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地點,是姜映蔓選的,作為土生土長的雲城人,她知道很多不起眼的小餐館。門面很小,卻味道很好。
為何強調要吃飯,是因為徐景淮覺得,四年前他和姜映蔓的那段感情,摻雜了太多,不純粹。
在姜映蔓消失之後,他反思自己當初的做法,用一種利用的手段,將年輕女孩誘騙在身邊,禁錮她的成長。
從不考慮姜映蔓是否需要這樣的生活,僅僅是他覺得這樣對她是好的。
現在再見面,他想做出改變。
吃飯的地方,門面不大,但還挺乾淨。
姜映蔓看着菜單,詢問徐景淮是否有忌口。
「不吃薑,不吃西紅柿。」
在聽到不吃西紅柿的時候,姜映蔓笑了笑,這個忌口,倒是跟某個小朋友一模一樣。
姜映蔓很快點好了菜,等菜的間隙,徐景淮的電話響個不停,姜映蔓在他對面坐着,眼睛看着茶杯,耳朵里是他的聲音。
安排工作的他,條理清楚,語氣嚴肅,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徐景淮頓時換了個語氣。
不愧是董事長,恩威並施,幾通電話,一直持續到服務員上菜。
其實,姜映蔓並不覺得被冷落,如果不是徐景淮在接電話,她也不知道要和他聊什麼。
他們兩個之間,也沒有熟悉到可以交心談心的地步。
掛了電話,徐景淮先開口道歉,「抱歉,工作上的事情,讓你久等了。」
桌上,菜上齊了。
「這裏是我以前念書的時候,經常來吃飯的地方。您試試看味道。」她心裏明白,這樣的地方,徐景淮並不會來。
但她就是要用這種方式,告訴徐景淮,他們即便是連吃飯地點的選擇上,都是天差地別的。
他去的是私人莊園,是高端會所,她選擇的是路邊攤,是普通人的生活。
「味道不錯。」
徐景淮的吃相很斯文,入口的東西,味道確實不錯。
得到徐景淮的認可,姜映蔓的心裏,莫名感到開心。
徐景淮看着年輕女孩,忽然變得愉悅,便覺得這裏的用餐環境,倒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
徐景淮用餐很安靜,姜映蔓專注於品嘗許久未嘗到的家鄉美味,兩人都沒聊天,專注於食物本身。
結了賬,徐景淮跟着姜映蔓出了餐館。
華燈初上,市井長巷,夜風徐徐,自在恣意。
徐景淮的襯衫袖子挽起,露出手臂,姜映蔓並肩走在他的身邊。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周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這裏是大學城附近,學生特別多,情侶也特別多。
街上人有點多,徐景淮抬手護了一下,避免姜映蔓被人撞到。
「謝謝。」姜映蔓低聲道謝。
徐景淮鬆開她,女孩的肩膀很單薄,淺紫色的裙擺,被風吹動,拂過他的西褲,夜色下,掩不住的白皙肌膚。
他微微側了下頭,看見那低着的脖頸,不由得調侃道:「地上有錢嗎?」
「什麼?」
姜映蔓抬頭,徐景淮低頭,兩人的眼眸里,印出彼此的臉龐。
「我是說,一直低着頭,是要撿地上的錢嗎?」
聽出了他話里的打趣之意,姜映蔓的臉紅,害羞一笑,露出淺淺梨渦。
走到停車場取了車,徐景淮並沒急着發動車子,而是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姜映蔓。
仿佛看出了姜映蔓的心思,徐景淮說:「客戶送的紀念品。一個小玩意,我留着也沒什麼用。」
姜映蔓打開,確實是個小玩意,一個花絲鑲嵌的首飾盒,精緻談不上,甚至還有點質樸。
見姜映蔓還在猶豫,徐景淮繼續說:「你看它這個製作工藝,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姜映蔓細細端詳着這個首飾盒,評價道:「很粗糙,一看就是新手做的,或者批量生產的,打着花絲鑲嵌的名頭。」
徐景淮輕咳了一下,「那要從哪裏改進?」
「改進?」姜映蔓睨了徐景淮一眼,「做這個東西的,連花絲鑲嵌的門都沒摸到。要改進,只怕要拜師從頭學起。」
徐景淮沉默了。
也許是自己把這小玩意說得太不好,面對送禮物的人,姜映蔓找補道:「其實也還好。挺可愛的,小巧秀氣,放在包里,裝個藍牙耳機也是可以的。」
姜映蔓收下了在她眼裏很一般甚至有些難看的首飾盒。
這東西,她練手的時候,做得太多了。
徐景淮給的這個,形狀不規整就罷了,拉絲也是粗細不勻,編結的花也是大小不一。
看着姜映蔓收下小首飾盒,徐景淮勾勾唇。
車子發動,徐景淮問了酒店地址,路程約莫半個小時。
姜映蔓有很久沒有看過雲城的夜色,她坐在副駕駛,望着外面的夜色。
四年間,這座城市,或多或少發生了一些變化。
她對雲城有很深的感情,故土難離,在燕都的這幾年,除了姜竹青的生死忌,她很少踏足這裏。
總覺得,這裏除了姜竹青,還有其他人在等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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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回到雲城,返回燕都後,她都要病一場。
白懷青得知後,越發控制她回來的時間。
汽車駛入高架橋,路燈的光影照進車廂,姜映蔓聽見徐景淮說:「秋天的雲城,是最美的。」
聞言,姜映蔓笑了,「徐董不是雲城人,卻對雲城的秋天念念不忘呀!」
女孩語氣俏皮,尾音微揚,眉眼帶笑。
「在雲城許多年,這裏早已是我的第二故鄉。」
姜映蔓深有感觸,「我也喜歡雲城的秋天,讀書的時候,最喜歡去爬城邊那座山,走到那最高處,去看看這座有山有水的城。」
「那下次再回雲城,我們去爬山。」
姜映蔓笑着拒絕,「下次回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徐景淮握着方向盤,利索打方向,車子駛出高架橋。
「周三我和白總約好了,會去燕都一趟。等到了,跟你聯繫。」
「不用不用,我這趟是請假出來,明天忙完就回燕都,後面要出差,時間不定的。」
車子在酒店門口停了下來,門童迎上來,立在門外。
徐景淮側頭看她,女孩的側臉,白皙精緻,車廂里有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氣。
「綰綰。」
他喊了她的小名,只有親密的人,才知道她的小名。
姜映蔓抬頭,撞進徐景淮的深眸。
「您說?」
徐景淮深深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別難過,姜老師能看見你平安健康,肯定是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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