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蘇武問:「兄弟此番回去,可得升遷?」
索超點着頭:「帶着雲理萬回去,平滅武將謀反之亂,當是有功,我上面還有都監聞達,另有一個副都監李成,此番,興許我當也是副都監了。」
「那再好不過。」蘇武發自內心的高興,如今兩人關係,索超自是官當得越大越好。
索超也欣慰點頭:「是啊,如此,軍中糧餉,當也能多有一些支用之權。」
索超想來想去,還是想的這事,可見索超還真是一個極其優秀的治軍之人。
「不急不急,將來有的是門路,咱兄弟升遷之事,不難。」蘇武也知道,這句話會說到索超心裏去。
「那就要多多仰仗哥哥了。」索超也不是那真正城府深厚之人,倒也直白非常,卻是索超忽然也問:「這幾日,我這一走,只怕董平那廝會伺機報復,哥哥在這東平府里,也無親近可用,當要早做防備才是。」
顯然,索超也在關心蘇武之事。
蘇武便是皺眉來答:「我想了許多,那董平自是梁山賊寇去入伙,他要報復,明面上的當是沒什麼,暗地裏的着實不得不防。我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出門來去,也有人手相隨,他若來得幾人,我自也不懼他,所以這事啊」
索超已然答道:「這事怕不在哥哥身上了,那陽穀縣裏可有能拿捏哥哥之人?」
蘇武搖頭:「當不在陽穀縣,他們本是大賊,謀定而動,冒着被各地官府緝拿的風險出門來,陽穀縣裏一些衙差,他去報復什麼?又能傷我什麼?更也得不到什麼好處,那陽穀知縣,更是個老邁之人,從來不曾得罪何人,拿了他,與我而言,似也無甚干係」
蘇武這麼說着,便也是旁人看來,自就是這個道理,梁山與董平出門來本就是冒險,報仇這種事,自要報在點子上,若是個不痛不癢,那如何能解氣?
索超皺眉思索,又問:「那就是東平府了,近來,知府衙門裏,必然要加強守衛才是,知府相公也不宜出門多走。」
蘇武點頭:「這我也早有料想,便是想着這些日子,就住在府衙里,但我還多想幾分,千日防賊,不是辦法,當要引蛇出洞,如此讓他們吃個大虧,知道厲害,往後自也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索超連連點頭:「是這般道理,哥哥足智多謀,自是能想到辦法。」
蘇武又說:「真要想那梁山之賊,那晁蓋有義薄雲天之名,那董平呢,更是恨在東平府,恨在知府相公與我,想來這報仇之事,定然就在這裏了。一是救那劉唐,二是報復我與知府相公」
說到這裏,蘇武陡然想通了什麼事,腦海中有那靈光一閃。
索超聞言,只說:「哥哥,那劉唐在大名府羈押,只待我去信中書相公,加強戒備就是,他們必然得逞不了!」
正是此理,往大名府牢獄去劫人,如今梁山之勢,萬萬做不到。
蘇武只點頭:「我知了,那賊人若是要報復,還要救人,目標只有知府相公,若是我日日守在衙門裏,再加一個董平在賊人之中哈哈」
蘇武笑起來了,似已然當真想通了什麼。
索超只問:「哥哥已然定計?」
蘇武點着頭:「引蛇出洞,就是個瓮中捉鱉。」
「可要我幫襯一二?」索超又問。
蘇武本要點頭,忽然一想,搖頭:「你若一直大軍留在此處,便也怕那賊人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你可帶着大軍先回,便是要賣這麼個破綻,只留周謹與二三十個精銳漢子就是,我也還有其他人手可用,賊人此來,多不過十幾個人。」
「好!只待查抄了這裏,我就回頭點兵,明早就回,與哥哥留得三十號精銳,必是強橫敢死之輩。」索超倒是對蘇武放心非常。
「多謝!」
「哥哥如此客氣,這五千貫錢,我又怎好意思去拿?」
「那就不客氣了。」
兩人相視在笑。
一旁有欒廷玉聽得種種,似也心中有那麼一種感覺,如此要事商議,竟是不避他。
蘇武直接轉頭來說:「欒師父,此番也多要仰仗一二了。」
欒廷玉只管答道:「正也許久不曾與人真正動手,怕是手上技藝生疏許多,正好練上一練。」
只看這院子裏已然抄得一空,便是連座椅屏風之類都搬出來了。
索超便說:「哥哥,這些要發賣的東西,便由我帶去,我這人多車多,好帶,大名府里也好賣,如此也省得哥哥一番手腳。」
真是想得周到。
蘇武也不矯情:「也好。」
「走,回營,哥哥回營點兵,我也再給哥哥壯一番聲勢。」索超當真越發細心用心。
眾人往軍營里回。
軍營里涇渭分明,索超麾下,那自是一個個雄姿英發。
而東平府的軍漢,還多有一種擔驚受怕的心思,乃至兵刃甲冑也多繳了去,自也是受看押的狀態。
兩撥兵馬都聚在校場列隊。
蘇武走上點將台,左右掃視。
蘇武開口:「諸位想來也聽說了不少,那董平與梁山賊寇暗中往來,更是那劫生辰綱的同夥之一,而今已然逃去梁山落了草。」
說到這裏,蘇武頓了頓,只看那東平府千來號人,已然交頭接耳不少,細小交談嗡嗡一片。
蘇武也不制止,還讓他們交頭接耳一番,再開口:「你們昔日裏,有些人受得董平看重,有些人不受董平看重,某也知道,這些機密之事,董平也不會與你們密謀,董平向來藐視朝廷,早就有謀反之心,爾等必也不是那相隨之人,某已稟告中書相公與知府相公,念在你們此番被人矇騙裹挾,關鍵時候投降也快,自也既往不咎。」
再看那千來號人,又是一番交頭接耳,有件事,蘇武說得太准。
董平藐視朝廷這種事,許多人都見過,比如董平私下裏辱罵上官之類,乃至辱罵某些朝廷高官,其中罵得最多的就是程萬里與程萬里的恩相童貫。
什麼是朝廷?對於底層人而言,上官就是朝廷
此時蘇武左右去看,眼神掃視來去,他在等一個人。
立馬也就等到了,人群中有人第一個開口:「多謝蘇都監為我等說情!我等萬萬不是那董平的同黨。」
就是他了!
