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凝四顧
會稽城外,東有東湖,南有個鑑湖。嚴格地說,這兩個湖都可不算天然湖泊。前者是採石工人的傑作,後者是東漢會稽太守馬臻的政績。
會稽郡,平原沃野千里,一望無際,其間有縱橫交錯的河道和星羅棋佈的湖泊,構成一片稠密的水網,這城就算在此時,也有史,再加上南遷,是南方少數的重點發展地區,實是神州大地上,可算得帝王之資的一批名單之中。
來到湖畔,映人眼帘的是,突兀崢嶸的奇岩,綠水盈盈合抱的東湖,碧水籠煙,清風徐來,使人心胸開闊,耳目清新,精神暢爽。
但是,這樣美的景色,必定是作為戰場了。
旁邊的張一低呼說着:「他們來了!」
張宣凝冷然注視,果然,密密麻麻的人都湧入,看人數,默默的估計一下,竟然有五百之多,倒使他吃了一驚。
焦烈注目望去,說着:「主公,有徐家寨的人參與,所以才有五百。」
「袁宗在不?」張宣凝問着。
「在!」焦烈觀察了一下,說着。
「在就好,別的事情也就不管了。」張宣凝冷笑:「走,跟我去看看。」
張一跟了上去,二人運用武功,向前疾行,雖然附近多是密林,到處是隱蔽的地點,但是別人也不是傻瓜。500,圍起來就是一個橫跨幾十米地團,別說什麼戒備森嚴了,就是人數這點就可以使他們頭腦附近成為不可靠近的空間。
就算是以張宣凝的身手,亦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靠近對方的首腦,這就是勢力的好處了。
離遠一點地叢林,二人伏在地上,耳貼向所向,功聚於耳,聽覺的靈敏度立時以倍數提升,把這數百人的足音,以及相互說話,甚至跑了遠一點的路。而有點粗重點的吸氣喘息的聲音,全部一絲不漏的收進耳里。
但是這樣還不足夠,張宣凝閉上眼睛,心神在這個聲音的世界中進行選擇,把其它不重要的聲音全部過濾排除,直到聽見中間首腦們說話地聲音。
「今日。徐家寨與我結成盟友,攜手合作。必可讓焦烈授首。」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就知道年紀很大了。
張宣凝心中恍然,就知道此人是袁宗,又聽見一聲問着:「焦烈不過區區小人,幫主說要借敝家的力量清除他,事情當然是非常嚴重,這裏到底是為什麼呢?」
其實他的意思就是,焦烈你砍了就是,難道辦不成?再說。砍了焦烈也沒有多少利益,你許的東西卻已經包括大部分利益了,你到底怎麼想的?
張宣凝心中一震,注意力提升,傾耳細聽,就聽見袁宗冷哼一聲:「成幫立派,道上討個生活,立足就是仁義誠信,焦烈殺主自立,這個風氣不可開了。開了,道上地規矩就沒有了。」
這個當然。一旦下面小弟隨時想着造反,上面怎麼活啊?當然要嚴厲鎮壓了。
但是眾人也不以為就這點可以如此興師動眾,果然,袁宗又說着:「而且,內情不是這樣簡單,焦烈帶來了一批人,這群人雖然全力掩蓋,但是還是有些蛛絲馬跡,也正巧被雲大人發覺了,雲大人深以為憂,要我等速速解決,所以才邀請得你來。」
頓時,那個徐家寨的人,壓低聲音說着:「雲大人?是管城中治安地決曹吏大人嗎?」
袁宗也壓低了聲音,說着:「正是如此,據說是焦烈引進來的人中,有一個私稱大人,並且各以官職相稱,只可惜對方戒備森嚴,消息出了一次,就沒有出來過,雲大人很是擔心,因此要我們迅速解決。這次我們行動,那邊幾人就是官府的人,他們就是監視全程,所以至緊要的是手腳乾淨,不要留任何活口,也不要多說多看,免留下後患!」
徐家寨的人頓時表態:「袁幫主放心,我們會辦的很好,只是,為什麼不直接逮捕,要我們出手呢?還有,那人是不是可信呢?」
「此人原本就是雲大人眼線,應該可信,而且,就一些片言,也無法定說,可能涉及其它官府的人,雲大人也不想多事,既然此人是以賊出現,那就索性讓我們殺了,也就是了,我就是這樣想的,不知道雲大人到底是怎麼度量。」
「那我們,是不是有危險了?如是追究起來?」
「這倒不用太擔心,我們都是有實力的,官府想追究,也不是這樣容易,應該不會輕易把我們當成替罪羊。」
「這就好,這就好。」說到這裏,隊伍已經減速,靠近了談判地地點了,幾個首腦也不多說了,只是發號施令,想是要提前準備。
張宣凝聽得,不由一絲冷汗,自己實在太小看官府的力量了,就算自己緊密監視,但是還是露出了風聲,不過也是僥倖。
