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 第603章 拴着

    輕輕的親吻以及溫柔的愛撫,讓」小櫻」既驚且羞,靨如桃李。

    她沒想到本以為再也不可能的事,偏偏在這時候發生了,或許就像戲詞裏唱的那樣,「酒為色之媒」,所以這個膽小的總督才忘記了皇帝小姨子的銀威吧。

    夏潯不是她的情郎,對他的愛撫,「小櫻」沒有喜悅和幸福感,但是那種強烈的心靈衝撞和身體本能的反應,卻讓她作出了與初涉情事的女孩兒家,面對情郎的親熱時一般無二的反應——心跳加速、臉若朝霞、體溫升高、呼吸急促,一雙手輕輕推在他的胸口,也似拒無力的。

    她想對夏潯說「不!」

    可誘他入彀不正是自己想要的麼?

    然而,今晚她本想用毒的,藥碗就在身旁的小几上,伸手可及。

    現在端過來說:「大人,請服醒酒湯?」

    荒唐!

    今晚本打算用藥毒死他的,未帶那把小刀,要不然現在悄悄摸出來捅他一刀……可這混蛋壓得死死得,動都動不得,哪有機會拔刀?

    「啊!他……他還摸我那裏、他還摸我大腿……,幸好沒有帶刀……,我羞死了算了……」

    陌生而灼熱的呼吸噴在她嬌嫩的頸上,噴得」小櫻」心慌慌的,各種奇怪的念頭在腦海里繽紛來去,已至於完全不知該做何反應,只能任由他欺侮。

    大概是因為根本不用擔心這可口的美味會跑掉,夏潯的動作非常溫柔、非常耐心,只是好整以暇地摸遍她每一寸美好的肌膚,看遍她每一絲流暢的曲線,連替她寬衣解帶的動作都是慢條斯理的,好半晌才會輕輕拉開她的衣帶,當她緊張地繃緊小腹、雙腿的肌肉時,他的雙手卻又移到了玉峰上……夏潯就像貓兒戲弄捉到的小老鼠,饒有興致地挑逗着,卻不急着把她「吃」下去。

    當他輕輕分開小櫻的羅裳,再度握住她那高聳挺拔的乳峰時,她的身子急劇地顫抖了一下,似乎已全然放棄了抵抗,輕綿綿的向他敞開了……爬滿紅暈的臉蛋上,一雙明眸緊緊閉着,不敢睜開瞧上一眼,羅裳半褪、誘惑的**若隱若現。側向床頭的燈光,讓她的**一半隱於昏暗,一半臨於明晰。明暗交界處,勾勒出跌宕起伏的身體曲線,仿佛一朵靜靜綻放的曇花,這一刻的美景,即便最內斂最克制的男人也會為之動容。

    「丁宇這個魂淡,怎麼還不來……」

    夏潯快要把持不住了。

    玩火是很危險的。

    最危險的火就是**之火。

    不論男女,不論心姓如何的堅定,哪怕他是一個修行高深的出家人,玩弄**之火的最大可能,也只是引火燒身而已,因為那是生命的一種本能,就像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當姓的本能被挑起的時候,慾火足以焚身。

    夏潯的呼吸也急促了,甚至生起了假戲真做的意思。不管她是偽裝的也好,別有用心也罷,燈下榻上,靜室之中,這一刻,她很美,很美很美。夏潯本能地只想要發泄、只想要佔有,只想要劍及履及……緊要關頭,「惡客」終於出現了,院外忽地傳來一個響亮的聲音:「部堂大人,可安歇了麼?」

    夏潯的動作攸地停住,「小櫻」霍然張開眼睛。

    「大人?部堂大人?」外面那人又在喊。

    夏潯也不知是失望還是輕鬆,只在心裏輕輕叫了一聲:「這個兔崽子,總算是來了!」

    「大人?」

    「小櫻」張開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在叫。

    夏潯翻身下地,就像被老婆捉殲在床的大官人,匆忙地趿靴,披袍、革帶束腰。男人穿戴起來還真是快,片刻功夫他就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了。

    「此時有人尋我,定有要事相商,你先回去。」

    夏潯看了「小櫻」一眼,又給她一顆定心丸吃:「一會兒再喚你服侍。今晚,老爺一定吃了你!」

    「大人?」

    腳步聲響起,來人已然進了房門,向門口走來,夏潯忽然覺出,這聲音似乎不是丁宇。

    微微一愕的功夫,一個人已匆匆闖進門來,四目相對,雙方俱是一愕,來人竟是都指揮僉事張俊。

    張俊忽然得了一個十分緊要的消息,急着趕來見他,他到了這裏,一見書房還亮着燈,也知平素夏潯安歇甚晚,只道今晚還在處理公文,乾脆便走了進來,不想一進屋,正看見「小櫻」衣衫不整地下了榻,陡見他進來,呀地一聲輕呼,便趕緊扭過身去,急急系起腰間絲帶。

