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行提升,加上入手的靈器雛形,令張長靈的戰力進一步拔高。
若是之前就有這樣的「配置」,他對付「惡念聚合體-怒蛇」時,根本無需動用消耗巨大的夏雷劍,以春雨劍之劍氣,就足以撕開妖物的阻攔,並洞穿它的弱點。
一切準備妥當,張長靈站起身來,繼續開始探索。
他一路回到岔路口,向着右邊岔路行進。
與左邊岔路的危機重重不同,右邊岔路,沒有任何妖物阻攔。
安靜得,只有自己腳步的回聲。
深洞的幽暗,甚至連張長靈指尖的火苗,都欲吞沒。
跳動的火焰,令少年的影子不住搖曳。
約莫半刻鐘後,通道前方,終於出現了光亮。
張長靈扶劍而行,踏出洞口,驟然明艷起來的光線,令他下意識的眯了眯眼。
也就在這一刻,悽厲的破空聲驟響,從前方襲來。
警惕心拉滿的張長靈,當即閃身,險之又險的避開攻擊。
「轟鳴」聲,伴隨着簌簌碎石的飛濺。
數丈開外,張長靈抬眼望去。
這是一處十幾丈方圓的大型洞窟,岩壁上,爬滿了厚實的紅毛,如菌毯般蠕動。
而對他發動襲擊的,赫然是一個人。
應該,勉強能算作一個人吧。
他有着人的腦袋,脖頸下的軀幹和四肢,由細密的紅毛構成,而剛剛的攻擊,則是他抬起的右手蔓生而出、由無數紅毛扭曲而成的「觸手」。
「金蓮教眾」
看着對面身影的面容,張長靈輕聲道。
對於金蓮教眾的「異化」,他早有預料。
「觀炁」開啟,流轉的灰黑之氣,最終在其心口,形成「弱點」。
金蓮教眾發出充滿獸性的咆哮,眼中充斥着癲狂,他貫入壁層的紅毛觸手朝着張長靈所在拉動,塵土與紅毛飛揚間,極速而去。
「可悲」
少年的嘆息聲響起,而比聲音更快的,是那一閃即逝的雷光。
炸裂的電弧,帶起空氣的焦糊味,金蓮教眾的身前,大量紅毛逆升而起,構成三堵厚達半米的紅毛之牆。
若還是中品法器,逐桑法劍說不定無法穿透這紅毛之牆。
但現在,在有着靈器雛形之利的逐桑法劍面前,這紅毛之牆,不過是厚一點的紙張罷了。
「撕拉!撕拉!撕拉!」
接連三道撕裂聲響起,大量破碎的焦黑紅毛飛舞,雷光拉出一條筆直的細線,精準的貫穿了金蓮教眾的心口。
涌動的大量紅毛,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停滯在了半空,下一秒,開始朝着金蓮教眾的體內回縮。
紅毛褪去,露出了人類的身軀,金蓮教眾眼中的癲狂漸漸散去,浮現出了為人的清明。
他看着面前單手持劍的少年,嘴巴囁嚅着,似想要說些什麼。
不甘?悔恨?憎惡?
或許都有。
但最終,他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堂堂築基圓滿修士,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隕落於神話靈境之中。
這便是神話靈境的殘酷。
既懷有對「地煞種子」的貪婪,就必須承受它所帶來的風險。
拔劍出鞘,張長靈輕吐口氣。
比起為人時,被惡念蟲寄身後的金蓮教眾,實力下降了不止一籌。
紅毛雖有穿透靈力護罩的特性,但失去理智的金蓮教眾,也無法使用自身修行的各種法術和法器,總體來算,戰力是下跌的。
金蓮教眾倒下的屍體快速變得枯萎,像是被某個存在吸收,下一刻,一隻食指大小的紅色線蟲,從他的後背處鑽出,落入數丈外的地面。
張長靈目光看去,心頭沉凝。
他很肯定,自己剛剛那一劍,刺到了寄身在金蓮教眾心臟內的惡念蟲,但除了在其體表留下一道白痕外,似乎並未對它造成什麼傷害。
以夏雷劍驅動靈器雛形品質的逐桑法劍,竟無法破防?
這玩意兒,絕非一般的惡念蟲!
不等張長靈想出應對之法,就見那落地的惡念蟲,上半身挺直,前端綻放,露出了滿是層層疊疊利齒的血口。
泛紅的音波擴散,張長靈祭出的六丁六甲符護罩,根本無法阻止,被紅色音波直接穿透。
這紅色音波,極其詭異,不僅穿透了護罩,甚至連玄陽真罡構成的皮下網絡,也都無法阻止。
張長靈眼前一黑,腳步一個踉蹌。
但玄陽之氣煉體錘鍊出來的堅毅之心,讓他抵抗住了昏沉之意,強行站穩身體。
視線逐漸恢復正常,他拔劍向前斬擊。
「呼」
劍氣破空數丈,才緩緩消散於無形,看着出現在眼前的景象,張長靈愣了一下。
他已不在那紅毛洞窟內,而是莫名出現在了父子村的村門口。
不,是夫子村。
看着矗立在村門口邊上的木牌,張長靈眉頭緊鎖。
「我被惡念蟲拖入了幻境?」
他嘗試捏自己的小臂肉,清晰無比的痛感,讓他無法分辨,這究竟是幻境,還是現實。
沉默片刻,張長靈邁步走入村子。
與他記憶中的村落不同,許多屋子還沒有老化的痕跡,前行沒多遠,就有一老者走來。
「道長也是趕來求醫的吧?」出現在張長靈面前的李村長,臉上帶着溫和的笑。
他的臉上滿是褶皺,髮絲還未全白,似乎是幾年前的樣子。
「求醫?」張長靈重複了一遍,眼中浮現莫名之色。
「李婆婆能醫治禍瘟的消息傳播開來,最近不少遠客前來父子村。」李村長和善的笑了笑:
「今天李婆婆比較不忙,道長若要治病,老朽能為你帶路。」
「那就麻煩您了。」張長靈表現出感激的神色。
待到李村長轉過身後,他臉上的表情消失。
目前情況不明,他並不準備直接動手,他倒要看看,這惡念蟲搞什麼名堂。
一老一少,在村間小路上前進。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李婆婆的小院外。
牆壁上,常春藤僅佔了一半,遠沒有數年後那茂盛的姿態。
院中擺滿了許多熬藥用的爐子,一老婦人正專心致志的為爐子扇火。
聽到腳步聲,她轉過頭來,看到了門口處的少年。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
老婦人那雙蒼老而疲憊的眼中,浮現恍惚之色。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