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酉時。
龍駒獸車在行城道上疾馳,一路從東區駛到南區,停在『寶鑑通行』門口。
曹景延下了車,走進店鋪。
櫃枱後的女修士立馬笑道:「梁大人來啦!方大人到了,在裏邊茶室!」
隨即,一道道目光匯聚而來,紛紛友好地招呼『梁道友』、『梁大人』。
除了店員,都是陌生面孔,曹景延微笑點頭致意,徑直往裏面去,進入偏廳。
等候在此的方小樹起身施禮叫了聲:「大人!」
曹景延入座,自顧倒了杯茶喝下。
方小樹朝跟進來站在一旁的柳青兒看了眼,然後坐下,以傳音道:「大人,自那日鬥法結束後,林奔未再露過面,屬下專門找人打聽了,他已卸任離職,不再是青岩監察司捕快,但具體去向不知。」
曹景延頷首,林奔那樣的性格,鬥法輸給比自己低三階的人, 哪裏還有臉面繼續待在青岩。
不過曹景延深知,彼此之間的恩怨遠遠沒有了結,斷臂之仇,比原來更加不可調和。
修士只有達到金丹期方可斷臂重生,眼下的林奔只有湊夠珍貴的靈藥,才有可能將斷臂接續上。
而所謂的生死狀,並不是大道契約,對於會敲人悶棍的林奔來說,不過是張廢紙,毫無約束力。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曹景延不擔心林奔本人,但要顧忌對方能找來的幫手,卻是不得不防,所以在鬥法前便讓方小樹關注比斗之後林奔的動向。
此刻,方小樹接着道:「您閉關這一個多月,青岩坊市還是以您與林奔鬥法的議論為主,府署內部都在傳,您復工後應該會晉升成為甲級捕快」
「另有一件大事,安陽城齊陽曹氏被陳氏滅族,也傳得沸沸揚揚。」
「與之相關的,監察司捕快陳凌風死了,陳家到監察司報案,說陳凌風魂牌碎裂,但沒找到屍體,應該是曹家殘餘族人尋仇,由北區沈言信捕頭負責這個案子,尚未找到兇手」
曹景延心中一動,瞬間便想到兇手可能是沈漓。
「西區作祟的妖魔案子破了,是只『骨妖』,本體是一截屍體骸骨,蘊含意識殘魂,發現時已經達到鍊氣圓滿的程度,被當場擊殺」
「坊間有消息說,朝廷組建前往大荒山的探險隊迎來開門紅,還未進入大山腹地,便找到一枚『地元果』,不過不是散修尋得,是朝廷領隊的築基強者發現的」
「本屆『燧仙會』的散修報名開始了,在鎮守府,長寧十八個名額,安陽和彭城各十二個名額。」
「」
方小樹用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將收集來的各種大大小小的消息詳細匯報,末了道:「大概便是這些了。」
曹景延捏着杯子,沉吟片刻問:「最近可有見到蘇暢?」
方小樹點頭道:「見過,來這之前正巧在桃枝街遇見,不過她沒穿官服,應該是休沐或者請假了,我們幾個捕役暫時調到新來的捕快肖碧玉麾下。」
曹景延微微頷首,給蘇暢的文字傳訊沒有回覆,也不知對方是沒注意到,還是要與自己徹底劃清界限。
他覺得是前者,因為鬥法前,蘇暢還發消息鼓勵助威,可除了閉關潛修不想被打擾,儲物袋一般都戴在身上,隨時能讀取信息。
若是後者,期間定然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來得問問蘇瓶曹景延暗忖,卻是不太想與蘇瓶繼續糾纏,這女人殷勤得讓人感到害怕,閉關期間就屬這女人發的消息最多,多達四十多條,每天至少一條,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被風平章發現紅杏出牆。
