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菜可以做精,但更追求高效,因為重頭戲都放在了晚上。
當六道菜被端上長桌時,那沁人心脾的香味迅速四散飄逸,瀰漫在房子裏,它刺激着味蕾,讓人忍不住開始分泌唾液。
「大小姐吃飯。」沈書堯朝客廳喊了一句,隨後摘下了圍裙,好好掛起。
荊渺從廚房裏拿出碗筷,準備盛飯。
俞諳已經挪到餐廳的位置上坐下,他望着唐心起身朝這邊走了過來,黑玉般的瞳孔中倒映着唐心的影子。但唐心只一眼便掠過了他,坐到了他的斜對面。
俞諳抿了抿嘴唇,微微斂下眸光,整個人都很安靜。
沈書堯和荊渺端着盛好飯的碗過來時,並未發現二人之間的微妙氣氛。依舊在討論某道菜如何如何。
沈書堯找着位置,順勢就坐在唐心旁邊,他熟稔的分發筷子,一邊念叨着,「快嘗嘗我們的手藝,色香味俱全。」
荊渺則坐在了俞諳旁邊,他余光中偷看着自家少爺,發現俞諳似乎心情愉悅。
他看了下唐心,卻發現對方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飯桌上唐心並不愛說話,神情也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
從頭到尾沈書堯都是活躍氣氛的那個,隨便提出一個話題他都能跟人從南聊到北。
「我吃好了,去趟書房,你們慢用。」唐心抽出紙巾輕輕擦了下嘴,慢條斯理的站起身說出這句話。
「嗷好。」
書房內,寬敞明亮,她坐在桌前開啟了電腦。
隨後打開了電子郵箱,那裏還積壓了一些公司的郵件沒有看。一直以來,趙前和沈書堯都會將公司的一些運作情況同步給她。
這些是今年的,從前一般她都是大概檢查一遍了解情況。
只要沒出現大問題,她一般都不會過問。
今時不同往日,她終於開始仔細查看起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眼睛長時間盯着屏幕讓她感到有些輕微的眩目,空氣中飄來一股淡淡的香氣。
不知道樓下在燉什麼湯。
唐心批註完最後一份報表,合上了電腦,臉上顯出倦色。
嘴裏有些乾澀,她踩着拖鞋下了樓。
卻發現一樓已經煥然一新,增添了許多紅色。
對聯、窗花,小燈籠……唐心下樓的動作變得有些遲緩。
下樓時發現沈書堯和荊渺在餐廳里包餃子,俞諳圍了一個圍裙,站在在灶台邊看着灶火,幽藍火焰之上是一個燉湯用的陶罐。
氣孔上噗嗤噗嗤冒着白色水蒸氣,陶罐內發出咕嚕咕嚕的熱水滾動聲。
她剛剛在書房裏聞到的就是這個味道。
俞諳倏然回頭,發現唐心正站在她身後。
「你忙好了?」他笑着問她。
「嗯。」唐心面色如常的看着那鍋,「這燉的什麼?」
俞諳放下湯匙,說得頭頭是道,「是鴿子湯。裏面放了一些紅棗、干桂圓、蟲草花、人參,白芷……特地給你準備的,等會多喝一點。」
「我?」
唐心看向他,眼神里閃過一絲疑惑。
男人點點頭,肯定的說道,「不然。」
旁人哪裏有這樣的待遇,能喝到俞大少爺親手煲的湯。
她沒再說什麼,轉身打開冰箱拿起一瓶啤酒離開。
俞諳本想叫住,卻還是放下了阻攔的手。
過了一會,幾個人都擁進了廚房,忙得火熱朝天,就連俞諳這個病號都佔了一席之地。
唯獨唐心因為笨手笨腳而被「趕」出了廚房。
晚上八九點時,所有菜終於都上了桌。
飯桌上,沈書堯自己跑進了唐心的儲酒室,拿了幾瓶她珍藏的好酒出來。
他戲謔着,「雖然咱唐大小姐做飯沒出上什麼力,但是在酒水方面,盡一盡地主之誼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今天也是俞諳和荊渺在,我總算找着一個由頭進一下你這儲酒室了,這酒我都饞了好久。」
唐心坐在位置上,聲音清淡,「想喝就拿,管夠。」
沈書堯站在原地感慨,「嘖嘖嘖。聽聽,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動聽的話了。」
唐心勾唇笑了笑,知道他平時壓力大,饞酒得很。
荊渺定睛一瞅,十分捧場的說到,「嗬 ,確實是好酒,今天咱們算是一飽口福了!」
除夕夜,大家因着各種巧合坐在一起吃飯,都是緣分。不管開心與否,飯食酒水入肚,便是喜事一樁。
沈書堯難得有機會和唐心一起喝酒,當初她是沒成年,他自然不會帶她喝酒,再後來就是她出了國。
別說喝酒,就是一面沈書堯也難以見到。
現在終於有機會與唐心同坐一桌,美酒滿杯飲,他喜不自勝。
除了俞諳這個病號,所有人身旁都擺了兩個酒杯,用來裝不同的酒。
酒過三巡,醉意上頭,唐心的臉龐也染上一抹紅暈,淺淺的甚是好看。
沈書堯拉着椅子坐在了俞諳和荊渺之間,他豪放的攬着二人的肩膀,說起了醉話。
「荊大哥這一看就是練家子,瞅瞅這肌肉,這得練了多久啊?」
「那是必須的啊,就咱們這個地界,能幹得過我的那是屈指可數。」荊渺受用極了。
「你看看,怎麼不跟你哥多學學,瞅瞅你這身板,空長了個大高個,瘦成這樣。」
俞諳被他勒住脖子,撲面而來的餓酒氣讓他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有些懵的回應着,「哈?」
其實俞諳並不算瘦,身材是相當標準的額穿衣有型脫衣有肉,只是站在荊渺這個肌肉男旁邊,反而顯得有些「瘦」了。
俞諳試圖支起沈書堯掛在他身上的重量,「哥你喝醉了。」
唐心一隻手撐着下巴,一邊端着酒杯看着眼前三個人,眼神有些朦朧和柔和。
「這才哪到哪啊?哪能就醉了,我!沈書堯,躍星集團里這麼大的領導,什麼交際場沒參加過,酒這個東西我喝的是最多的,酒量自然也不一般。一般人根本沒法比!」
俞諳苦笑,「是是是。」
沈書堯轉頭又看向另一邊,「是吧荊渺,咱倆算是不吵不相識,就這緣分必須得再干一個。」
荊渺打出一個酒嗝,憨厚的笑着,「對,干!」
「愣着幹啥,舉杯啊唐老闆。」沈書堯點名叫了唐心。
她懶懶的掀起眼皮,抬起酒杯,朝對面舉杯敬了一下,姿態隨意不拘束。眼裏帶着點點笑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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