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見他看向自己,柳月很知趣地開口。
「那府里的事情,可就交給你了。」
她點了點頭,看着謝蘅跟着護衛快步離去。
只是她也不由得生出好奇,謝蘅這麼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有什麼事情讓他這麼認真?
但她知道如今二人還不熟絡,不好問。
柳月回到儀如院中,還沒進屋,就聽見屋內傳出一道呵斥聲:「我可是太太派來侍奉娘子的!都給我仔細着,認清咱們這些陪嫁的主子究竟是誰!」
柳月頓住腳步,就見身旁的春香眼中划過一抹怒色,朝她低聲提醒:「周媽媽越來越不像話了!」
這可是主人家的院子,不是她的屋子,這樣仗着文氏的威風作威作福,簡直就是沒把柳月這個正經主子放在眼裏。
柳月心中瞭然,抬腳進屋,果然看見一身墨綠色羅衫的周媽媽掐着腰在那裏中氣十足地罵人。
丫鬟和婆子們都在忙着做各自的活計。
柳月走進門內,先慢慢地笑了一聲:「周媽媽好大的派頭!」
周媽媽一轉身見了她,收斂幾分,屈膝敷衍地行了一禮:「奴才怎敢?只是老奴說句托大的話,畢竟是太太撥給您的,您年紀小,不經事,奴才少不得要替太太,好生看管着您的陪嫁,省得她們丟了您的臉,也丟了柳家的臉面!」
這話倒是說得漂亮圓滑,實則是替文氏看管自己吧?
柳月在窗下坐了,春香捧上熱茶來,她慢慢地抿了一口,沒急着接周媽媽的那番大道理。
周媽媽原本還以為自己搬出文氏來,柳月便會認可自己,替她說話。
誰知柳月卻是把她晾在了一旁,壓根沒搭理她這話,像是她說話一點分量也沒有似的。
周媽媽臉上就有幾分掛不住,心中自然忿忿不平。
自己就是在柳家太太的身邊,也是一等一的得臉體面,什麼時候輪到這小小庶女擺架子晾着自己了!
她才要說話,就見柳月已經扭過臉去,吩咐春香道:「把我的陪嫁都召集過來,我認一認人。」
「是。」
很快,她的陪嫁都被召來,齊齊下跪。
柳月粗略地看了一圈,除了她自己的春香之外,文氏給了三個丫鬟和兩個婆子,另外還有一對夫婦是專門幫她管莊子田地的。
三個丫鬟,分別是雪玉、雪嬌和春杏。
柳月的眼眸從雪玉和雪嬌兩個臉上划過。這二人生得比尋常丫鬟還要貌美許多,哪怕只是穿着尋常的丫鬟裙,也看得出來身段窈窕,如花似玉。
一看就知道文氏送她們打得是什麼主意。
柳月啼笑皆非,文氏既不想讓庶女嫁得太爛,又不希望她的日子過得太順心,巴巴地還要給她添堵。
「在我房裏侍奉的丫鬟,」她就緩聲道,「不僅僅是會端茶倒水的,還得身有所長。春香會識字,你們呢?」
雪嬌一看就是個爭強好勝的,連忙搶着答道:「奴婢會吟詩作對,還練過舞。」
雪玉不甘落後:「奴婢會唱曲兒!擅長唱崑曲。」
餘下那個春杏看着就老實巴交的,有幾分尷尬道:「奴婢只會做飯」
柳月心想會做飯才是正常丫鬟的技能,這兩個擅長歌舞的,都不知是文氏從哪裏買來的。
「好,」她面色帶笑,點點頭道,「你們都挺不錯。」
將人一一認過之後,柳月賞賜了一人二兩銀子,說是「忙於成親之事辛苦了」。
眾人都收了,道謝後退出去。
春香低聲問道:「娘子可有懲治不安分之人的法子了?」
「這兩日,你親自帶着她們把我的嫁妝清點一下,整理出來。」柳月吩咐道,「再跟她們拉近關係,打聽出各人的出身背景。」
春香點點頭:「是。」
柳月昨晚沒睡好,今早起身又早,因此午後就歇了一會兒。
等她起身時,便見春香進屋來,低聲回稟道:「兩位姨娘來給夫人請安了。」
是了,謝蘅在府里是有兩位姨娘的。
她恢復了些許精神,坐起身來,「請她們在花廳內坐了,我梳洗打扮了就來。」
「是。」
等她換上一襲棗紅色羅裙,外搭一件海棠紅色薄衫,青絲綰作垂髻,走進花廳內的上首坐下時,抬眼便見二人站起身來,朝她屈膝行禮。
「妾身給夫人請安了。」
她抬起指尖示意:「坐吧。」
柳月接過茶盞,留神打量着二人。
只見兩位姨娘都是極美,一人着桃粉色羅裙,腰肢纖細盈盈一握,化着嬌妍的妝,眉眼嬌氣刁蠻,看着就不是個好相處的。
另外一人一身靛青色長裙,懷裏還抱着一個孩子,妝容雖然十分素淨,眉眼卻是溫婉動人,看着人時令人不由得心生憐意,攝人心魄。
柳月在心中暗嘆一聲:這是白月光和紅玫瑰?
