻玲瓏、薄如蟬翼的茶杯,瞬間在她指尖搖搖欲墜,幾欲滑落。
她全然顧不上儀態,匆忙起身,慌亂之間,杯中的茶水如脫韁之馬,肆意四濺,瞬間打濕了她那繡工精美絕倫、價值不菲的衣袖,可她卻仿佛絲毫未曾察覺。
她蓮步急移,徑直朝着門口的方向匆匆而去,秀眉緊蹙,檀口微張,聲音中滿是焦急與憂慮地問道:「墨竹,北辰怎麼了?」
那原本溫婉嫻靜、恰似春日暖陽般的面容,此刻因極度的擔憂而扭曲變形,恰似被暴風雨肆虐後的花園,那一雙翦水秋瞳之中,此刻更是盈滿了惶恐與不安。
墨竹跑得氣喘吁吁,恰似那破舊風箱般的胸膛劇烈地起伏不停,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好似天河決堤之水,源源不斷地順着他那漲得通紅如熟透番茄的臉頰,不停地滾落而下,其中有幾滴更是由於他奔跑時的巨大衝力,飛濺出去數尺之遠。
他雙手死死撐着膝蓋,大口大口貪婪地喘着粗氣,好似一條在乾涸池塘中掙扎求生的魚兒。良久,他才艱難地緩過勁來,努力地平復着那紊亂得如同麻團般的呼吸。
又過了好一會兒,才帶着幾分難以抑制的顫抖,艱難地開口說道:「少爺...少爺他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任我在門外如何苦苦哀求、輕聲勸慰,哪怕我喉嚨都快喊啞了,屋裏的奴才說什麼他都不說話。」
「什麼!快,去北辰的院子裏。」蘇如意聞得墨竹那帶着驚恐的話語,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仿若冬日裏被霜打過的花朵。
彼時,屋內的茶香尚未散盡,裊裊升騰的霧氣還在空氣中縈繞,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慌亂攪得七零八落。心急如焚之下,她柳眉倒豎,朱唇微啟,當即下達命令。
語罷,她便如同一隻被驚擾的飛鳥,匆匆轉身,蓮步急移,向着院外奔去。那身姿輕盈卻又帶着幾分慌亂,衣袂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焦急的弧線。
「是。」櫻桃和葡萄齊聲應道,二人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緊跟在蘇如意的身後。
她們深知小少爺在夫人心中的地位舉足輕重,如同心頭肉一般珍貴。此刻見夫人如此焦急,心中亦滿是憂慮,眼神中滿是緊張與不安。
庭院中的花朵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似是也被這緊張的氛圍感染,往日的悠然自得全然不見。
墨竹喘了口氣,他的胸膛還在劇烈起伏,猶如破舊的風箱一般。剛剛一路狂奔而來,體力尚未完全恢復,雙腿也似灌了鉛般沉重。但心中對季北辰那深深的牽掛,如同一條無形的繩索,緊緊拽着他,讓他不敢有片刻停歇。他咬了咬牙,強打起精神,拖着疲憊的身軀,也跟了上去。
蘇如意提着裙角,那如羊脂玉般的纖細手指緊緊揪着裙擺,腳步匆匆。她的眼神中滿是擔憂與焦急,仿若熱鍋上的螞蟻。她顧不上自己平日裏那優雅端莊的儀態,滿心只想着儘快趕到季北辰身邊,一探究竟。
那精緻的繡鞋在石板路上快速地交替前行,發出急促的「噠噠」聲,似是在催促着時間快走。
「夫人,您慢點,小心摔倒。」葡萄在一旁擔憂地說道。她緊緊跟隨着蘇如意,目光時刻留意着蘇如意的腳下,那眼神中滿是關切與惶恐。
然而,蘇如意此刻心急如焚,只是隨口應了一聲,腳下的速度卻絲毫不減,向着季北辰的院子疾行而去。
到了季北辰房間門口,蘇如意站定,回身對着葡萄他們輕聲說道:「你們都在這等着。」
她的聲音雖輕,卻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如同平靜湖面上泛起的一絲凜冽寒意,令眾人不敢有絲毫違抗。
「是。」眾人齊聲應道,紛紛停下腳步。
蘇如意微微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試圖平緩那如波濤洶湧般起伏不定的心情。她的胸脯微微起伏,那精緻的鎖骨也隨之上下律動。片刻後,她睜開雙眼,目光中多了幾分堅定。伸出手,那白皙纖細的手指微微顫抖着,像是秋風中脆弱的落葉。
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輕聲問道:「北辰,你還好嗎?」
屋裏的季北辰聽見她的聲音,身體微微一僵,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下意識地將被子裹得更緊了,他用力拉扯着被子,雙手的關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那被子是他抵禦外界一切的鎧甲。
他強忍着內心的波瀾,努力調整着呼吸,故作鎮定地回道:「我沒事。」
可那話語中卻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哭腔,如同受傷的小獸在黑暗中獨自嗚咽,那聲音中的顫抖與哀傷,即便隔着一扇門,也能讓人清晰地感知到。
蘇如意聽出了話里的異樣,心中愈發擔憂,「那我能進來嗎?」
她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她微微傾身,耳朵貼近房門,等待着門內的回應。
她等了一會兒,時間在這寂靜的迴廊里緩緩流逝,每一秒都似被拉長,煎熬着蘇如意的心。見季北辰沒有回應,她的心猛地一沉,卻仍強自鎮定。伸出那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握住門把,緩緩施加力道,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
門軸發出輕微的「嘎吱」聲,在這靜謐得如同死寂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而突兀。
蘇如意探頭望去,屋內光線昏暗得如同被濃重的陰霾籠罩,僅有幾縷微弱的光線從緊閉的窗戶縫隙中艱難地擠進來。
她的目光快速地在屋內搜尋着,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終於在床榻上看到了季北辰的身影。
只見季北辰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裏,身體緊緊地縮成一團,像一隻受傷的雛鳥,以被子為自己最後的避風港,把自己緊緊地包裹起來。
被子隨着他身體難以抑制的微微顫抖而輕輕晃動,那壓抑着的啜泣聲,似有若無地傳來,,雖細微卻直刺人心,如同一把鈍刀,在蘇如意的心間慢慢割扯着,令她的眉頭愈發緊鎖,眼神中滿是疼惜與擔憂。
喜歡國公府繼室的自我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