曹景延翻手遞出一袋三百塊靈石,道:「你自己去忙吧。」
方小樹坦然收下,起身用力抱拳道:「是,謝大人賞賜!」
等她離開,曹景延看向柳青兒,問:「可看出她有何問題?」
柳青兒愣了下,狐疑反問:「一個鍊氣六層修士,有何問題?你指哪方面?」
曹景延搖頭不語,對方小樹的易容術越發有信心。
自從進入這茶室,他清晰地感知到,築基五層的柳青兒不時用神識掃視觀察方小樹,卻未能看出方小樹面部偽裝的任何破綻。
這時,門口出現一道倩影,風芷顏走進來,腳步微頓怔了下笑道:「梁大人,何時出關的?」
曹景延目光一閃,驗證了心中的猜測,起身拱手施禮道:「見過嫂夫人,就今天,這不一出來,便約了塗兄在此見面。」
他刻意讓方小樹來這茶室等候,便是要店員將消息告知對方,果不其然,很快便到了;若是先前進來的時候,店員臨時發消息通知,對方不可能這般快趕到,可見這女人對自己很是關注,異於從前。
而此刻的風芷顏卻是晃了下神,瞬間感知到了對方體內旺盛的氣血,判斷出法體同修,而且煉體入了門,有了些火候,不禁內心震動,時隔短短一個多月,對方竟有如此神速進步。
這令風芷顏匪夷所思,對眼前的年輕人越發好奇,生出強烈的探究之心。
不像法修體表會自然浮現境輪,可以通過神識觀察到,煉體修士只有在爆發氣血,血罡外放時才會顯示境界。
所以,煉體修士非常具有迷惑性,尋常時候外人判斷出來實力強弱。
而風芷顏卻能一眼洞悉,可見其不凡。
她美眸眨動道:「瞧大人精神奕奕,光彩照人,修為也更進一步,想必傷勢盡去,可喜可賀!大人快請坐!」
雙雙入座,曹景延自然注意到了對方剎那間的失神失態,心下暗自狐疑,只覺得對方是因為看見了九道境輪才這般反應,道:「托嫂夫人鴻福,些許進步,不值一提。」
風芷顏拿壺斟茶,對視一眼,笑盈盈道:「大人如此說話可真打擊人,連晉兩階令人艷羨,怎會是小進步?」
跟着她又道:「我家夫君在西區上工,既收到大人消息,應該很快會趕過來,大人請喝茶,稍坐一會兒。」
曹景延頷首,捏起杯子抿了口,翻手遞出一個袋子道:「多謝嫂夫人此前慷慨相助,現下手頭寬裕,便先將錢還與夫人。」
風芷顏低頭瞧了眼獸皮袋,笑道:「行,以後有需要儘管言語。」
她眨眨眼,改為傳音道:「延弟,如此短的時間連破兩階,你不打算改修功法了?」
曹景延回道:「已經改過來了。」
風芷顏詫異道:「改過來了?這麼快!」
曹景延一臉感慨之色,說道:「對,我小姨給的柳家功法,柳雙語還給了些靈石,不然也沒錢還你,哎,用靈石修煉,真讓人痴迷上癮,尤其是上品靈石,嘖嘖~感覺以後都不想吃丹藥修煉了。」
風芷顏恍然,估計柳雙語給的數目不少,抿唇一笑道:「那以後便多賺錢!」
曹景延猶豫了下,面露尷尬道:「對了顏姐,我和曉秋道友怕是成不了了,我小姨不准我娶寡婦,關鍵是柳雙語也要插手我的婚事。」
風芷顏對此早有所料,睫毛顫動道:「無妨,婚姻之事強求不來,大姐那邊我去說,那柳雙語是包辦你的婚事還是怎樣?你不會是要去通州吧?」
曹景延道:「那倒沒有,沒說不讓我娶別人,至於去通州,我暫無這打算,鎮守府的大力支持我銘記在心,曉秋道友,或可換一人。」
風芷顏美眸眨動,笑道:「行!那延弟等些時日,待我聯繫上小妹,叫她回來,成不成見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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