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瑤耐心極好,等到三人來來回回又查看了數遍,她才慢悠悠開口:「各位確認完了?」
周琳琅聞言,心中的不安更深了,甚至還有幾分慌亂,仿佛有什麼事即將脫離她的掌控,讓她忍不住再次出聲。
「什麼確認?這紙上難道有什麼玄機不成?」
可任憑她怎麼看,那都只是一張再尋常不過的薄紙。
最多也不過是質地比凡間用的更加堅韌,至於紙上的鬼畫符就更別說了,看起來就像是隨手亂畫出來的,沒有任何價值。
但辛瑤的話以及三人的反應,卻又都在指明,這紙上卻有玄機。
她本能地看向今遲越,想要從他那兒得到解答。
然而,他此刻也眉頭緊鎖,神色頗為困惑。
「要說玄機,確是沒有的。」君心道緩緩道。
周琳琅緊繃的心弦瞬間鬆開了。
她就知道,一切都是辛瑤在故弄玄虛!
可下一秒,君心道的聲音就又響了起來。
「這只是一封信箋。」
「一封帝君蘇淺月所寫的親筆信。」
「什什麼!?」周琳琅如遭雷擊,心神俱震,「帝君蘇淺月?那位數百年前成帝的東域第一人,吞天峰峰主!?」
辛瑤手中竟然會有那位的親筆信!?
「不可能!一定是假的!」她脫口而出道,激動之下竟是忘了顧忌三人的身份,一把將信箋搶到手裏。
顫着手,瞪着上面扭曲爬行的『紋路』,都快看出花來了,也沒看出這些東西和親筆信有什麼關係。
「這怎麼會是蘇帝君的親筆信?這明明就只是隨便畫出來的,不知所謂的東西而已!」
君心道咳了一聲,提醒:「輝月道人慎言,不可對帝君無禮。」
幸好那位不在,不然聽了這話,一頓教訓怕是逃不了了。
甚至都不用她親自動手,那四個小瘋子便會為她『衝鋒陷陣』,甘當馬前卒。
「帝君擅符,在符文陣法一道上,造詣極深,說是東域第一,也不為過。常年繪符,她書寫時也難免帶上了些習慣,也因此字跡和尋常人相比,便顯得獨特一些。」
作為一直想要超越她,卻一次也沒有成功過的手下敗將,他曾認真研究過蘇淺月。
身法、戰鬥習慣、習性
甚至為了尋到她的弱點,曾跟蹤過她數月,最後還被她騙至凡間的紅樓里,狠狠戲耍了一通
想到陳年往事,君心道老臉不禁一燙。
少不更事,全都是黑歷史,不能想。
他迅速掩去臉上的尷尬,繼續道:「如此特殊的字跡,旁人就算想復刻臨摹都不可能,天下間獨一份,寫下此信者,只能是帝君。」
今遲越攏在袖中的手突然間攥緊。
他倏地掀起眼皮,看向山頭那一抹紅影。
眉目冷沉,眼底似壓着驚濤駭浪,就這麼久久地盯着,沒有說話。
「嘖,雜碎又在偷看你。」
器靈第一個發現他的舉動。
「真想把他的眼睛挖出來。」
辛瑤:「」
它不說,她倒真沒注意到今遲越的動靜。
不過,比起被他盯着,她更在意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你又在生什麼氣?」她問。
「它偷看你!一個狗雜碎,它也配!」器靈怒火難消,連帶着辛瑤手背上的佛蓮印記也隨之升溫。
灼熱難耐。
她不適地輕皺起眉頭,左手聚起靈力,覆在那滾燙的印記上。
絲絲冰涼入體。
器靈愣了愣:「你做什麼?」
「幫你降溫。」她道,「多大把年紀了,老人家,火氣別這麼大。我這麼優秀,有人喜歡看,很正常。這種事你得早點習慣,以後類似的情況只會更多。」
沒辦法,誰讓她就是這麼優秀。
「不一樣。」狗雜碎可是她的前夫!前夫!
等等!
器靈忽然回過味來。
「你剛才說我老?」
它的語氣忽然變得危險,顯然對『年齡』格外在意。
「你一個器靈也會在意這種事嗎?」辛瑤有些奇怪。
過去她並沒有一件本命靈器。
她足夠強,用兵刃從來都是順手取材,用廢了也就扔了,從不心疼,對器靈的了解自然不夠。
倒是沒想到,堂堂器靈竟也會如人族一般,在意自己的年紀。
「本器靈就是在意了,以後不許你再提!」器靈霸道地說道。
說完,又怕她誤會,強行解釋:「佛蓮真身已毀,本器靈與你元神相融,你元神甦醒,本器靈也才隨之醒過來,算是新生。和老一點關係也沒有!」
辛瑤嘴角微微一抽,調侃:「所以你還是個寶寶?」
見鬼的寶寶!
器靈想反駁,可想了想,又覺得這稱呼似乎也不錯。
想像着這女人一口一個寶寶的叫自己,滿心的怒氣頓時煙消雲散。
「嗯,你說得對。本器靈允許你以後這麼叫了。」
辛瑤:「大可不必。」
「你自己說的,修道者言出必行,不許反悔,就這麼定了。」器靈單方面宣佈道,「別忘了,本器靈之前可是幫了你一回。」
這話一出,辛瑤到了嘴邊的拒絕終究是咽了回去。
一個稱呼而已,看在它借給自己力量的份上,隨它去吧。
「不說話就是答應了。」
器靈當即道:「叫一聲來聽聽。早叫,早習慣。」
聽着它得意又囂張的話,辛瑤眼中閃過一抹暗芒。
「你皮又癢了?」
器靈頓時一噎,知道再說下去,她必會又給自己來一套封靈術大餐。
以後日子還長,總歸有她叫的時候。
見它不吭聲,辛瑤這才滿意,沒再理會它,抬眸再次看向君心道三人。
「信,三位既然已經確認過了,那我留在吞天峰一事,三位當無異議了?」
君心道一臉複雜的點頭。
「撫心道人!」今遲越轉頭,震驚。
而周琳琅也從失態中回神,她攥緊雙手,逼着自己冷靜。
「信箋真假暫且不說,即便是真的,與辛姐姐留在吞天峰一事,又有何干係?難道蘇前輩早已預料到會有今日,特意寫下這樣一封書信,允辛姐姐在吞天峰暫住不成?」
這根本不可能!
今遲越心中亦是驚疑。
那信箋上究竟寫了什麼,為何能讓他們態度大變?
對上兩人的視線,君心道搖頭苦笑道:「帝君並未在信上提及暫住一事。」
眼見周琳琅似有追問質疑之態,不等她把話說出口,君心道緊跟着又道。
「可帝君言明,她已收辛瑤為親傳弟子。既是帝君門中人,住在帝君的山頭,自然也是理所應當的事,並不算違背規矩。」
一句話,卻是叫周琳琅的表情瞬間變得僵硬。
她張着嘴,整個人仿佛都傻了似的,呆呆地看着君心道,嘴唇嗡動,卻似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好半晌,也沒擠出一個字來。
今遲越也愣住了。
辛瑤是蘇帝君的親傳弟子!?
這一消息遠比辛瑤手中握有帝君親筆信一事,更讓他難以置信,也更無法接受。
他猛地閉上眼,功法運轉間以靈力強壓下內心的波濤,勉強維持住理智,而後才睜開眼。
目光沉沉。
「我與辛瑤結為道侶百年,從不知她竟入過帝君門下,更從未聽她提及過此事。她絕無可能突然間變作帝君的徒弟。」
他一字一字,以一種近乎篤定的語氣說。
「其中必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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