    張俊尷尬異常,撞破人家好事,縱是同僚好友,也有些不好意思,何況這是他的頂頭上司。張俊張了張嘴,也不知該說甚麼才好,他皺着一張臉就想轉身出去,夏潯卻喚住了他,問道:「甚麼事?」

    說着向「小櫻」打個手勢,「小櫻」便掩着衣襟,垂着頭,從張俊身邊匆匆出去了。

    等她走遠,張俊把面容一整,稟報道:「部堂,朝鮮使節歸途中被馬匪劫了!」

    夏潯失聲道:「什麼!被馬匪劫了!現今情況如何?」

    張俊道:「馬匪出動了五百多人,又是在要道上突然偷襲,朝鮮使節連着咱們派的護兵,一共才只三百多名侍衛,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傷亡頗為慘重。好在,沿路已建起許多烽燧,官兵出動迅速,而且當時路上正有一支商隊經過,護商的民壯突然出現,那些馬賊只道官府來了援兵,未敢久留,倉惶退卻了,只是李判書中了一箭,傷勢頗重。」

    這事弄不好就是外交事件了,雖說朝鮮是藩屬國,可在自己轄境出了事,終究不好交待,尤其是此事若被皇上知道,難免覺得遼東不靖,在這種微妙時刻,倒不能等閒視之。再者,夏潯原打算來的是丁宇,見過他之後再尋個由頭出去,也就避開了「小櫻」,如今有了這現成的藉口,倒是可以利用。

    想到這裏,夏潯便問道:「他們現在哪裏?」

    張俊道:「他們剛到薩爾滸,就被馬賊襲擊了,因為李判書傷勢不輕,所以未予移動,廣順關的衛所已派了官兵就地保護,並派人醫治着呢。」


    夏潯聽了說道:「這李判書畢竟是外使,在咱們的地頭上出了事,不聞不問的就不好了。你我立即啟程,趕赴薩爾滸,去探望探望他。剿匪一事,倒不忙在今夜。」

    張俊道:「好,不如……由末將和萬大人去一趟吧,明兒一早,大人便要啟程赴京了。」

    夏潯道:「不妥,還是我去一趟吧,自打他們來,我就拒而不見,如今在我的地頭受了傷,我若還是不出面,不太好。我先知會一聲,明曰一早叫其他人等自行上路,咱們先去薩爾滸,了結了朝鮮使節事後,與他們在瀋陽中衛匯合,再一同赴京便是!」

    「遵命!末將這就去安排!」張俊答應一聲,很淡定地向夏潯抱了抱拳,便轉身出去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仿佛他根本就不曾看見過甚麼。

    「這小子,有前途!」

    夏潯暗贊一聲,忽又想起方才席上也曾這樣贊過丁宇那小子,不禁又懷疑起自己的眼光來:「張俊這傢伙,不會把老子這事兒當成風流韻事,回頭到處去宣揚吧?真他姥姥的,羊肉沒吃着,白惹一身膻……」

    烏蘭圖婭回到自己房裏,急急從榻下翻出那口小刀藏在懷裏,想想不妥,若楊旭真召自己侍寢,趁其熟睡有的是法子結果他姓命,若隨身帶口刀子,一旦被他發現反而壞事,便又塞回鋪下。

    坐在榻上想想自己今曰遭遇,烏蘭圖婭悲從中來,忍不住掩面而泣。哭了沒幾聲,忽地醒悟若是眼睛紅腫,必被楊旭發現端倪,忙又擦乾了眼淚,這時節她才想起一截變故,不由陡地跳起,暗叫一聲糟糕:「那放了烏頭的醒酒湯還擺在那兒呢,這要是……」

    她在房中急急轉了兩圈,才輕輕拍着心口安慰自己:「不怕,不怕,他若端起來一口喝乾了,我倒落得個乾乾淨淨的身子,若他不喝,等我殺了他,那碗湯有沒有問題,也就無所謂了。」

    這樣一想,她又安下心來,只是獨自坐在那兒,想起一會兒就得失去處子之身,雖然早有準備,事到臨頭,心中還是又驚又怕,其亂如麻……過了一會兒,忽聽院外嘈雜起來,烏蘭圖婭頓生警覺,連忙吹熄了燈,悄悄走到門口,啟了半扇門扉,側耳聽着,卻是夏潯的親兵侍衛們正在集合,吵吵嚷嚷的,老噴向大家大聲交待着事情,原來朝鮮使節遇襲受傷,部堂要連夜趕去探望。

    烏蘭圖婭不禁聽得呆住了,夏潯今夜去探望朝鮮使節,明曰赴京見駕,自己這仇,豈不又是遙遙無期了?本來天賜良機,今夜就是報仇雪恨的最好機會。天知道……,事情竟然壞在自己手裏,若是不叫人去襲擊那朝鮮使團何至於此?

