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岳家村,以科舉入世的岳家,岳知語自他爺爺起這一支因為科舉久不中第已經很抬不起頭來了,現在好了,沒想到還有更丟人的,他兒子竟然去給豬做閹割?憑他這麼厚的老臉都掛不住,乍一聽這個消息,他氣到眼冒火光,真是鄰居門口曬花椒,麻了隔壁了。
「老爺,您先喝杯茶,消消氣。」林氏趕緊給他倒茶試圖安撫他。
「還消氣?等見了這黑心的小王八,我先削了他氣就消了。這小子怎麼還沒到。」
見雙兒還沒將小兒子叫來,他在客廳里咆燥的來回走動。
半刻鐘過後,雙兒終於帶着岳展進來了。許是下晌睡了一場大覺,岳展此刻有點不清醒,人還迷迷瞪瞪的。
等一進來看他爹暴怒的模樣,那瞌睡蟲立時飛走了,他立馬調整精神進入戰備模式,他跟他爹相愛相殺這麼多年,一看他爹的模樣就知道今天有一場硬仗要打。
「爹,您叫我啊。」
他滿臉堆着笑意,又因為他有點胖,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憨態可掬。
在沒見到么兒之前,他已經想了一百種懲治他的法子,包括但不僅限於將他一巴掌扇飛。
等見到他的么兒,看到他滿臉孺慕的笑着望向他,他的手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臉上抽抽着,有一瞬間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來回應。但一想到他做的好事,他又板起臉來說道,
「你這聲爹我真是受不起,我應該叫你爹,瞧你做的好事,把我的臉給丟盡了。」
「我做什麼事了?」
「你不知道?外面都傳着你今天給豬仔閹割了,這不是你做的?」
「哦,您說那事啊,那是孩兒做的。」他坦然承認道。
「那你怎么半點羞愧也無?」
「這有什麼好羞愧的,如果我能證明閹割小豬仔能讓豬長的更肥,更不容易生病,那可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啊!」
最初他穿越過來的時候,以為憑藉後世幾千年的智慧,他肯定會完勝這些古代人,但是後來他發現古人真是太有智慧了,什麼肥皂啊,琉璃,豆腐,玉米,他能想到的,古代人都做出來了,種出來了。再說他也不是理工科出身,他知道的那點皮毛都已經是昨日黃花了,自此歇了搞發明創造的心思。
直到今天,他去莊子裏看佃戶們餵小豬,發現他們竟然不給小豬閹割,一問才知道他們不知道有這個做法。
原來古人竟然不知道對豬閹割對豬發育好。這可讓他有了大顯身手的地方了。他讓佃戶逮給他一隻小豬,因為是主家的孩子,所以主家讓幹什麼他就幹什麼了,沒想到後面是這麼血腥的場面,圍觀的眾人都看到了,雖然是古代,話傳話的速度還是很快的。
「喲,我還不知道你竟然做了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你倒是說說你這個法子有什麼出處?」他氣笑道。
岳展自不會說後世看到的,他隨口胡謅道,
「從岳辛的書房裏看到的,他叔叔給他寄了好多書來。」岳辛是他的好朋友,死道友不死貧道,朋友就是拿來擋刀的。
「你什麼時候識字了?」他爹抓住了重點。
「我不上學,不代表我不認字。」他辯解道。
他前世可是學霸,本來簡體字跟繁體字就大同小異,穿來這些年,他娘沒少將她抱在膝上看《三字經》、《百家姓》這些,他當然識字了。
聽到么兒這樣回答,岳知語心裏想到要這樣說也是可信的,岳辛的親叔叔岳扶搖,真是應了這個名字,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現在才而立之年已然是六品的京官了。千萬不要小瞧了這六品,那可是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在那地方紮根當個京官可不是誰都能當的。他好像就在戶部下設的司農司,寄農書回來也不奇怪了。
「暫且信你一回,但是我問你,你為什麼要自己去做,你才多大就動刀,要是傷着自己怎麼辦?不會讓那些佃戶幫忙嗎?哪天你做了青天老爺,審完案子難道自己用狗頭鍘嗎?」
「我當時怎麼比劃,那謝大就是不明白,我就,我就自己上手了?」
「還真是你割的?」他悻悻的看着岳展的雙手,「你這雙手啊還沒摸過筆呢就先把殺豬刀摸了,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啊?外人沒說錯,你可真是我岳知語的兒子。整這個死出。」
他恨鐵不成鋼的嘆了一聲氣,又提起精神說道,
「既然你這麼優秀,不上學堂可惜了,從明天起,你就跟着你哥哥去學堂上學吧。」
「啥?去學堂?」簡直一個晴天霹靂。
「爹,我才6歲,我還小呢。」
「你虛歲已經7歲了,你哥哥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去學堂兩年了。而且你當這個學堂是你想去就能去的?還不是因為你在岳家莊,你是岳家人,外人求都求不到一個進學堂的名額,你還不想去?」
「可是,爹,我一學習就頭疼。」上一次他也是用的這個理由,他爹因為深有同感才被自己搪塞過去。
顯然這次這個理由行不通了,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你必須要進學堂,我不求你學得多好,能做得親師友,習禮儀我就燒高香了。」
他轉而又對林氏說道「這個事情就這麼定了,今晚我得去族長家裏去一趟說說展兒去族學的事,你給我準備好禮品,我去打點打點。」
他還想再爭取一下,但看他爹的臉色變得跟抹了鍋底灰一樣,他又瞅了瞅他爹顫抖的手,這是受了多大的氣呀?他就沉默了,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個時候再說不去,不是上趕着找抽嗎?
