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一僵,冷汗直冒。
原來我距離死亡,已經這樣接近了嗎?
這一切,都是我的「好丈夫」顧子離的手筆。
強壓下心底的恨意,我道:「請問,我身中何毒?」
樂逍遙一揮袖袍,緩緩抬頭:「你算是問對人了,你中的呢,是「重金」之毒,乃數年前道家研製,毒性霸道,卻又叫人查不出異常。」
我腳下一軟,踉蹌地退後兩步,
一切,都對上了。
顧子離自小就在道觀長大的,道觀里的一切,他了如指掌。
那藥毒性霸道,難以察覺,所以大夫們才沒有診斷出。
呵呵,顧子離,深藏不露啊。
一想到和這樣的人渣同床共枕五年,我袖子下的手指逐漸握緊,胃裏如同翻湧的江河。
葉嘉如接住我,心疼地扶我坐下。
「奇怪,我之前給你的藥,按理說現在應該好了七七八八了,怎麼會越來越重了?」
樂逍遙手撐下顎,垂眸來回在我面前走動,倏然,他抬眸,複雜的盯着我:「你不會沒喝吧?」
我壓下身體的不適,虛弱的「嗯」了聲。
他也沒問我緣由,只輕聲安慰。
「沒事,你等着,我讓他再送一副下來。」
我捕捉到了關鍵字,「他?」
樂逍遙只神秘一笑,一溜煙的跑上樓。
我盯着他的背影,暗覺奇怪。
收回視線,我再回頭時,發現嘉如不知何時去了窗邊。
她咬緊嘴唇,眉心幽怨,像極了一個深閨怨婦。
「狗男女,你等着,我扇死你們!」
說完,她欲起身。
我朝着她走過來,好奇道:「怎麼了?誰將你氣成這樣?」
說着,我順着她的視線望去,她似驚弓之鳥,快速伸手,想來蒙住我的雙眼。
「別看!」
但還是遲了一步,我已經看到了底下的全貌。
熱鬧繁華的街道,口口聲聲說着忙碌的顧子離,此刻正抱着一個小女孩,笑的一臉寵溺。
「囡囡,好吃嗎?」
小女孩舔了口手中糖葫蘆,軟弱笑道:「好吃。」
一旁的小男孩聽聞,蹦蹦跳跳地舉起手中的棒棒糖,不問自答:「爹爹,爹爹,孩兒也覺得好吃,你以後,能日日陪着我們,給我們買糖葫蘆嗎?」
顧子離摸了摸小男孩的頭,沒有言語。
「好了,兒子。」一嬌美夫人牽住小男孩的手,神色溫柔:「你爹爹是大人物,每天很忙的,你乖啦。」
還真是幸福的一家人。
我遠遠瞧着他們,腦海里想起了我那可憐的大寶二寶,心中酸澀。
他們有多久,沒想和爹爹娘親一起出府玩過了?
好像是半年前,又好像更加久遠。
在我清醒的時候,就曾經多次提議過,我們一家人出去放風箏,踏踏青,卻被顧子離以各種理由拒絕了。
最後一次他是怎麼說的來着?
哦,對,他說:「阿殊,玩物喪志,你也不希望你的夫君,是一個整天就知道玩,沒有半點鬥志的男人吧!」
那時的我是怎麼想的呢?
我覺得啊,這男人真帥!
能嫁給他,定然是我修了八輩子的福氣換來的。
哈哈哈......現在想想,我真想一拳錘爆自己的戀愛腦。
但細細品,又覺得該死的,另有其人。
「錦殊,你沒事吧?」葉嘉如觀察着我,問得小心翼翼。
我冷笑:「男人而已,又不是金子,髒了,丟了就是。」
「說得好!」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回眸,眼底閃過一抹詫異。
風千尋不知何時進來的,嘴角掛着淺笑。和他冰冷的氣質形成反差。
我一愣,他怎麼會在這,但當視線瞥到他手中的藥包時,恍然。
逍遙神醫口中的「他」,是指風千行!
