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支箭的力道實在不夠看,用不着李桃歌他們出手,珠璣閣門客輕鬆化解,然後四名斥候很快被圍住。
偷襲少主,那可是能滅族的重罪,於是門客出手較重,擰胳膊壓脖子,敢反抗的再來一記窩心拳,若不是知道少主心善,不喜歡多造殺孽,早就要了他們的命,當刀鋒抵住喉嚨,斥候們不敢再掙扎,如同死豬一樣被拖拽過來。
李桃歌揮揮手,輕聲道:「大家都是為朝廷效力,又是無心之舉,放了。」
一名斥候揉着酸痛肩頭,略顯忌憚道:「你是李御史?」
「是。」
李桃歌問道:「你的主將是誰?夜裏放出多少斥候,又在何處佈防?」
那人沉吟不語,搖了搖頭。
涉及到軍情機密,即便是御史也不能輕易告知。
李桃歌再次問道:「我們要去清理對方探子,為了防止誤傷,總該告訴我夜間口令吧?」
那人還是不說,旁邊的斥候答道:「既然是御史大人,告訴也無妨,今夜的口令是月中月,樓中樓。」
李桃歌笑道:「你們的主將雅興不淺,將士在刀尖打滾,竟然有心思登樓賞月,看來必定是名儒將。」
眾人繼續前行。
修行者之間的夜戰,口令無關緊要,大家目力都能媲美狸貓,又能感受對方氣機,很難誤傷到自己人,討來口令,無非是打發這些普通斥候,免得背後再有暗箭襲來。
幾名珠璣閣門客用口令在前面開道,又有幾人在左右保護,很快穿過斥候密佈的防區,經過粗略估算,大概五百步有一小隊,藏匿在不易察覺的暗處,似乎並沒有去往碎葉城的打算,僅僅是充當暗樁而已。
一路相安無事。
行進了二十里左右,一條小河攔住去路。
時值初冬,河面尚未凍住,濕氣摻雜着寒氣撲面而來。
南宮獻停住步伐,說道:「打了幾天打出了規矩,以河為界,西邊是叛軍,東邊是征西軍,再往前走,可就是人家地界了。」
李桃歌渾不在意笑道:「什麼人家的自己的,不都是大寧疆土嗎?」
卜屠玉豎起大拇指,稱讚道:「老大的格局,乃是相國之才。」
南宮獻一臉肅容說道:「咱們的暗樁,差不多五百步十人,叛軍的暗樁同樣不少,只要過了河,誰都不清楚將要面對什麼樣的刺殺,我覺得沒必要涉險。」
李桃歌擠出一個燦爛笑容,雙足踏地,飛身掠起,躍上薄薄的冰層,幾個起落後站在對岸。
沒等站穩,幾支箭矢從石頭後面鑽出,直奔胸口咽喉,角度極為刁鑽,不像是普通士卒能射出的強弓。
李桃歌再度高高躍起,想要躲避,沒想到射來的箭矢更多更快,足有十幾支之多,李桃歌撇了撇嘴,黃泉槍舞出槍幕,將箭矢攪成碎木鐵片,接着如鷹隼俯衝而下,一槍刺入大石。
轟然碎裂。
藏在後面的叛軍往旁邊躲閃,抄起近身兵刃殺來,動作靈敏,利刃隱隱有氣芒浮現,最少是觀台鏡的修行者。
修行本是逆天之舉,能夠跨入門檻,無不是天資聰穎者,叛軍捨得派出修行者來充當斥候,看樣子是受夠了氣,打算先殺殺征西軍的威風。
李桃歌用槍尖挑飛寧刀,鑽入一人心窩,接着飛起一腿,磕掉長矛,順勢將那人拉近,叩住咽喉,強勢扭斷。
又有兩名用槍的修行者逼近。
李桃歌想要閃開,突然感覺雙腿像是灌滿了鉛,傳來冰冷涼意,低頭一看,原來是術士在作祟,用他引以為傲的控冰術黏住了雙腿。
安西的冬季,最適合水風二術發揮,人借天勢,境界能夠高出一籌,這人能夠在不知不覺間,精準無誤用冰控住雙腿,似乎境界不低,即便沒到無極境,約莫也離的不遠,與自己相差仿佛。
兩桿槍近在咫尺。
李桃歌腦後寒光乍現。
一道泛起湛藍光澤的劍影飛馳而來。
從李桃歌身邊繞過,將兩桿槍斬為兩截,余勢不減,又將兩名叛軍修行者一分為二。
李桃歌接住月魁劍削落的髮絲,轉過頭呲牙道:「南宮大哥,你覺得這兩名觀台鏡對我有威脅,還是一劍被你斬掉腦袋的機會更大?」
月魁旋轉飛入南宮獻手心,他輕聲道:「這把劍是家主賞賜,相伴二十八年,我自有分寸。」
李桃歌氣呼呼道:「你有分寸,我沒分寸,若是為了躲槍,腦袋偏些,現在正給我哭喪呢,用我爹賞的劍來砍我,你可真有一套。」
南宮獻悶聲評價一句,「小肚雞腸。」
兩人正在鬥嘴,周典已經率領珠璣閣門客進入草叢,經過短暫交鋒,揪出了幾人,其中一名男子身形消瘦,滿臉貪圖酒色之後的蒼白,走路都打晃。
李桃歌雙腿發力,從冰層束縛中拔出,用槍尖抬住那人下巴,好奇道:「靈樞境的術士,放在西軍中都是香餑餑,怎會派這寶貝疙瘩來充當斥候?」
那名術士彎着腰,諂媚笑道:「回稟大人,在下只是孤枕難眠,來尋找美嬌娘而已,走着走着就來到了這裏,恰逢大人登岸,於是伸手施展術法,望大人恕罪。」
「在荒山野嶺找美嬌娘?」
李桃歌狐疑道:「這個藉口我不喜歡,換一個?」
面容枯槁的術士無可奈何笑道:「大人不信,在下也沒辦法,我們術士拜陰陽五行為師,腦子疲累,經常走神,時常干出自己都意外的舉動。那年我練功走火入魔,如行屍走肉般徒步八百里,醒來後自己在哪裏都不知道,您說可笑不可笑。」
槍尖滑至他的喉嚨。
李桃歌冷笑道:「徒步八百里不知情,施展術法倒是精準無誤,用這種蹩腳的藉口來糊弄,你把我當傻子玩呢?」
術士苦笑道:「施展術法是無意之舉,就像幾十年的屠夫,哪怕是喝到酩酊大醉,殺豬宰牛也能一刀斃命。」
「行,暫且信你。」
李桃歌大度道:「你姓甚名誰,何方人氏,在叛軍中擔任什麼官職。」
術士恭敬答道:「在下名叫付松,忻州人士,於宣正二十五年進入安西軍,任雷火營校尉。」
李桃歌注視他良久,沒找出可疑痕跡,說道:「同為術士,深知修行不易,先留你一命,帶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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