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歸夷嘴唇哆哆嗦嗦,面色越發慘白:「你要否認我們那些曾經?」
謝懷則更加不解:「你我之間,何曾有過曾經,若不是孟小姐開口提醒我,我竟不知,京城的謠言傳的這樣激烈了,竟都認為我跟你是一對兒?什麼天作之合,什麼神仙璧人,若無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怎麼可能傳到我的頭上。」
他審視的目光落在顧歸夷的臉上,銳利的似乎能穿透她的皮膚層,看透她的內心。
顧歸夷有些慌張,肉眼可見的害怕起來,冷冰冰的謝懷則是真的很可怕,那眼神就讓人膽寒。
「我,我,懷則,你怎能對我這麼冷冰冰的,我命苦,當初跟你便不能相守,我即便嫁給拎五郎,心裏也一直有你,因為有你,我跟林五郎沒有夫妻感情,如今終於和離,我回來了,可以陪在你身邊,你卻這樣對我嗎?」
謝懷則冷笑:「顧七娘,你別說這種話,林家世戍衛邊城,他們家也是三品大員,林五郎一脈雖不是京官,他的堂叔卻在朝為官,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和離的,我倒是成了破壞你們夫妻感情的罪魁禍首,你傳出如此謠言,污我的名聲,讓我如何面對林侍郎,你是要讓謝林兩家結仇嗎?」
「讓戍衛邊城的大員與柱國謝氏結下仇怨,你究竟是何居心?」謝懷則的言辭越來越激烈。
不過是女人的爭風吃醋,甚至只是顧歸夷為了給自己造勢,故意放出一些流言,什麼白月光,什麼般配的話語,可在謝懷則口中,就成了故意挑撥離間謝林兩家的關係。
謝林兩家沒有什麼私交,但林家並非平平無奇之輩,而是世代守衛疆城的戍衛官,還有爵位,戍邊官員,朝廷一向格外優容恩賞,畢竟邊境苦寒,朝廷有時其實鞭長莫及,都是要靠這些官員自己的忠心。
這一回與北疆羌奴之戰,因為補給問題,林家吃了敗仗,陛下也降了爵,表面上做了懲罰,然而並未削林將軍在邊城軍中的職。
與北疆一戰早晚要打,林家還要得到重用的。
「我能有什麼居心,懷則,你要信我,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顧歸夷再也維持不住,白月光般人淡如菊的模樣。
自她回京,謝懷則從不與她單獨相處,更不跟她主動搭話,她已經忍耐了很長時間,從前他身邊沒有別的女人,她還能自信謝懷則心裏有她,可現在他身邊出現了一個侍妾。
一個侍妾,身份如此微賤,她們這些貴女,都是要做正妻的,跟這種女人計較,很沒份兒也很掉價。
一個妾罷了,在任何一個紈絝公子的身上,都根本不算事。
可當這個人是謝懷則,一切就都不一樣。
他不近女色多年,那麼多年都守的住,為什麼快娶妻前卻納了個妾,若只是名義上的不甚上心也就算了,可他來這尋花宴,都帶着那妾侍,無法分離的模樣,就像把那姑娘當成扇墜子一樣愛惜着。
她怎能不慌亂,不害怕?
「我不相信,你從前沒有對我動過心,你讓給我的蓮花杯子,給我畫上親自題字,與我聯詩,你怎麼能沒對我動心,你對別的女人不假辭色,看都不多看一眼,卻唯獨對我這麼溫柔,為什麼?」
謝懷則的表情逐漸陰沉,驟然起身:「你真是瘋了,此事我不與你說,我去尋顧世伯。」
他轉身,沒看見顧歸夷破釜沉舟的表情,差點栽倒在地,厲聲疾色回頭:「你要做什麼!」
顧歸夷竟是直接撲到他的懷裏,饒是謝懷則習武,身體強健,也在沒防備的情況下坐到了地上。
「天啊,你們,在做什麼?」
不知何時,帘子被打開,皇貴妃、大***、顧夫人,還有孟秋蟬和衛嬋都在外面,正好將兩人情形,看了個遍。
大***頓時面色鐵青。
謝懷則今日眼皮直跳,他身子軟軟的有些犯了迷糊,不然他怎麼可能被一個女子偷襲到,還抱着摔到地上。
顧夫人瞪大眼睛:「這,這……」
謝懷則揉揉額角,費力將顧歸夷推開:「祖母,我被算計了,那茶有問題。」
大***神色一凜,一馬當先進了內室。
「凝冬,扶我起來,給我重新倒杯水。」謝懷則對着衛嬋伸出手。
幾縷視線落在衛嬋身上,她也顧不得顯眼不顯眼,急忙把謝懷則扶起來,倒了杯新的熱茶給他。
「下藥?誰敢對我孫兒下藥,是不要命了嗎?」大***叫手下人封鎖涼亭,不得任何人出入又讓人去請大夫。
謝懷則撫着額頭,皺眉的樣子,把大***心疼壞了。
「凝冬,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衛嬋急忙道:「原先只有奴婢在這涼亭,後來顧七娘子來了,說跟世子約好在此等候,緊接着世子和孟小姐一起回來,世子說有話要單獨跟七娘子說,奴婢跟孟小姐就避去了隔壁。」
