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威脅的眾弟子還真被威脅住了。
當真一個個愣不拉幾地杵在原地,在村口的村民笑得那叫一個囂張得意,臭雞蛋滿天飛。
姜雀在雲舟上大喊:「愣着幹什麼,跑啊!」
眾弟子一個激靈鳥雀四散,對奧,不讓他們擋,沒說不讓他們跑啊!
於是,仙門弟子到達靈溪鎮第一天就和村民們在村口展開了一場追逐戰。
頭頂臭雞蛋的仙門弟子別的不說,個個是一身牛勁,跑起來村民們根本砸不着。
村民們跑得汗流浹背,臭雞蛋和爛菜葉全都白砸。
最後一個個氣喘吁吁,累倒在地。
亂竄的弟子們見危機解除,又乖乖回來排排站好。
村民們身上沒有鬼氣,沒有被鬼修附體,純純就是要砸他們。
開局就被砸臭雞蛋,狠狠挫了弟子們的積極性,最後還是白洛州邁出第一步:「請問誰是李耳笑?」
一個癱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從地上爬了起來,從左眼到耳後長着一條深黑色的暗紋,像把整張臉分成了兩半,看着有點可怖:「我是。」
白洛州拱手道:「在下梵天宗弟子白洛——」
「你就是來給我們家當牛做馬的?跟我來吧。」
白洛州:「......」
說這麼直白?
許是跑累了,村民們沒有再做出什麼過激行為,一百四十七名弟子很快被領走。
跟着村民走進一個個炊煙裊裊的小院。
飛舟上,青山長老給姜雀甩了個閉口訣。
姜雀:「?」
「你沒有主動參與權,除非他們喊你名字,否則不能開口。」
姜雀自己解了閉口訣:「他們蠢得那麼明顯我都不能說?」
青山長老鬍子一抽。
這弟子是真他娘管不了了。
姜雀又問:「那只有他們喊姜雀我才能去幫忙?」
「喊什麼姜雀。」青山長老斜睨着她,「你現在叫江城子密州出獵!」
姜雀:「......」
原地摳腳。
他們敢喊她都不敢應。
青山長老一揮袖,數塊明鏡台懸浮在空中,出現在畫面中的每個弟子都一臉死相。
聞耀負責的那戶挺奇葩的,非要聞耀給他們全家擦屁股,真擦屁股,上到六十老奶奶,下到五歲小男娃,每個人上完廁所就跟自己沒手似的,扯着嗓子喊聞耀。
孟聽泉那家更可惡,見孟聽泉不愛說話就逼着孟聽泉給他們唱小曲,孟聽泉冷着臉說不會,他們更來勁了,逼孟聽泉學狗叫,他不開口那家人抄起東西就砸。
幸好孟聽泉知道躲,溜着他們滿院跑。
但絲毫不影響姜雀眼裏冒火花。
拂生和照秋棠的境遇幾乎一模一樣,剛進門頭上珠釵髮帶就被搶了個一乾二淨。
家裏的女孩戴完珠釵又看上了兩人仙氣飄飄的衣服,婦人們按着她倆就給扒了衣服,扒得兩人只剩一件裏衣,最後扔給她倆一件滿是虱子的長袍。
不是讓她們穿,要她們去洗。
洗完衣服又要她們拖地,小孩滿屋亂竄,往地上甩泥,踩腳印,還故意朝她們身上潑水。
看着咬牙強忍的姜拂生,姜雀徹底炸了,她一腳踹翻明鏡台,翻過雲舟就往下跳:「老娘這就去戳死他們!」
青山長老扔了個困仙陣困住姜雀:「他們這麼做有他們的理由。」
姜雀埋頭找陣眼,火堵在胸口,不炸出來就沒完:「我這麼做也有我的理由!」
「是我們欠靈犀村的。」
這句話讓姜雀稍微恢復點理智:「你說。」
青山長老走到陣邊,垂目望向被妖毒籠罩的靈犀村,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晚上你們第一任師姐冷疏月會來,讓她說給你們聽吧。」
姜雀從陣中探出手,猛揪了青山長老一根鬍子,困仙陣破,姜雀一個翻身躍下:「那就晚上再說,不耽誤我現在揍人。」
!!!