謝府還真是臥虎藏龍。
她就唇角含笑地開口道:「閔姨娘和虞姨娘,當真是大美人,怪不得公子喜歡你們。」
那眉眼嬌俏的虞姨娘就冷哼了一聲:「那是,我可是宮裏的皇后娘娘賞賜下來的,公子自然要好吃好喝地待着我了。」
那閔姨娘則是細聲細氣道:「妾身不敢,夫人才是容色傾城。」
一番閒聊下來,柳月也算是摸清了二人的來歷。虞氏煙兒是從前宮裏恩賞宮女嫁人,賞賜給定陽侯,也就是自己公公的。
繼婆母柏氏一番運作,這有點來歷的宮女就被塞給了謝蘅做妾室。
閔柔則是謝蘅自己從外邊帶回來的,平民女子,聽說當時一進府,十分得寵,不到一年就有喜生下了如今的小娘子。只是如今,謝蘅不怎麼往她房裏去。
柳月總結了一下,謝蘅這兩位姨娘,都是從前得寵,但是很快就淡了的。
這還好,柳月原本還以為會很棘手,但看着也不算很難管理。
要說前世自己進了永安侯府,那兩個姨娘才是難對付。
魏遲房裏的兩個姨娘,在自己進門之後,對她的態度可說不上好。
兩個姨娘,一個姓魏,一個姓尤。魏姨娘是魏遲的旁系表妹,從小就被家世落魄的父母送進侯府里,算是跟魏遲一起長大,除了血緣之外,還有一層青梅竹馬的情分在。
魏遲對她也對其他妾室不一樣,魏姨娘恃寵而驕,對自己那更是沒個好臉色,動不動就搬出「表哥待我如何如何好」來說嘴。
前世自己可真是對她敬而遠之。
尤姨娘則是魏遲自己喜歡的一名花樓舞姬,花了大價錢從花樓贖身買回來的。她楚楚可憐,又喜歡用那種花樓里見不得光的香料和手段留住魏遲,是會損害人身子的。
柳月提醒了好幾回,魏遲不聽就罷了,還覺得她「善妒」,把她罵了一回。
柳月就再也沒說過這位魏遲心愛的尤姨娘一句了,由着他們胡鬧,婆母侯夫人又不放過自己,說她沒本事看住自己的夫君。
如今想一想,魏遲心尖尖上的人,可真不少。柳姝一個、魏表妹一個、尤舞女一個還有後來的柏姨娘。
前世自己可是受這三位姨娘不少折騰。
如今是再不必過那種日子了。
她心氣通順。
接下來的兩日,謝蘅都不在府中,府中傳出些說她「無趣、冷淡,引得向來風流的二公子不喜」的冷言冷語,柳月都當做耳旁風。
她覺得這樣的日子過下去也沒什麼不好的,每日看幾頁書,跟丫鬟說笑,悶了就去花園裏逛一逛。
那些下人再是怎麼背地裏對她冷嘲熱諷,哪個見了她敢不恭恭敬敬行禮的?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