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翟藍便意識到說錯話了。
話音一轉開口彌補道:「大人,小的一時口誤說錯了,這花是公主特意挑了送來的,只是方才小的沒拿穩,讓花落地花瓣都摔掉了,這才呈現出這幅模樣,還請大人恕罪。」
翟藍說出這話原本只是想彌補一下方才言語的失誤,怎麼也沒想到大人真會因為這事罰他。
豈料下一秒聽見他家大人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把地上的花瓣一片一片拾起來。」
翟藍低頭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花瓣,一片一片拾起來,這得費多少時間呀。
地上花瓣層層疊疊,這要是一片一片的拾,得花小半個時辰。
以為大人是看見地上的花瓣嫌棄髒亂,翟藍小聲道:「大人若是嫌這花瓣礙事,不如小的一把掃帚打掃了,很快就好。」
話落,翟藍微微抬頭偷看他家大人的神色,只見眼眸微瀲,神色幽深。
立馬蹲下身,開始拾落下的花瓣。
手中抱着公主方才送的紅梅,動作間有些施展不開,便隨手將手中的紅梅放在廊下,專心致志的拾起地上花瓣。
半晌,好不容易將地上的花瓣收拾完,抬手拿廊下紅梅時,手卻摸了個空。
左右摸索都不見後,猛地抬頭一看,廊下哪還有什麼紅梅,就只剩下幾朵遺落的紅艷花瓣。
姜姝抱着紅梅回到房中,清荷從屋裏找出一個琉璃花樽,清洗乾淨後將摘下來的紅梅盡數放了進去。
一時之間,屋內暗香浮動。
姜姝饒有興致的撥弄着枝頭的紅梅,輕輕將枝頭破損的花瓣摘下,小心修剪着。
修剪得差不多了,這才將花樽擱置在窗台。
屋內溫度適宜,姜姝只穿着一身輕薄的衣衫,寬大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皓腕。
清荷晃眼一看只覺得欺霜賽雪,莫名有些口渴。
忙垂下頭將手裏煮好的薑茶端給公主道:「公主,外面天寒,喝口薑茶暖暖身子吧。」
薑茶一上桌,姜姝便感覺周圍的暗香開始消散,四周開始瀰漫薑茶的辛辣味。
她看了看桌上還散發着熱氣的薑茶,有些不想喝。
再說了就只出去了一小會兒,應該沒事,於是討好的朝清荷笑笑,「有些燙,我待會兒再喝。」
清荷伺候公主這些日子,不說了解多深,只這句話說出口那這薑茶多半是喝不了了。
想着今日天也不是太冷,不喝就不喝吧。
用過午食後,原本還算不錯的天突然飄起雪花,輕飄飄的從空中滑落,降臨到地上。
很快便化作一團水霧,消融在地上。
不一會兒,這雪便越下越大,地面上很快就積起一層薄薄的積雪。
青翠的松柏也掛上一層白雪,時不時傳來雪花簌簌掉落的聲音。
姜姝看着地上的積雪,有些心痒痒,她好久都沒堆過雪人了。
「清荷,我們出去堆雪人吧。」
清荷給公主掖了掖被角,「公主,現在雪還小呢,堆不了雪人。若是想堆雪人,不如明日起來積雪深一些,堆起來就容易多了。」
「好吧。」姜姝眼帶遺憾的看向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
手伸出窗外感受着泠冽的寒風,輕薄的衣衫被寒風吹起,露出藕白的手臂,瑩潤細膩。
柔荑上有飛雪落入手中,冰冷的觸感從手心傳來,但不過瞬間手心便只剩一片濡濕的水氣。
夜半,窗外的雪花還在不停飛墜,松柏上纖細的樹幹像是承受不起這雪花的重量,不時傳來「簌簌」雪花落地的聲音。
姜姝躺在床上,耳邊傳來窗外細微的響動,雪已經下了許久了,積雪想必已經很深了,要是堆雪人已經夠了。
想到這兒,她便有些睡不着,悄悄從被衾中坐起來,掀開帷幔。
今日她讓清荷不必守夜,如今屋中便只有她一人。
從屏風處取下衣衫穿好,輕手輕腳的從院中溜出去。
早晨她與清荷去看花的時候,她便發現此處有一個很大的院子,寬闊又偏僻。
用來堆雪人再合適不過了。
等到了地方,果然跟她想的一樣,滿院子都是雪,腳踩下去還有些鬆軟。
女子穿着水紅色衣衫,外罩一件大紅色狐裘,未施粉黛,烏髮垂於腦後,有些單純懵懂,但一雙上挑的桃花眸又露出幾分清媚來。
像是雪夜裏化型的精魅,穠艷清麗。
姜姝先是伸手搓了一個小圓球,又將它放在地上滾了幾圈,看它漸漸變大了,又依法炮製的做了雪人的上半身。
很快兩個一大一小的雪人便做好了,姜姝將兩個雪人挨得很近。
小雪人站在大雪人身旁,莫名有種依賴感。
姜姝蹲坐在雪人面前,看着兩個相互依偎的雪人,神色突然低沉了下來。
