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處理了一下陽穀縣的事,再把雲理萬雲理守帶上,案件卷宗都帶上,蘇武便帶着索超的徒弟周謹,並三百多號鐵甲軍漢,就往東平府里回。
從西門慶到雲理守,再到董平,這一番事的程序,也就算基本走完了。
武松留在陽穀縣裏,他自是鎮得住陽穀縣那二三百號稀稀拉拉的廂軍,另外也開始立旗招那良家子。
五十里地,清晨出發,半日就到,便又是獨龍崗。
這回蘇武不客氣了,三百多號軍漢就往那祝家莊去,這頓飯還是要吃的。
祝家莊比李家莊、扈家莊大得多,校場上三四十張桌,輕鬆擺下。
祝家老莊主祝朝奉、扈家老太公,李應,皆在列席。祝家三兄弟,扈成扈三娘兄妹,鬼臉兒杜興自也在場。
還有祝家莊那槍棒教頭欒廷玉,四十歲出頭的年紀,身材並不十分高大,卻是勻稱非常,便是看臉,就有那一臉的周正,看起來就是個硬朗之人。
恭喜賀喜之聲此起彼伏,而今地界上換了新官,這三莊不免也還要蘇武這位新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然這三莊又養莊客,又建堡寨,還私藏兵器鎧甲弓弩之類,真論起來,那已然就是大罪。
蘇武坐在首席中央,直接左右開口安眾人之心:「諸位,你們獨龍崗三莊,皆是良民百姓,拿得一些兵刃,那也只是為了保境安民,而今世道多賊,自也是無可厚非。」
便是這一語,眾人稍稍懸着的一顆心也就都完全定住了。
蘇武左邊坐着的祝朝奉,便是拱手:「將軍體恤民情,當真是一方之福。」
右邊扈家老太公也來拱手:「將軍如此厚待我等,往後但有所託,定不敢辭。」
蘇武左右笑着:「某也知道,你們的日子過得也並不輕省,以往那董平予取予求,着實也是為難了人,某與李莊主,還有祝家兄弟、扈家兄妹,本就相熟,往後什麼事啊,都好說,只願咱們同心,共保一地安寧,最好不過。」
「那是那是」扈太公連連點頭。
祝朝奉更是說道:「有蘇將軍如此好官,我等豈能不是那鞍前馬後?蘇將軍一任,自是東平府一片安寧。」
蘇武知道,雖然都是官腔官話,但其實也是意義重大。
既然這一番話說完了,那就要深層次里再建立一些感情與聯繫,蘇武便是開口:「聽聞欒教習槍棒武藝世間罕有,比得誰人也只高不低,某有一冒昧之請」
蘇武這雖然是吹,但也是實話,欒廷玉槍棒武藝,那就是世間獨一檔的存在,他的江湖名號就叫做「鐵棒」。
鐵棒欒廷玉,此人有萬夫莫當之勇,真要比起來,興許也唯有大名府玉麒麟盧俊義,能稍稍壓他一頭。
蘇武如今,身為軍將,越發需要這一手槍棒絕技,也就是長兵器的手段,更是打馬殺敵的手段。
欒廷玉本是陪坐一旁,此時聞言眉宇一動,轉頭來笑:「將軍但說無妨!」
蘇武也不客氣,直接說道:「某多擅長散手相撲之法,願拜欒教習為師,習練槍棒,萬望教習莫要嫌棄」
蘇武這話說得滿,直接拜師了,欒廷玉立馬站了起來:「不敢不敢,武藝切磋是小事罷了,豈敢與將軍為師?」
蘇武便也起身,更說道:「既學絕技,豈能不以師禮相拜?」
「不敢當不敢當!」欒廷玉似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去看左右之人。
不待左右之人多說,蘇武已然從席面上下來,走到欒廷玉身前,躬身一禮:「拜見欒師父。」
蘇武明顯心中想得多。
為何非要拜師?
