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書眸光森寒,走到了容姣姣跟前。
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冷聲問道:「你說誰是賤人?」
他常年身為上位者的氣勢,嚇得容姣姣臉色發青,忍不住跪着往後挪動了一步,淚花含在眼中,險些又掉出來。
哆嗦着唇瓣道:「我,我,我……」
沈硯書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個死物:「本相今日,給容太傅一個面子。」
「你在這裏跪兩個時辰,掌嘴一百,便能起身。」
「若下回再叫本相聽到這樣的話,你的舌頭便不必要了,龍行衛有許多拔舌的方法,能聽懂嗎?」
容姣姣嚇得一陣尿意上涌,第一回知道,自己愛慕的男人,竟然有這般嚇人的一面,哆嗦着道:「能……能聽懂!」
沈硯書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容枝枝見此,都有些發愣。
祖母雖然疼愛她,但鮮少出門,因此,這她倒是第一回,體會到被人如此明目張胆地維護的感覺。
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酸脹,甚至有些眼熱。
她覺得自己如此,大抵很沒出息,便是很快地壓下了自己所有的情緒。
而沈硯書走了幾步,沒見容枝枝跟上來,還停住了等她:「縣主,不一起走?」
容枝枝回過神,加快了腳步。
一步一步往他跟前走,但見俊美無儔的男人,長身玉立,站在不遠處,那雙好看的鳳眸里似是有她,也只有她。
她忽然覺得,或許嫁給他……當真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他演技是真的好啊,他今日這諸多表現,她差點都以為,他是真的喜歡她了!
出了李府。
沈硯書與容枝枝,先並行了一段路。
容枝枝低聲道:「今日多謝相爺。」
其實,沈硯書確實是容枝枝遣人叫來的,只是她遣人送去的那句話,並不是他方才故意說給李家夫婦聽的,叫他來與李家結交。
而是一句:「容姣姣恐要以相爺未婚妻的身份,在李府羞辱於我。」
其他並未多言,便是看他會如何做。
他來不來,來了會說什麼、做什麼,容枝枝先前都並未預設太多,大抵是因為齊子賦曾經讓她太過失望,她也不再輕易對其他男子,抱有過多期待。
而令她沒想到的是,沈硯書真的來了,而且立場鮮明,維護她維護得如此明目張胆。
沈硯書聞言,淡聲問道:「那不知縣主今日的考驗,本相可算是過了?」
容枝枝一愣,旋即抿唇笑了:「不愧是相爺。」
也是了,他若是瞧不出這是一場考驗,便也坐不到如今的高位了。
「相爺當日求婚,便是與我互惠互利的意思,容枝枝今日,也是想瞧瞧,您這個盟友是否牢靠。」
「眼下看來,容枝枝說相爺人品貴重,果真沒說錯,您是一個極其合格的盟友。」
「今日之後,想來眾人都會誤以為,相爺是真心喜歡我了,日後懾於相爺,當也不敢輕易輕慢於我。」
沈硯書:「……」
看來自己上回說只是想叫她給自己看病,說得過於深入人心,叫她以為自己今日種種,不過是出於盟友的責任,並無半分真情。
不過這般也好,若是叫她知道了他的心意,說不定她就沒這般自在了,甚至可能想逃。
他淡聲問道:「既然縣主滿意,那不知婚事,縣主考慮得如何?」
他看似鎮定,心裏其實緊張得很,袖袍下的手,都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容枝枝默了默,對着他一禮道:「如蒙不棄,便請相爺在我孝期滿後,上門提親。」
沈硯書的眸中,立刻被喜悅盈滿。
卻又唯恐她看出自己的心思,立刻輕咳一聲,垂下長長的羽睫,淡聲道:「日後相府的一切,還有本相,便一併託付給縣主了。」
容枝枝聽得麵皮微微抽搐了一下,覺得他的措辭好笑得很,什麼叫他也一併託付給她了?
