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秀妹子嗎?」
阮霜降問。
「對,就是秀妹子,他過了年就滿十八啦,你看能不能安排?」堂叔笑着問。
阮霜降微微皺眉,這個阮秀打小體弱多病,本來叫阮強的,後來改成阮秀,打小叫秀妹子,總算磕磕絆絆地養大了。
可身體依然孱弱,連柴都劈不了,這樣的去部隊能幹啥?
「五叔,部隊每天六點就要起床訓練,一天跑十幾二十公里,還得背二三十斤的東西,好多人都跑吐血的,秀妹子吃得消?」
阮霜降委婉地拒絕了,但這五叔卻聽不懂,還說:「這不是有七七男人在嘛,他是副團長,還能讓我家秀妹子過苦日子?」
「你說的叫什麼狗屁話?七七男人還是司令兒子呢,照樣得上前線出生入死,你家秀妹子還能比司令兒子更金貴?就你這思想覺悟,正月里好好背語錄,別出來丟人現眼了!」
大隊長狠狠地批評了一頓,那個秀妹子大腿還沒他胳膊粗,鋤頭把都舉不起,這種廢物去了部隊,只會丟阮家灣的臉!
阮霜降也說道:「我家七七男人出生入死無數回了,立的功數都數不清,還有他兩個兄弟,最近也立了功,有個弟弟還差點犧牲了,五叔,你還是讓秀妹子在家吧,去了部隊你和五嬸會心疼的。」
「七七男人他爹咋想的,都當那麼大的官了,還讓兒子衝鋒陷陣,真是有福不會享!」
五叔不高興地嘀咕,他還指望着兒子去部隊鍍鍍金,等轉業就能安排個好工作,吃上國家糧,他們老兩口也能跟着享福了。
「要不人家咋是司令呢,大公無私,心裏只有國家和人民,親生兒子都能送上前線,不怕流血不怕犧牲,這才叫覺悟,老五你現在就給我回家背語錄,背不好別出門丟人了!」
大隊長義正辭嚴地教訓,五叔一聲也不敢吭,灰溜溜地回家了。
其他人本來也想讓自家孩子去部隊,可聽阮霜降這麼一說,心裏直打鼓。
別的官是先己後人,這個陸司令是捨己為人,親兒子都沒情面,他們的兒子送去部隊了,不會也被捨己為人了吧?
要不還是再看看吧,當解放軍是光榮,可要是沒命了,光榮又有啥用!
其他人略坐了會兒,便去別人家串門了,只剩下大隊長夫婦。
「霜降,你還記得福來不?」
大隊長提起了小兒子阮福來。
「二伯,福來是我兄弟,我怎麼會不記得,他今年沒回家?」阮霜降笑着問。
「他說明年再回,這孩子特別要上進,訓練完了就看書學本領,對了,他是汽車兵,比賽還得過第二名呢!」
大隊長語氣特別驕傲,他現在就指着小兒子光宗耀祖了。
阮霜降配合地誇讚了一通,剛剛大隊長都那麼誇她妹夫了,她得禮尚往來。
一提起小兒子,大隊長就來勁了,將兒子誇得上了天,足足誇了半小時,阮霜降都靜靜聽着。
「霜降,福來都22了,還是個小兵蛋子,你看能不能讓七七男人幫幫忙,給福來進步的機會?」
大隊長不愧是當幹部的,說話水平高多了。
「二伯,這事我做不了主,我回城和七七提一提,具體怎樣得七七作主,你看行不?」
阮霜降很誠懇地回答,她對福來這個堂弟的印象還不錯。
「行行行,你肯提就好,霜降,二伯承你的情,你安心在城裏工作,家裏有我呢,出不了事!」
大隊長高興得直點頭,只要阮霜降提了,這事就成功一大半了。
又略坐了會兒,大隊長夫婦便喜氣洋洋地走了。
正月阮霜降不用去拜年,父母兩邊都沒親人了,所以,過了初一,她便打算回城了。
因為酒廠今年提前開工,初四就要上班,也是託了阮七七的福,她給裴遠送了幾瓶新包裝的樣酒,裴遠又送了在商務部工作的朋友。
正巧趕上這商務部的朋友請外賓吃飯,便順手將這樣酒安排上了,結果外賓對這款酒情有獨鍾,還讓商務部安排去參觀了酒廠,下了個大訂單。
酒廠從廠上下,都歡喜壞了,為了趕這批訂單,基本上每天都在加班,春節開工也提前了。
初四班車還沒通,阮霜降和白豐收約好,初三騎車回潭州。
吃過早飯後,阮霜降便準備回城了,沒吃完的菜和糖果點心,她送給了大隊長家,還有關係要好的幾戶人家,收穫了不少臘肉和乾菜,裝了滿滿一背簍。
她和白豐收一人捎一個孩子,騎到潭州得騎上七八小時,順利的話,天黑就能到潭州,可她的自行車掉了好幾次鏈子,不是爆胎,就是鏈條斷了,多虧有白豐收,要不然阮霜降一個人肯定沒轍。
「真對不住,耽擱你功夫了!」
阮霜降很不好意思,要沒有她,白豐收現在都到潭州了。
「一點小事,大姐不用客氣!」
白豐收語氣很親近,因為他知道,阮霜降是他的堂姐。
天越來越黑了,白豐收將手電筒綁在車前照明,他們騎車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豐收兄弟你餓了吧?吃點雞蛋餅吧,可惜涼了。」
阮霜降拿出早上煎的雞蛋餅,冰冰涼了,白豐收也不嫌棄,能吃上白面和雞蛋,哪怕是涼的也很幸福了。
他們吃完雞蛋飯,身體暖和了些,白豐收拿手電筒四下照了照,說道:「再騎個把小時就到了。」
「啊呀,總算到了,那邊是農場吧?」
阮霜降朝遠處亮燈的地方指了指。
「應該是的,你們歇好了沒?」
白豐收擔心夜深了不安全,想早點趕回去。
「好了,我們一口氣騎進城。」
阮霜降也不想大半夜還在外面,便打起精神騎上車,還給兩個孩子裹緊了圍巾帽子,別被風吹着。
今晚的月亮忽明忽暗,馬路上沒路燈,黑漆漆的,只有手電筒昏黃的燈光,將路邊的樹木,照出了各種扭曲的影子,在深夜裏顯得特別陰森詭異。
「媽媽,我怕。」
阮盼聲音都顫了,那些影子好可怕。
「有什麼怕的,那是樹!」
阮念其實也有點怕,但她不能表現出來,得給妹妹壯膽。
「不怕,馬上就到家了。」
阮霜降其實也心裏打怵,強裝鎮靜地安慰女兒。
「咻」
一個白影飛快地飄了過去,飄得特別快,一下子就飄到了他們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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