一來,欒廷玉這手絕技着實是強橫無當,故事裏那些梁山之輩,什麼一百單八將,一般人等,在他手上,走不過片刻。
即便是霹靂火秦明之強,在馬上也弄他不過。欒廷玉更還有幾分機智,便是靠着機智,還擒住了秦明。
欒廷玉,真強!世間難尋的人物。
蘇武更是急需增強自己打馬殺敵的本事,這是剛需,更是未來保命的手段。
二來,欒廷玉背後還有一大堆人物,此時登州兵馬提轄病尉遲孫立是他師弟,孫立還有個弟弟叫做小尉遲孫新,孫新的老婆是母大蟲顧大嫂。
這一批人,往後都算有個門路去招攬。
三來,這一點最重要,其實很簡單,就是把欒廷玉變相招攬到麾下,有了這一層關係,欒廷玉往後就用得上了。
乃至,蘇武與祝家兄弟還成了同門,也是多一層私下裏的關係了,不是那種單純的官與民的關係。
自己人這種關係,就是靠這些東西凝聚出來的。
就看蘇武躬身拜在當面,欒廷玉連忙伸手去扶,顯然他着實有些驚到了。
有道是官就是官,民就是民,身份上的差距大得不可想像,就好比以往的董平,董平何曾正眼瞧過這些人?
如今蘇武這般姿態,不僅是驚到了欒廷玉,也是驚到了在場所有人。
只看得欒廷玉一時無有話語,祝朝奉卻是開了口:「欒教習,將軍如此禮賢下士,不看你身份高低,只看重你一身真本事,天下哪裏還有這等赤忱坦蕩之人?將軍如此相拜,豈不就是那劉玄德三顧茅廬之恩情?」
欒廷玉吃驚之中立馬反應,只把蘇武再扶了扶:「將軍如此看重,我又怎好再拒?着實是這拜師之事」
蘇武直接打斷:「有道是,達者為師,某為軍將,要習欒教習一身槍棒,豈能失禮?」
欒廷玉一臉感動並着激動,連連擺手:「好說好說」
祝朝奉也笑着說道:「東平府兵馬都監,如此拜師學藝,坦蕩赤忱,禮賢下士,有禮有義,傳出去,豈不是一樁美談?」
祝朝奉這話語裏,自也有他的心思在,這件事若成了,祝家莊從此還就真不一樣了,上面有蘇武來罩着,豈不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穩當?
蘇武最後出一招:「倒也要祝老太公與三位祝家兄弟見諒一番,某多在府衙與軍中走動,公務繁忙,與欒師父學藝,便也只有請欒師父隨着往東平府里去住一段時間不知老太公可能應允?」
「好說好說,欒教習雖是莊中教習,但平常里也無甚要緊事,多去東平府住一住,再好不過。」祝朝奉笑得露出了嘴巴里還剩的七八顆牙來。
蘇武左右看了看,又與欒廷玉說道:「還請欒師父萬萬不要再推辭了。」
欒廷玉直把蘇武拱出去的手一抓,說道:「將軍如此看重,又豈敢還做那扭捏造作之態?」
搞定!
蘇武心中已然是大喜,欒廷玉這麼借去了,那就不會再有還回來的時候了。
世道亂前,黃昏未黑,旁人不知英雄好,蘇武又豈能放過真好漢?
蘇武只管舉杯:「請!」
一時間自是氣氛熱烈,這邊恭喜新官上任,那邊也在恭喜欒廷玉得遇看重。
連祝家三兄弟也放開了不少,幾碗酒下了肚,與蘇武便是紅臉在笑,話語不斷。
還有那扈三娘,剛才一番,倒也看得當真心中有感,蘇武是真不同,莫名之中,越發多有了一種親近感。
為何?因為蘇武知道一個詞,叫做接地氣。與這些人交流,別人看他是鐵甲軍漢中的將軍,他若提着一身威勢,再如何說那些官腔,終究成不了一條心,唯有接地氣,才能有人心。
這只是個開始,還待慢慢來,祝家三莊,必須完全納入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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