有那麼一瞬,她甚至懷疑他們之間,男女是不是顛倒了過來。
她也不是煞風景的人,便也開着玩笑,配合道:「容枝枝必定珍之重之,還請相爺放心。」
沈硯書聽着她玩笑的語氣,依舊是熱了臉,忙是偏過頭去。
乘風在後頭悄悄「嘖」了一聲。
酸得他牙疼。
容枝枝也沒有忘記他想娶自己用意,便看向沈硯書,輕聲道:「相爺可介意,我為你診斷一下脈象?」
沈硯書:「自然不介意。」
他立刻抬手。
乘風一擺手,幾名護衛出現,遮擋了一下,不叫外人瞧見他們肢體接觸。
她的手落在沈硯書的手腕上。
燙得沈硯書心尖一顫,一時間臉更紅了,心底甚至有了些難以啟齒的隱秘渴望。
容枝枝摸着脈象,意外地道:「相爺心跳怎麼這樣快?」
沈硯書:「……」
他在心中默念着清心咒,叫自己慢慢冷靜下來,淡聲道:「許是走快了些吧。」
容枝枝看了一眼他的大長腿,他走一步,她得走兩步才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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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沒因為走得快喘氣,他的心臟倒是先不舒服了?
不過想想,他從前身體就不好,或許是因為底子差吧。
診斷完了之後,她沉吟道:「相爺體內的毒已經排出去了,只是被蛇毒傷了根基,需要慢慢調養。」
「若是相爺信得過,我回去製作三個月的藥丸,相爺先服用。」
「待三個月之後,重新診脈,依據身體的狀況換藥,定會慢慢將相爺您徹底治好。」
沈硯書:「如此,便勞煩縣主了。」
見着他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的手上,容枝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從前青蔥的玉指,如今粗糙得很,都是嫁去齊家之後,給覃氏按摩按成這般的。
她生命里第一回,感覺到有些自卑,忙是縮回了手,藏入了自己袖中。
一場糟糕的婚姻,便是如此,能將一個人從裏到外,摧殘得不成樣子。
沈硯書何其聰明?將她的情緒看在眼裏,什麼都沒說。
只淡聲道:「本相送縣主回去。」
容枝枝也感激他沒多說多問,更沒推辭他的好意,上了自家的馬車,而沈硯書也上了相府的馬車,先後往容府去。
……
李府。
見着相爺都走了,誰還不知道相爺是厭惡李家了?
有的大人們還不知情況,聽說相爺來了,見李兆恆去接,半晌沒接到人來,原來對方是去了年輕人的席面那邊。
他們的夫人也是紛紛遣了奴才過去,說明了這邊的事。
這下誰還敢留?
得罪了相爺,李家以後在京城可是不好過的,客人們立刻起身,逃也似的離開,有的大人作了一半的詩都作不下去了。
生怕走慢了,被相爺歸為「李黨」,一併不待見。
李兆恆夫婦真正是有苦說不出。
容姣姣還跪在地上,一邊哭,一邊打着自己耳光。
容世澤瞧着妹妹這模樣,心疼得不得了。
待人都走了,她的耳光也打完了。
容世澤道:「姣姣,你別傷心!容枝枝敢叫你丟這麼大的人,一會兒回了府上,有她好看的!」
說着,他眼底都是寒意:「再說了,她想嫁給相爺,有那麼容易嗎?哥哥絕不會讓她心想事成,你放心,我自有辦法!」
容姣姣撲在容世澤懷裏,大哭起來:「她害我丟了這麼大的人,我要她不得好死!」
……
他們兄妹不知道的是。
雲家母女上了馬車之後,雲雪瀟眉頭緊皺:「母親,我今日瞧着,那容世澤,似乎頗為不明事理。」
「他當眾說那些話,輕視自己的親姐姐,哪裏像是貴族人家養出的溫潤公子?」
雲夫人道:「你是何意?」
雲雪瀟想了想,嫌棄地道:「我想退親!」
喜歡貶妻為妾?賢德大婦她掀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