知道不知道這個消息,對官府的態度可是完全不一樣的。
按照道理,還必須有個二方老大相互談判,然後再破裂的過程,可是張宣凝根本不準備搞這套,他潛了回去,一聲不說,直接上馬,而五十騎就上前馬。
「我們殺上去,張三,你指揮其它人等。」
「是!」張三立刻應着。
張宣凝信奉這樣的話:什麼事情都要未雨綢繆,不算者廢,算多者勝,同時,保持實力是第一位的事情,為了以上目標,逃跑並不可恥,但是關鍵時,又必須有赤搏上陣,拼光本錢的勇氣。
特別是對方根本沒有長槍、兵陣、堅城這三項克制騎兵的利器,再多的人也無濟於事。
當下,一騎當先,五十騎同時發喊,正面朝敵人殺去。
眼見騎兵出現,又策馬前沖,正在準備地幫眾個個面面相覷,又是大驚失色。
他們就算知道一些蛛絲馬跡,但是如此軍隊真正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還是使他們難以接受。
就在這時,正面地二個持棍的人,不得不大喝一聲,迎勢攻去,希望可憑聯手之力,抵抗一下騎兵的沖勢。
處於衝鋒第一尖銳點的張宣凝,內勁沿着馬匹而下,稍調整一下腳步,別看這個動作簡單,但是實際上已經包含了極高明的馬術,正處於最好的攻擊位置和時機。
長刀揮出。
「蓬!」鮮血飛濺,二人竟然連阻擋一下也沒有,要害處各中一下,頓時直跌出去,連掙扎也沒有,就被後面趕上的馬蹄掩蓋,變成肉泥。
趁勢而行,在路線上的二十多名大漢,只聽慘叫連起,殺得左仆右跌,手下竟無一合之將。
他攻擊的對象,就是這一群聯軍的首腦,這時,望見來勢的首腦,已經面如土色,不過,到底是刀上舔血的,二十多名大漢,雖然臉露驚容,但是還是擋在了面前。
張宣凝雙目殺機森森,直衝上去。
就在這時,一個幫中好手終於反應過來了,他怒吼一聲,持着長矛直刺而來,這是幫會中人罕見的持有長武器的人。
張宣凝看也不看,長刀一點,點在長矛尖上,雖然看似輕飄飄,但是長矛猛的一震,那個好手口中噴出血泉,仰後拋擲,撞倒另一個人身上,後面一人也立刻口吐鮮血,滾往地下,竟然爬不起來。
也就在這時,張三發出了命令,五十餘才變成了軍士的混混,以最簡單的戰陣向前進攻着,在後面,二個親兵敲着的戰鼓,響徹附近。
就在對面,一個敵人再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懼,一聲發喊,掉頭便走,而張宣凝也不在意,馬匹直接疾電越過於他,插向了敵人首腦之處。
「噗噗」二聲,又是二個混混被斬殺當場,張宣凝直衝而上,笑着:「果然是一群烏合之眾,就把人頭拿給我吧!」
說罷,馬匹已經衝到了這數人的面前,生死關頭,這幾人也一聲吶喊,各持武器,沖了上去,二隊交錯,張宣凝渾身一震,幾點血花出現,而在身後,二個人頭已經破空而飛,鮮血宛如噴泉。
眼見如此,聯軍頓亂,聰明點的立刻高喊投降,不聰明的卻企圖逃亡,但是哪能逃得過馬,一一被斬殺。
沒有多少時間,東湖之戰就結束了。
張宣凝騎在馬匹上。啞然失笑說着:「果是不堪一擊。」
張宣凝原本所在的朝廷,由於起事時是農民,因此對歷代農民都有所提高,特別是宣傳之中,似乎官兵就是腐朽無能。而起義軍就是勇敢作戰,現在才知道全部是狗屁。
沒有熱兵器來彌補差距,就體力和組織上,就使任何一個朝代地起義軍都不可能有什麼好下場。
劉邦一開始就不是單純的起義軍,受官於楚,以軍法治軍,特別是到了蜀中,就封漢王,更是推行正規軍政。日後才可以取天下。
而在日後,數千年來,農民起義軍,動不動幾十萬上百萬,但是都是被屠殺的份,特別是三國時。以幾百幾千官兵破黃巾賊數萬十數萬都是等閒。
而黑社會其實比農民強不多了多少,雖然個人勇武比農民強多了。但是如是沒有組織性的話,也根本不是軍隊的對手。
當然,這個世界地大幫會,也已經有了一些軍事組織性了。
不過,這群人還根本算不上大幫會。
「殺八十七人,附四百零九人,無一漏網。」沒有一會,張一就前來報告。
「查出誰是官府的人了嗎?」張宣凝冷然說着。
「已經查出,就是這幾人。」說着。一行十幾人已經被拉了出來,個個面如土色,這時半點官家的氣度也沒有了。
「還有,那些幫會中的核心人員呢,也自給我們找出來。」張宣凝冷哼的說着。
命令一下,就有着焦烈這個幫會內奸,上前一一把原本幫會骨幹找出來,本來是同一城中的幫會,誰不知道底細呢?