大***面色更是難看。
謝懷則輕輕一嘆:「我沒跟顧七娘約好,孫兒也不知為何她會在此等,因今日京城關於孫兒流言的事,孫兒想着私下跟她提醒一番,畢竟謝顧兩家也算世交,鬧得大了,兩家長輩面上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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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言兩句竟是輕易將顧歸夷營造出的親近曖昧,撇了個乾乾淨淨。
衛嬋也道:「奴婢跟孟小姐在隔壁,這涼亭不過一牆之隔,有什麼動靜第一時間就能聽見,世子與七娘子之間清清白白,並無異響。」
她偷偷看了一眼大***的表情,鼓起勇氣道:「老夫人,咱們世子的性格,您最是清楚,端方清正,怎會做狗狗祟祟的下流事呢,世子叫孟小姐和奴婢避開,是為了謝顧兩家的情誼,為了七娘子的面子,可誰知……」
大***點頭:「不錯,我孫兒一向處事公正,怎會與人私相授受。」
顧夫人越聽越是生氣,此時也忍不住了:「難不成謝世子就是清清白白,我們家七娘就是處心積慮?殿下,您不能這麼說話,如此做判。」
衛嬋插話道:「其實,這件事也許只是個誤會,世子並沒有輕薄的意思,七娘子也沒有算計的心,等大夫一來,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顧夫人,您也別……」
「住口,主子在這裏說話,有你一個奴婢插嘴的份兒?」顧夫人心知,顧家其實不佔理,可話都讓謝家說了,跟他們顧家算計似的。
衛嬋一愣,還想要辯解一句:「奴婢……」
「歲喜,掌嘴,世子身邊的丫鬟,就是這樣的規矩?」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顧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毫不客氣一巴掌扇過來,啪的一聲,沒落到實處。
謝懷則將衛嬋拽到身後,冷然看着那丫鬟:「當着我的面,打我的侍女,顧家也太橫行霸道了吧。」
那一巴掌雖沒落到實處,可到底還是打了,她使了十成十的力氣,衛嬋的臉頓時宣紅起來。
大***也很不悅,當着他們面就打他們的丫鬟,到底是直接在打謝家的臉,最近也因為謠言的事,她的確對顧夫人沒什麼好臉色。
「好,既然我來做判,夫人不服氣,皇貴妃正好在此處,就讓娘娘做個見證好了。」
皇貴妃的肚子已經有些顯懷,早就在丫鬟的扶着坐了下來,身後還靠了軟墊。
「姑母是關心則亂,顧夫人是急着辯解,可姑母您不聽顧夫人還有七娘子的解釋,的確有過,顧夫人您擅自打了謝家的丫鬟,也是唐突。」
這一番話真是刀切豆腐兩面光,各打五十大板,誰也不袒護。
「姑母和顧家夫人都消消氣,先平靜下來,再處理此事如何?這謝世子解釋過了,也得容顧家七娘說一說,顧七娘,你說說吧,是怎麼回事?」
顧七娘驚慌失措,搖搖頭:「我,我,臣女也不知道,臣女跟懷則說完話,起身就絆倒在一起,他並沒有想要輕薄我,只是護着我,沒讓我摔倒,我也沒有算計世子。」
謝懷則正在查看衛嬋臉上的傷勢,眉眼間的冰霜,已經要蔓延到臉上了。
「那茶,似乎有問題。」謝懷則也不再客氣。
而大夫也到了,急忙在大***的催促下,給謝懷則把脈,良久鬆了一口氣:「世子身子並無大礙,只是飲下了一些安神助眠的東西,才會身子不適。」
大***蹙眉:「不是催情的東西?請您再看看那茶杯里的。」
顧夫人氣的臉發白,卻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大夫嗅了嗅,嘗了一口,搖搖頭:「的確只是安神的茶,效果還並不很強烈,世子喝了身體應當是沒事的。」
「現在能洗脫我家七娘的冤屈了吧。」顧夫人梗着脖子。
「那這安神助眠的東西,又是誰放的?」
顧夫人嗤笑:「若我家七娘算計,下催情的豈不是便宜,還用弄點安神湯?真是不上算,眾目睽睽之下,他們兩人抱在了一起,就算是被迫的,謝世子也佔了我家七娘的便宜,這件事,殿下要怎麼賠?」
顧歸夷竟是噗通一聲跪下了:「嬸娘,您別為難懷則,侄女跟懷則是真心相愛的,侄女願意嫁給他。」
眾人都睜大了眼睛,不知所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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