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萬籟俱寂,張勝宇的心境如同被厚重的夜色籠罩,早早便陷入了沉睡,夢中似乎也難以逃脫那揮之不去的憂慮。
晨光出破曉,張勝宇帶着一臉難以掩飾的愁緒,與湛瑩瑩並肩踏入了車間的大門。
車間內,光線昏黃而斑駁,映照出兩人各自的心事重重。
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姚文斌依舊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慵懶地倚在流水線上,手中把玩着瓜子,不時發出清脆的磕響,似乎對周遭的一切都不以為意。
張勝宇的目光掠過那抹不羈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卻也只能強壓心頭的怒火,默默地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面容凝重。
湛瑩瑩見狀,溫柔地伸出手,輕輕拍打着張勝宇的背,以她那細膩的手語無聲地傳遞着安慰:「別讓他擾了你的心緒,我們只管做好分內的事情,那些有二心得人也就無機可乘。」
張勝宇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心中的鬱結似乎也隨着這口氣消散了幾分。
他望向湛瑩瑩,點了點頭,眼中的那抹愁緒緩緩消散。
在一旁悠然自得的姚文斌,眼神不經意間掠過湛瑩瑩那曼妙的背影,眸中仿佛有星光一閃而逝,嘴角掛着淡淡的笑意,手中瓜子輕磕,發出悅耳的脆響。
然而,他的視線卻像被無形的線牽引,緊緊纏繞在湛瑩瑩的周身,難以抽離。
時光悄然流轉至午後,車間內正醞釀着下班前的輕鬆氛圍,不料,當班班長卻如同一陣突如其來的風暴,氣勢洶洶地闖入了這片寧靜的天地。
他猛地一揮手,沉聲喝令,聲音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尊嚴,瞬間,整個車間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凝固,所有的動作與聲音都戛然而止,只留下空氣中凝重的喘息。
眾人面面相覷,心中不解與疑惑交織,而張勝宇的心中,卻是莫名地泛起了一層淡淡的憂慮,如同薄霧籠罩在心田,難以驅散。
在那略顯沉悶的車間一隅,為了照亮真相的每一個角落,帶班班長做出了一個不同尋常的決定。
他輕輕走到那平日裏僅為宣傳的電視機前,指尖輕觸,隨即,將自己的手機與電視相連,畫面流轉間,悄然拉開了序幕。
屏幕閃爍,映出了當天最為引人注目的畫面——生產數據的海洋,而其中最為醒目的,莫過於張勝宇所在崗位的產品不合格率報表。
這冰冷的數字,如同無聲的審判,懸掛在每個人心頭,讓人無法忽視,更難以逃避。
周遭,同事們面面相覷,眼神中交織着複雜的情緒,有同情、有不解,更多的是對即將揭曉答案的期待與忐忑。
然而,這份沉默卻比任何言語都來得沉重,仿佛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卻又默契地選擇了緘默,不願成為第一個打破平靜的石子。
張勝宇的目光不經意間滑向了身旁的湛瑩瑩,她的眼中閃爍着不易察覺的關切。
這份無聲的交流,讓張勝宇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苦澀的笑,那是對自己無力改變現狀的無奈。
他沒有選擇辯解,因為在這一刻,所有的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
於是,車間內依舊保持着那份不同尋常的寧靜,只待時間的洪流,緩緩衝刷過這一片被數據籠罩的陰霾。
此刻,他的心境清澈如晨露洗過的湖面,每一絲波動都映照得無比清晰,內心的直覺愈發堅定,確認了那盤旋已久的猜測。
若非姚文斌背後有着不為人知的深厚網絡,又怎能如此明目張胆的偏袒,更不至於連續兩日,將矛頭直指自己,如同利箭穿心,不留餘地。
正當思緒紛飛之際,電視熒幕突然亮起,一抹刺目的白光夾雜着黑色的字跡,如同判決書般無情地躍入眼帘,讓張勝宇的瞳孔驟然緊縮,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扼住。
那赫然是一份解除僱傭關係的通告,白紙黑字,冷酷而決絕。
辭退的理由,不過是那冠冕堂皇的藉口——因工作疏忽,致使公司蒙受不可估量的損失,產品合格率陡然下滑,客戶滿意度跌至谷底,一切的一切,造成了公司前所未有的危機。
張勝宇沉默不語,未曾辯白,更沒有因為一時的激憤而渴求那虛無縹緲的清白之名,僅僅只是意味深長地瞥了湛瑩瑩一眼,隨即轉身,步伐堅定地離開了那紛擾的車間。
他的背影,在夕陽的餘暉下拉長,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從容。
因為他是聽障人的關係,上次與姚文斌的每一次交流,都存在手機備忘錄里。
回家的路上,張勝宇的心境非但沒有因為怒火侵蝕,反而涌動着一股淡淡的釋然。
走進家門,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任由身體以最放鬆的姿態——大字型,癱倒在柔軟的床上,任由思緒隨着窗外的微風輕輕飄蕩,直至一陣急促而滿含關切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寧靜,湛瑩瑩帶着一臉焦急,匆匆歸來。
「勝宇。」她輕步上前,指尖溫柔地觸碰他的臂膀,將他緩緩從床上拉起,眼中滿溢着不易察覺的憂慮之光。
她的目光,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試圖驅散他周遭的陰霾。
張勝宇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那笑容中藏着一絲不羈與自我安慰。
他輕輕擺了擺手,手指靈活地在空中編織着無聲的語言:「瑩瑩,別擔心,我可沒那麼脆弱,只是馬上過年了,要找工作也只能等到年後了。」
湛瑩瑩感受到他話里的豁達與樂觀,她心中的重石悄然落地,那份憂慮也隨之化作了溫柔的漣漪,蕩漾在心湖之上。
她凝視着他那張洋溢着釋然之色的臉龐,心中涌動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暖與敬佩,不由自主地再次以手語輕問:「勝宇,那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他輕輕搖頭,動作中透露出一種從容不迫的優雅,仿佛每一個細微動作都經過精心雕琢,與周遭靜謐的氛圍相得益彰。
他手語回應道:「先不考慮了,等節後再說吧。」
「瑩瑩,難道你有什麼想法嗎?」他見湛瑩瑩黛眉微皺,察覺到一絲微妙的情緒,打着手語詢問道。
過了許久,湛瑩瑩突然看着他,目光中綻放着一抹熾熱,打着手語說道:「勝宇,我們要不要試試勞動仲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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