一下子找出了上百個,就在這時。人人已經不好,但是這時他們又解除了武裝。面對50兵,以及十數弓箭手,個個顫抖,雖有反抗,但是立刻被砍殺,於是他們還是乖乖的被綁上了。
人就是這樣賤,這是很平常的事情,張宣凝一個個望去,這才冷笑着對不是骨幹的人說着:「你們想活還是想死?想死地,就別動,想活的,就到這邊來。」
就有人猶豫着不說不走。
軍中這樣的情況見多了,一個親兵就獰笑而上,直接問一個人:「大人在問你呢,看你不動,想必是願意死了?」
「老子十幾年混道上,怕個鳥,有本事,你殺我啊?」
親兵獰笑,也不說,就是一刀,只見這刀「噗」的一聲,直穿而入,那人頓時喉嚨咯咯作響,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這才緩緩撲在地,死了。
話說,張宣凝最不恥的就是刀在脖子上,還死硬地喊這句:「有本事就殺我啊」
還真以為別人不敢殺?
拜託,是殺別人,又不是殺自己,刀一送就是了,還不簡單?
刀在脖子上,還這樣囂張的找死,這種腦殘程度簡直是難以想像,當然,那種偏偏不殺,說着:「你想死,我就不殺你。」
更是腦殘徹底,不過,假如二者配合,就標準地腦殘劇本了,據說有一段時間很流行的說。
不過,餘下的人可沒有這個劇本的覺悟,見得如此,這時,什麼廉恥,什麼義氣,都立刻飛走了,餘下的人吶喊一聲,就拼命的向着張宣凝指定的方向跑去。
原本地點,頓時一空。
「很好,你們如是想活,給我一個個上前,各砍那些人一隻手一隻腳下來,他們百多人,而你們有三百人,也差不多分上一隻手一隻腳來,如是不夠,可以挖一隻眼睛,上吧,想活命,就必須上。」
頓時,所有人面面相覷,親兵上前,又砍死幾個,這時,其它人等又吶喊一聲,各自手腳上前,挖得原本大哥和官人的眼睛,又用小刀,砍得手腳下來。
頓時,血淋淋的一地,慘叫聲不絕於耳。
張宣凝露出了冷笑,這就是投名狀了,但凡好漢們入伙,須要納投名狀,以示無法回頭地意思。
日後的《水滸傳》就有「投名狀」一說。
水滸傳第十一回「朱貴水亭施號箭沖拿一個人頭來當見面禮。
林沖道:「小人一身犯了死罪,因此來投入伙,何故相疑?」
王倫道:「既然如此,你若真心入伙,把一個投名狀來。」林沖便道:「小人頗識幾字,乞紙筆來便寫。」
朱貴笑道:「教頭你錯了。但凡好漢們入伙,須要納投名狀,是教你下山去殺得一個人,將頭獻納,便無疑心,這個便謂之投名狀。」
只是這種投命狀根本沒有用,因為殺個路人算什麼,其實約束力不強,現在要他們挖自己幫會的骨幹和官府中人的眼睛,砍他們的手腳,偏偏又不徹底殺死,這樣比徹底殺死還難以回頭——別的不說,這群被害者怎麼也不會原諒他們。
雖然還沒有徹底解決,但是至少眼前,是可以驅使這群混混了,這也足夠了。
如是時間足夠,他也不想用這辦法,但是現在,既然已經被官府發覺蛛絲馬跡,那就由不得他了,哪怕用恐懼和殺戮,也必須使這群人無法回頭,被迫從事。
當然,真論起來,這還不夠,但是,下面的事情,就可以使他們進一步無法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