蘇武立馬就問:「你喚作何名?是何官職?」
「小人是步軍副都頭之職,名喚何沖。」
「嗯,何沖,極好,你上司都頭是何人啊?」蘇武再問。
「嗯」這何沖有些尷尬。
明白了,死了。
蘇武也不多言,只說:「現在升你為暫代兩營指揮使,先把這千號人攏住管好,日常城門守備之事,你也安排妥當。」
何沖一臉驚訝,還左右去看,他的上官可不少,就在當場。
眾人也都看他,自也有人覺得何沖是真會鑽營,一句話,官職就連升幾級
蘇武便是又說:「怎麼?本將所言,何人心中不快?」
眾人心中快是不快,又豈能在新上司面前去表達?
唯有何沖自己說:「都監,小人怕是」
蘇武厲聲一語:「就是你了,若是城防有失,唯你是問,某的軍仗可不認人。」
也是無奈之法,此時也辨別不得什麼,其實也有一個基本的信任,蘇武相信這裏絕大多人,乃至所有人,知道董平是反賊之後,必然不敢再與董平有什麼牽連。
大宋還是太平日子,這些軍漢也是太平軍漢,又有幾個人會真起什麼謀反之心?
但真正信任這種事情,就是需要一個過程,臨時拔一個人出來幹活,一來是防止這千多號軍漢工作出亂子。
二來,也是先立個靶子在那裏,容後慢慢來甄別。如果何沖當真做得好,那也該他走運。
反正,蘇武也並不指望這些人真正派上大用場。
蘇武厲聲之後,那何沖便也不敢多言,就聽蘇武再說:「各自回營,領回兵刃,甲冑不發,其他亦如以往,先上值站班。散了去」
蘇武大手一揮,轉頭下那點將台,索超隨行:「哥哥怕是還要費一番手腳啊」
蘇武搖頭:「懶得費手腳,只管募新軍。」
「也是個辦法,自己的兵,自己用心,自己訓自己帶,方才堪用。」索超點着頭,又說:「就是花銷甚巨。」
「慢慢想辦法。」蘇武也是皺眉。
(大宋軍制,三人一小隊,九人一個中隊,五個中隊便是一個大隊,大隊裏有隊頭為長,還有押官為輔,下面有隊頭副隊頭,還有傔旗五人,一個大隊就是五十人左右。
其中還會有軍校,軍校就是督戰隊,大隊就是基本的作戰單位。
兩個大隊,就是一都,都頭就是長官,副都頭為輔,一百人左右。
五都就是一營,五百人左右,這個編制里,軍官就多了,長官就是營指揮使,下面副指揮使,都虞侯。
五營就是一軍,兩千五百人左右,軍指揮使就是長官。
上面還有廂這個編制,一廂一萬二千五百人,但這個編制,除了東京禁軍之外,其他地方很少有。
再往上,就是有名號的部隊,比如捧日軍與天武軍,這是駐在東京的所謂禁軍精銳,下面各有兩廂編制。
到得地方上,基本就是營為單位,就是五百人的編制,上面就有蘇武這種兵馬都監來管制。
宋朝官制里,其實稱之為州府兵馬都總管,乃至一路兵馬都總管,其中也有鈐轄之稱,兩者區別不大,但也有不同,正兒八經有軍務的,就是有可能打仗的地方,多是都總管,乃至還有都總管府這種軍事單位,鈐轄則多在不太可能打仗的地方,有時候也不一定,較為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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