「說說說!我現在就跟你說。」青山長老急忙攔人。
兔崽子,什麼臭脾氣。
姜雀御劍環胸站在飛舟不遠處:「說吧,我聽着。」
青山長老指向村子正中央那座破敗的廟宇:「那座廟裏以前供奉了一個人......」
他叫秦岸,是劍老的第一任弟子。
靈犀村是秦岸庇護的城鎮邊境一個小村,起初幾十年,秦岸嘔心瀝血為百姓盡心盡力,名聲漸漸傳開,各村陸陸續續為秦岸建起了廟宇供奉。
但好景不長。
在秦岸與他們共度的第五十六個年頭,靈犀村突然被妖修襲擊。
求救的焰火燃了整整一夜,燒紅了半邊天,但秦岸沒有來。
他誤入了一段風月,正酩酊大醉。
等他醒來,一切都晚了,妖修幾乎屠殺了靈犀村所有人,吐出的妖毒侵入土地、河流、還有人。
妖毒難除,紮根在這片土地,中了妖毒的靈犀村村民你傳我我傳你,誰都沒有倖免,每到午夜靈犀村的哀嚎聲徹夜不絕。
孕婦生出的孩子幾乎沒有活下來的,不是先天殘缺就是畸形死胎。
「你為什麼沒有來?!」
「他們說你是為了一個女人,你不是仙嗎?神仙也會動情嗎?神仙也能動情嗎?!」
「我日日跪你,夜夜拜你,跪在泥里賺錢給你塑金身,可結果呢!你睜眼看看,這就是我們的下場,這就是我們的下場!!」
暴怒的村民摧毀秦岸的金身廟宇,從此再不敬神佛。
「可剛才的許多小孩看着都很健康。」砸出來的臭雞蛋又狠又准。
「那是因為秦岸自毀元神,用他幾百年修為化去靈犀村六成妖毒,這裏的人才能繁衍生息,夜裏才能睡半宿好覺。」
「秦岸死了?」姜雀問。
「死了。」
姜雀撇了撇嘴:「這就是你們把那幫傻子扔這裏當牛馬的理由?」
青山長老看着姜雀滿臉不爽的模樣:「合着我剛才都白說了,你是不是還想去揍人?」
姜雀沒說話,扭頭就跑,青山長老甩出張縛靈網就給她兜了回來。
「你當禁令不禁你?傷了百姓,禁閉一年,十道散魂鞭,能給你抽回你娘肚子裏,給我安分待着!」
青山長老把縛靈網往角落一扔:「治不了你了還。」
「秦岸有失,但已以命補過。」姜雀在角落裏畫圈圈,「追根究底,欠他們最多的是那幫殺人放毒的妖修,不是我們。」
青山長老沉默半晌,正想說什麼,齊長老踱着小步蹭了過來:「江奶奶真是性情中人啊。」
「有你什麼事?」青山長老一見齊長老就警鈴大作,「坐你椅子上去,離我...離你江奶奶遠一點,別打擾她呼吸。」
齊長老忿忿道:「姜雀你護着就罷了,一個老奶奶你都跟我搶?」
青山長老橫得很:「我就搶了怎麼着吧?」
齊長老瞪着眼看他半晌,一個左跨,青山長老攔住,又一個右跨,青山長老攔住。
眼看齊長老要往左跑,青山長老急忙去攔,沒想到他虛晃一招,將身一扭,反從他胯下奔向姜雀。
青山長老轉身追上,掄圓了給他一腦捶:「你個老貨怎麼也開始癲了?!」
齊長老捂着頭:「......」
好痛。
「你們倆快別鬧了!」赤陽宗長老都快哭了,「我家驚春快被折磨死了。」
眾長老還有在角落埋頭叨叨的姜雀同時看向明鏡台。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