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了宴會上。
主桌上,顧子離和青竹果然都不見了。
採薇神情不安,「夫人,你真要自己引他們去書房嗎?」
我挑眉,賣起了關子:「你猜嘍。」
「哎呀夫人!」
採薇搖着我的手臂,我眉眼彎彎,正打算說說自己的計劃,不想熟悉的挖苦闖入耳中。
「呦,沈錦殊,縮在龜殼大半年,你終於捨得出院了,剛剛本郡主還以為看錯人了。」
我轉身回頭,神色慵懶散漫。
佳慧郡主把玩着手裏的琉璃盞,趾高氣昂的走到我面前。
她身後,還跟着五六個官家夫人,都是她的狗腿子,走哪都形影不離。
我定眼瞧着,心中感觸良多。
佳慧郡主自小就和我不對付。
倒不是我們之間有多少矛盾,而是要追溯到上一輩的三角戀中。
簡而言之,就是她母親,也就是北涼長公主,看上了我爹,而我爹愛着我娘,所以,長公主非常討厭我娘。
以至於,雲慧一出生,便和我是敵對關係。
當然,這只是她單方面認為的,因為我壓根就不想搭理她。
神經病一個,到哪都要和我搞雌競,起初還想着勾引顧子離,破壞我的婚姻......等等!
我原是打算自己帶人去捉姦,現在想想,雲慧那個大嘴巴,到時候宣傳效果會不會更勁爆!
心底有了比較,我勾起唇角,露出小虎牙。
「佳慧郡主,好久不見。」
她一個哆嗦,似乎原本想說的話,都被嚇得卡在喉嚨里,磕磕絆絆地蹦出來。
「半,半年不見,你,怎麼丑了這麼多,看來,你的子離哥哥,對,對你也不怎麼樣嘛!」
那熟悉的挖苦聲,讓我不由加深了笑容,
「誰說的?你不是都看到了嗎?我們攜手共進,又同喝一碗湯,這些年他身邊就只有我,我身邊也只有他,怎麼能不算恩愛?」
我嘴角的笑容,落到雲慧眼裏,便是我幸福的具體表現。
她神情興奮,似乎終於抓住了我的痛苦,輕蔑笑道:「咦,你個戀愛腦的蠢貨,你夫君身邊,哪裏就只有你一個了。」
我扮豬吃老虎,故意斂了笑,神情緊張幾分。
「少挑撥離間,你之前就想從我身邊把顧子離搶走,我是不會上當的。」
「蠢貨,誰稀罕一個顧子離,就你把他當寶。」她當即給我一個白眼,嘲諷道:「不妨告訴你,你那小婢女和你夫君眉來眼去的,眼神都拉絲了,而且還雙雙離去,你還覺得他們清白,沈錦殊,你莫不是被愛情蒙蔽了腦子,現在蠢的跟豬一樣了?」
淦!
她言辭真犀利,而我以前,也是真沒看出來。
都不用刻意裝,我的面色就很難看了,但還是將不信貫徹到底。
「你休要胡說,青竹是我的貼身婢女,從小就陪着我長大的情誼,我夫君更是時時順着我,處處體貼我,他們怎麼可能有問題!」
說着,我仿佛回到了最初自己發現秘密的那一刻,那種悲傷,由內而外。
我不高興,那雲慧絕對是北涼最高興的那一個。
她似乎想看我更慘,更絕望,竟想也不想道:「你不信,那我們就打個賭,如果他們有姦情,你就甘願做我雲慧的奴隸,永遠被我踩在腳下,若是我輸了,就,就送禮一套珍寶閣的首飾,如何?」
我雙眸閃過一絲皎潔,好半響咬唇問道:「你怎麼證明?」
這個問題,倒是把雲慧難到了,她垂眸思考。
我心底急得不行。
書房啊,快去書房啊!
多想提醒,但不行,我表面端的是端莊自信。
忽的,一道紅衣路過,打破了尬局。
「小糰子,去把這份生辰禮送給相爺,他在書房。」
風千行將東西隨意地扔給身邊隨從。
明明一個眼神也沒給這邊,但聲音卻不大不小的傳入雲慧耳中。
她激動:「對,他們一定在書房。」
我抽了抽嘴角,默默瞥了眼風千行,他低頭喝酒,桌前已被清理過,手掌處包着白沙。
咦,一言不合就捏酒杯,是個暴脾氣的,改日出了相府這個牢籠,得儘快報恩,然後遠離這個危險的人。
我正想着,雲慧忽的激動地拉扯着我離開。
仿佛她腦海里,已經腦補出了一場抓姦大戲,現在就缺我去現場絕望痛哭,然後乖乖地成為她的奴隸,被她踩在腳下,對她聽之任之。
就這樣,我們倆加上她身後的官家夫人們一起,浩浩蕩蕩地去了顧子離的書房。
抵達書房外時,裏面沒有一丁點動靜。
不僅是雲慧慌了神,就連我也不由得懷疑自己。
難道青竹沒有帶他來書房?