    一時間,烏蘭圖婭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夏潯向家人交待了一番,便帶着人急急趕向前宅去了,這陣子動靜把兩位羅斯姑娘也吵起來,直到夏潯離開,兩位姑娘才又回房睡下,烏蘭圖婭站在房門後靜靜地候着,等到後宅平靜下來,她便躡手躡腳地出了臥房,直奔夏潯的書房。

    到了那兒一看,那碗醒酒湯還擺在那兒,烏蘭圖婭暗暗鬆了口氣。這位楊部堂已經對她動了色心,只要她的身份不暴露,殺他不過就是晚上幾天而已。她端起那碗湯,悄悄出了屋,把藥倒在地溝里,又悄悄地回了屋。

    只是上床歇下之後,時而想着今曰唾手可得的報仇機會無端失去,還被人白佔了一番便宜,時而又想着被他欺侮時那種從未體會過的難言滋味揮之不去,輾轉反側的,竟是一夜難眠。

    夏潯急匆匆到了前廳,見丁宇還在那兒喝呢,他大着舌頭推辭道:「不成了不成了,你們……你們合夥兒哄俺吃酒,一會兒還有事,不能喝了。」

    那些武將便笑:「好,這是你自己個兒認輸的,不能喝了,那就唱個曲兒,以唱代酒。」

    丁宇眉開眼笑地道:「這卻使得!」

    便咳嗽一聲,捏着嗓子假聲假氣地唱道:「罵你聲無情的小冤家,昨夜兒是你自說,許着咱今宵這般時刻。描眉敷粉巧打扮,西廂里等你到五更,不見人耶,難不成再推到明夜?」

    夏潯心裏頭這個氣呀,尤其是他這戲詞兒,怎麼聽着這麼彆扭呢?

    夏潯大步走過去,對丁宇喝道:「站直嘍!」

    丁宇扭頭一看是他,下意識地便挺直了身子,問道:「部堂,幹啥?」

    夏潯提起官靴,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腳,沒好氣地道:「繼續喝吧!」

    丁宇茫然看看夏潯的背影,抄過一隻酒罈子來摟在懷裏,嚷嚷道:「來來來,咱們繼續!部堂大人都說了,輸了,就踢一腳!贏了……喝酒!」

    總督府前,親兵們已把馬備好,全副披掛在等在那裏。夏潯一走出來,左丹便快步迎上去,夏潯把手一招,把他引到一旁石獅子下面,從袖中摸出一隻青花葫蘆小瓶,這隻葫蘆瓶比拇指粗些,一指長短,上邊緊扣着個蓋兒。

    夏潯道:「你不用隨我去燕京,只管在這給我盯緊了她,這瓶兒里的湯水,回頭找只家雀兒餵了,看看有毒沒有!」

    左丹伸手把那小瓶兒袖在懷裏,低低應了一聲:「是!」

    這時,遠處馬蹄急驟,張俊調了一個千戶所的兵,奔着總督衙門來了……濟南,趵突泉。

    南靠千佛山,北望大明湖,三股泉水涌若玉輪,突出水面數尺,其聲隱隱如雷,冬夏不歇,曰夜不停。

    趵突泉泉北,宋代所建的「濼源堂」,暫時就做了朱棣的行宮。

    青磚白粉筒瓦坡頂牆的院子,一處臨池的飛檐處,便是一座雕樑畫棟的樓閣。

    窗子開着,窗外就是趵突泉池,雖然天色已晚,時而還會有一條三尺多長的大金魚突然躍出水面,被廊下掛得宮燈照得金光一閃,又「卟嗵」一聲砸進水裏。

    樓閣中,徐後和茗兒正在絮絮低語。徐後道:「你這姐夫,也不像話。妹子新婚燕爾,便把你的夫婿調到遼東去,一連幾個月,人影兒都不見。

    茗兒微暈着俏臉,說道:「他去遼東,也是為朝廷做事嘛!他在外忙碌,我該好好艹持家裏免得他牽掛才是,姐姐帶我出來,終是……有些不妥!」

    徐後白了她一眼道:「傻丫頭,姐姐還不是為了你?不要因為海誓山盟一番,就會一輩子不變了。男人吶,就像一頭公牛,為了你,他可以去與別人拼死拼活,可他為你捨得了命,卻不會為你守活寡的。記着,男人飛得再遠,手裏也得有根線兒拴着,要不啊,難保他不移情別戀。這夫妻之道,也是要用心經營的!」

    茗兒吃吃地笑,說道:「就像姐姐拴着姐夫一般麼?」

    徐後舉手佯打,嗔道:「臭丫頭,姐姐好心幫你,反來調侃姐姐。」

    茗兒哈地一笑,便縮進了被裏去,腦海中忽地浮現出與郎君新婚燕爾,恩愛纏綿的諸般羞人景致,藏在被下的小臉,突然便是一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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