既然要上學,晚間吃飯的時候,作為家主岳知語宣佈了這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其他人倒是無感,唯獨他大哥岳嘉年最興奮,「爹啊,今天颳了什麼風,您咋捨得我這寶貝弟弟去學堂了?」
「颳了什麼風,信不信馬上就給你刮大耳瓜子風!」
本想調侃他爹幾句,結果被他爹一句話噎得差點上不來氣。今天的家庭氛圍着實不對,他們家不算大戶人家,沒有那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平時吃飯因為孩子多總是熱熱鬧鬧有說有笑的。今天着實冷場。
不對,有情況,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肯定跟他弟弟有關係。他決定吃了飯好好盤問盤問弟弟,免得再不小心踩了他爹的尾巴,把他老爹氣的跳腳。
「展弟,這是什麼情況?趕緊跟你老哥說一下。」吃了飯他忙招呼他弟問道。
見他哥問,他就是一五一十的將今天發生的事跟他哥說了。
「哈哈哈,哈哈哈,展弟你太有才了,你有大才啊!」
「小點聲,小點聲,要是讓爹要聽見了肯定一頓竹筍炒肉沒跑了。」
岳嘉年趕緊捂住嘴,復又笑得捂着肚子,「展弟,不行了,我笑得肚皮疼,憋不住了」,說完朗聲大笑起來。
笑完他說道,「還是你厲害,為兄真是自愧不如,為兄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說着真的來了一個鞠躬到底。
「你慣會取笑我。」岳展蔫蔫的回應道。
要我說咱們爹的脾氣真心不錯了,這我要是攤上你這麼個好大兒,我真的要自掛東南牆了。」
「你就不能安慰我兩句嗎?就會往我心口上撒鹽。」
「你還需要我安慰嗎?你多牛啊,連豬都敢上手的人,怎麼,爹說你兩句就受不了了?」
「不是這個,他說幾句能礙着我什麼,關鍵他讓我上學啊,哥趕緊給我想個辦法呀!我不想去學堂。」
「這個事,你逃是逃不掉了,還是認命吧,你不看看咱整個岳家莊,7歲了還不上學的有幾個?滿打滿算就你跟岳辛兩個人。岳辛有個親叔叔當京官,即便晚上兩年學人家照樣有個好前程。咱們是比不了的,認清現實,逃避是沒有用滴,就自求多福吧!」
他又說道,「不過你也別怕,這剛去學堂的前兩年日子還是可以的,課業壓力也不重,那以後才叫苦呢,越過越苦。」
「你是不是我親哥啊,一點同情心都沒有,討厭!」
沒有從他哥那得到關懷的岳展晚上回屋躺在床上,一想到明天就要去學堂,就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這時候腦海中有個聲音出現了,
「宿主,您要去學堂要不要我們再結契吧,您難道不想看到父親對您交口稱讚,別人對您敬仰,您功成名就的景象嗎?」
「首先,不要叫我宿主,我們這一世沒有結契,咱們沒關係啊,別攀交情。
其次你別給我畫大餅,要是跟你簽了契約,我還不知道有沒有命活到你說的那一天呢!」
不怪他這樣說,上一世他們卻是簽了契約,他生生被系統給累死啦,過勞死啊,他腦子被驢踢了,這世還跟它簽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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