以前每到冬日,爹爹都會陪她堆雪人,但是她總會嫌棄爹爹堆得丑,不讓兩個雪人站在一起。
可是現在她想要爹爹堆的那個丑雪人,也看不見了。
眼睫微垂,纖長的睫羽宛如輕顫的雨蝶,遮住氤氳的一雙眼眸,周身飛雪還在不斷落下。
落在她烏髮上,但很快就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層薄薄的霧氣和濕潤的觸感。
姜姝就這樣在這兒呆坐了好一會兒。
半晌,姜姝突然感覺頭頂多了一片陰影落下。
抬起雙眸往上看去,只見長指如玉握住了一把油紙傘,將要落在她頭頂上的雪花盡數擋去。
再往上看便是那副神姿高砌的清冷麵容,看着蹲在地上的她薄唇微抿。
「公主為何在此?」
姜姝沒想到心血來潮的一次外出竟會碰見謝讓,面露驚訝。
「先生怎麼也在這兒?」
謝讓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清冷的嗓音說道:「睡不着,出來走走,公主為何在此?據我所知,這處地方距離公主的院子應該有些距離。「
姜姝清媚的小臉低垂,柔荑撥弄着地上的雪花,默不作聲。
柔白的指尖受到寒冷泛起緋紅,在積雪上顯得尤為明顯。
良久,底下才傳來微弱的聲音道:「他們都說我不詳,離我遠遠的,先生也不來找我了。」
姜姝邊說邊悄悄抬頭看謝讓的神色,豈料一抬頭便撞入對方眼中。
他淡漠的站在身前,垂眸看着她,輕輕撥動着手腕上的沉香水珠,一聲輕響仿佛在姜姝耳邊響起一般,讓她怔怔不敢言語。
再次將頭垂了下去,柔嫩的手心被指尖緊攥,發出細微的痛感。
卻也讓她更加清醒,方才他的眼神就好像能看穿她一般。
心口猛烈的跳動,讓姜姝懷疑這心都要蹦出來似的。
一陣寒風吹過,姜姝瑟瑟的蹲在地上,似是才感覺到寒冷,一雙剪水秋眸縈繞出盈盈水霧,似泣非泣的看向他。
謝讓握着傘骨的指節一緊,他一直在這兒,從姜姝走進來的那一刻他便已經看見了。
只是看見對方玩了一會兒後,神色落寞的蹲在原地,便鬼使神差的走了上來。
見對方不再言語,謝讓想起前幾日沙彌之事,心中微嘆。
「此處天寒,臣送公主回房。」
姜姝回頭看了看雪地里依偎着的兩個雪人,準備起身。
不料在地上久蹲之後,雙膝發麻,酥麻軟痛感襲來,一時沒站穩,就這樣朝着謝讓撲了過去。
也不知是太突然了還是怎的,就這樣兩人雙雙跌落雪地中。
身前是謝讓寬厚的胸膛,姜姝還未從摔倒的天旋地轉中回過神,身後的垂散的烏髮全落到身前,與謝讓的墨發交、纏,一時分不清誰是誰的。
姜姝仰頭想要詢問謝讓可有受傷。
恰好此時謝讓低下頭,姜姝紅潤溫熱的唇瓣,正正好好的落在謝讓微涼的唇角上。
一時之間,天籟俱靜。
姜姝只能感受到胸口處猛烈跳動的心跳,和迅速躥紅的雙頰,一雙秋水眼眸也因此變的瀲灩起來。
謝讓幽深的瞳孔微縮了一瞬,溫熱的唇瓣像是灼熱的香膏,將他的唇角與她柔軟唇瓣接觸的那一小塊兒皮膚,像是烈火灼燒一般,幾近焚燒。
想要伸手將她推開,雙臂又像是失了氣力一般。
姜姝溫熱馨香的呼吸輕輕拂過他的肌膚,帶起一陣酥麻。
姜姝感受着唇下微涼細膩的觸感,忍不住伸出舌尖輕輕舔.舐了一下,淡淡的冷檀香被她席捲進唇中。
似是不滿足這淺淺的滋味,濕.熱的唇瓣漸漸向旁邊挪去。
謝讓猛地回過神來,想要起身,墨發隨着他的動作而變得凌亂起來。
但心急易出錯,一番動作下來非但沒能成功起身,反而因旋轉了方向唇瓣直直的印上姜姝的紅唇。
姜姝愣了一瞬,又很快的反應過來。
挺翹的鼻尖抵着他的鼻樑,輕輕蹭了蹭,隨後微微偏頭,同他的鼻樑錯開。
柔嫩.濕.潤的紅唇對着他的薄唇摩.挲了一陣,微張檀.口將他的上唇輕輕含.住,濕.潤的唇角帶着淡淡的海棠香,如同小獸一般啃.噬着。
清苦的冷檀香鑽入她的口鼻,姜姝沒由來的手腳發軟。
手中柔荑緩緩捧住謝讓冷白的面容,微涼的指尖停在他面頰上,帶起一陣炙熱。
姜姝含着他的唇瓣不放,像是尋到什麼佳肴一般細細品嘗。
濕.熱.急.促的呼.吸在口鼻處交匯,清淺的海棠香與冷檀香相互交.融又隨後消散。
姜姝又不自覺的舔.舐了一下謝讓的唇角,都說薄唇薄情,沒想到親起來還挺柔軟的。
烏髮與墨發相互交.纏,混亂中有幾絲烏髮順着姜姝的脖頸落下垂在他的耳邊,似是羽尖輕撓,有些發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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