或許,我能見到神醫,未必是走了狗屎運。
我挑眉,試探道:「王爺又暗中幫了我一次?」
「嗯。」他輕聲應下,雙手環胸,似笑非笑望着我:「所以,你要如何謝我?」
額?
當場就要答謝,屬實是我沒料到的。
蹙眉思索後,我眨巴眨巴眼:「王爺,報個價?」
風千行勾唇一笑,朝着我走來,嗓音暗啞:「本王,不差錢!」
「那你要什麼?」我直言道。
他深邃的眸子倏地明亮,仿佛就等着我這句話一般。
我心下怪異。
怎麼感覺自己,上了他的套?
「既然本王痛快的回答了沈夫人的問題,同理,沈夫人也得無條件回答我一個問題。」
我鬆了口氣的,還以為他要做什麼呢,一個問題而已。
我大手一揮,豪氣道:「只要不涉及機密,王爺儘管問。」
「沈夫人剛剛說,男人髒了就得丟,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和離?」
嗯?
我瞪大了眼。
不是,戰王的好八卦心也太重了吧!
還是說,他只對宰相的事這般八卦?
正想着,一道強烈的視線落到我身上,我轉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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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嘉如那小眼神在我、戰王,以及街上顧子離身上來回晃悠。
無語。
不用她說,我都知道她那眼神什麼意思。
她腦子裏一定已經腦補出了一部狗血故事……
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回頭一定要阻止她亂寫畫本子,我可不想成為她狗血畫本子裏的女主角……
我收回心思,對戰王道:「我還在等合適的時機。」
顧子離謀害正妻性命的證據我還沒找到呢!
我還沒辦法讓他身敗名裂付出代價呢!
「你不會是捨不得那個狗男人吧?」
葉嘉如瞪大了她那雙清澈又戀愛腦的眼睛,語出驚人。
我無語,餘光卻看到戰王也正靜靜地看着我,那眼神中仿佛有失望、有心疼、還有……他的眼神真的好複雜,好像也在反問我是不是對顧子離余情未了……
我……
很想解釋,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能淡淡地道:「還是那句話,一個男人而已,都已經髒了,丟掉就是,我可沒有要垃圾的習慣。」
「只是,我確實有事情沒做完。」
我這句話一出,葉嘉如眼神更加恨鐵不成鋼了,一副你不用狡辯的樣子。
而一邊的戰王則是眼神明了,仿佛明白了我的所思所想。
戰王點點頭,遞給我一包藥:「這個,是你半月的藥,喝完基本毒性就排出來了。」
說完,他又從胸前衣裳里摸出一瓶丹藥,遞給我:「這個,是調理氣血的藥,對你恢復有幫助。」
接着又從袖子裏,掏出好幾瓶五顏六色的小瓶罐,「這是痒痒藥,這個紫瓶的是啞藥.......」
將這些藥罐都介紹一遍後,他神情凝重。
「祝你所求皆如願,所行化坦途,多喜樂,長安寧。」
我捧着一堆藥,抬眸與他對視,心底划過一絲暖流。
不管他有何目的,至少這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真誠。
...
回府的路上,嘉如讓馬夫慢些。好讓我細細感受城中的熱鬧。
我閉上眼,聽着小販的叫賣,聞着空氣中糕點的香甜,感受着,我半年沒有體會的放鬆。
這時,馬車外的百姓的交談聲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顧公子什麼來頭,為了給兩個小屁孩慶生,居然包下一整個望京樓?」
「唉!你管他什麼身份,人家是真疼愛自己夫人和孩子啊,你就別酸了......」
他們的聲音漸遠,我撩起帘子,瞥了眼望京樓,眼底泛起一絲冷意。
我叫停了馬車,讓車夫去買了幾尊石佛,撒上痒痒粉,再蓋上紅布,命他送去望京樓。
一切完成,我這才滿意地回了府。
採薇在側門接應我,我們一起進入水竹軒後,她迫不及待地看向我。
「夫人,您讓我留下來簡直神了,我發現了青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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