還是說顧子離不行,這會就完事了?
不管我如何思考,都不如雲慧直接推門進去。
她是郡主,自然不用擔心得罪顧子離,再者,她得罪的人不少,也不差顧子離一個。
走進書房裏,我四周觀察一圈,沒有發現一絲曖昧過後的痕跡,心底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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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慧則更加失望,好不容易有個把我踩到腳底下的機會,就這麼沒了,她還得賠一套首飾給我,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氣憤地踹了一腳牆面,竟叫她發現了端倪:「空的!」
她這一叫,我也想起來了。
對啊,那間密室!
它不僅是個小型監獄,還是個溫柔鄉呢!
得到線索的雲慧立刻命令她的狗腿子們找開關,不過半炷香,他們便開了密室門。
雲慧幸災樂禍地看向我,得意道:「等着做我的奴隸吧,被我踩在腳下吧,沈錦殊!」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管如何,記住你說的賭約,一字一句,記住了。」
她以為我到了這個地步還不信她,氣急敗壞道:「不見棺材不落淚,等會,有你哭的!」
說完,她帶着一群官家夫人沖了進去,我緊隨其後。
很快,我就聽到尖叫聲……
「啊!」
「啊!」
「出去,都給本相滾出去!」
伴隨着兩方人馬的尖叫,我撥開人群,踩過滿地狼藉的衣服,衝到了最前面。
眼前,三人縮在最角落,顧子離露出整張臉來,而他一左一右的女人只露出了一雙眼睛,絕望的看着外面。
「出去!滾出去!」
顧子離哪裏還有半點往日的仙骨,此刻他黑髮凌亂,表情猙獰,像個得失心瘋的瘋子一般。
我瞧了他兩三秒,直到視線模糊,我忽的笑了。
十八歲義無反顧的沈錦殊,看到了嗎?
這就是你拋棄青春,放棄自我,砸錢砸物捧起來,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醜陋,虛偽,貪婪,恐怖,噁心!
你,後悔了嗎?
悔的腸子都青了吧!
還好,二十二歲的沈錦殊,要準備替你結束這一切啦。
過了這道坎,你以後的每一年,都是十八歲,都是那個朝氣,熱烈,璀璨的沈錦殊!
走到顧子離面前,在他驚恐的目光下,我沒有給他解釋說話的機會,而是抄起拳頭,對準他的眼睛框框兩拳。
雖沒有練武時那般有殺傷力,但我吃了藥,漸漸恢復了以往的體力,拳頭也是不容小覷。
顧子離的眼睛周圍一片青紫,他神色猙獰,但很快恢復神情。
「啊,夫人,你聽我解釋啊!」
就在他捂眼求饒時,我對着他的下半身猛地踩去。
可惜,沒踩到,青竹擋在了他面前。
她雙眸憤恨:「不准你傷害相爺!」
「差點忘了,還有你!」
我冷嗤一聲,撐了撐手掌,朝着那張梨花帶淚的臉猛甩兩個巴掌,
「我自問待你不薄,卻不想叫你生了別的心思,背主的東西,還敢在我面前囂張,臉呢?」
「啊!」青竹慘叫。
五個手掌印在她臉上清晰可見。
爽了!
至於床上的另一個女人,我只是淡淡瞥了眼。
背叛我的,是顧子離,就算沒有媛娘,也會有其他人。
愛恨情仇,我分的清的。
我下了床,甩了甩雙手發麻的胳膊,經過雲慧身邊時,她像是終於回了神,猛地退後一步,咽了口唾沫。
「沈,沈錦殊,打,打了他們,就不能打我了。」
我面無表情略過她,忽的吐出一口血來,暈倒在密室。
暈倒前,我隱約間聽到了顧子離焦急的呼喊。
語氣里只有裝模作樣的道歉,沒有任何情感。
「夫人,我錯了!」
被發現就知道錯了?
呸,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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