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苗苗一秒鐘都閒不住,看到媽媽收拾東西,她就賣力的爬上床要幫忙。
林宛紓也不管,伸手將她撈到床上,又繼續忙自己的去了。
房間裏的佈置很簡單,一張一米五寬的木架床靠在牆邊,床的一側是一個衣櫃。
衣櫃同樣是實木做的,一共分為三格。
最右邊的是長格子,能掛衣服,左邊分為上下兩層,上面矮下面高。
下面一層可以放棉被,上面一層就放疊好的衣服。
整個柜子並沒有多大,不過這年代大夥本來也沒什麼衣服,一年到頭穿來穿去都是那幾件。
老話說,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
一件衣服沒有穿到不能穿,一般都是不大可能淘汰的。
就算真的穿不了,改一改也還能給孩子穿。
沒辦法,條件就這樣,整個國家都窮,誰家過的不是這樣的日子?
衣服本來就不多,林宛紓隨便收拾一下,就放進了柜子裏。
只是還沒等她關上櫃門,衣擺就被小苗苗給扯住了。
「媽~媽~」
聽到奶娃喊,林宛紓順手關上櫃門,就轉過身去。
「怎麼了,苗苗?」
才問完,就看到小傢伙獻寶似的,把一張照片舉到自己面前,並興奮的喊道:「媽~媽~」
秦衍眼尖,很快就發現了小苗苗手上的是什麼照片。
心一急,他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宛宛!」
林宛紓嚇一跳,正準備走過去時,眼角餘光卻看到小苗苗手中的照片!
照片裏的人梳着兩根辮子,靠坐在樹下,也不知道在看什麼,青澀的小臉滿是迷茫。
?!
這是她的照片?
那身衣服她現在都還放在秦家的柜子裏,正是她初中畢業時候穿的。
可是…她怎麼會有一張照片在這裏?
接過照片,林宛紓抬眸看向床邊那個一臉緊張的男人,頓了頓,才一步一步朝他走了過去。
「噠」「噠」「噠」,腳步聲不緊不慢,可每一步卻都像是踩在了他的心尖上。
秦衍一顆心也跳得亂七八糟的,嘴巴里滿是苦澀的滋味。
她會怎麼想自己?
明明只有幾步的距離,可秦衍卻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這麼漫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隻綿軟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秦衍心一緊,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直到肩膀上的小手輕輕一按,他才宛如提線木偶一般,順着她的力道坐在了床上。
「你不解釋解釋?」
女人軟軟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那水汪汪的眼睛裏,有好奇、有探究、還有疑惑,唯獨沒有厭惡。
對上這雙眼眸,秦衍提着的心才稍稍的放鬆了些許,可掌心卻早已經被汗水打濕。
喉結無意識的上下滾動了一下,頓了頓,他才開口道:「照相館的人偷拍的,我問他要了。」
至於怎麼要的,他沒說。
聽到這話,林宛紓恍然想起那天他們初中班級拍完畢業照後,她獨自坐在樹下,聽到的那一聲「咔嚓」,原來真的是在拍她,而不是她的錯覺?
拍照在這年代是大事,不管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早早就想好了那天要穿的衣服,就連頭髮怎麼梳怎麼綁都在心底琢磨了不知道多少遍。
林宛紓自然也不例外。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一直記得那一聲屬於拍照獨有的「咔嚓」。
明明那響聲就在附近,而且附近也沒有別的人,可她卻找不到拍照的人。
那會她還是個十六歲的少女,臉皮薄,也不敢去問攝影師是不是他拍了自己。
沒想到時隔多年,這張照片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到了自己手上。
這年代沒有塑封技術,而這照片大概是被人經常拿出來看的原因,邊緣處都已經有些許褪色了。
看着手裏仿佛被摩挲了無數遍的照片,林宛紓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好半晌,她才再次抬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好似會說話一般。
「你…是不是喜歡我?」
雖然是疑問句,可她心底已經有七八分的確定了。
林宛紓也不是傻的,一個男人帶着一個女人的照片這麼多年,就連部隊裏的其他人都知道她是誰,這不是喜歡又是什麼?
只是這件事多少有些魔幻。
畢竟他們是真的不熟,在村子裏一共也沒說過多少話,大部分還只是簡單的打個招呼。
他怎麼就喜歡自己了呢?
聽到她的話,秦衍原本緊張的眸光里多了一絲詫異。
「我以為你知道。」
只是不喜歡他而已。
林宛紓眨了眨眼,有些迷茫。
「你又沒說,我怎麼知道?」
秦衍:
是他寫的信太過含蓄了,她看不出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現在已經有種捶死自己的衝動了。
「是我的錯,信里沒有說清楚。」
他就不該因為害怕嚇到她,才寫得這麼隱晦。
林宛紓更加迷茫了。
「什麼信?你給我寫信了?」
看她這表情,秦衍心裏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你沒收到過我寫給你的信嗎?結婚前我給你寫了十幾封信。」
有好幾次他都想問問她,為什麼不給自己回信。
可這念頭,在聽到她跟小姐妹說她理想的對象是斯文點的男同志,就徹底打消了。
原來她不給自己回信,只是因為不喜歡他。
秦衍也勸過自己要放下,可根本做不到。
越是強迫自己,那小臉就越是揮之不去的出現在他的腦子裏。
後來實在忍不了,他又給她去了幾封信。
只是依舊是石沉大海。
而現在她的反應卻在告訴他,她可能根本就沒有收到自己寫的信?
果然,才這樣想着,就聽見女人震驚的聲音。
「我沒有收到過你的信!」
聽到她親口確認真的沒收到自己的信,秦衍整個人都愣在了當場。
所以她並不是不想給他回應,而是她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喜歡她?
自以為多年的單相思,在被事實的真相衝擊後,秦衍竟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腦子裏一片嗡嗡的。
看他這模樣,不知怎麼的,林宛紓忽然又想起了曾經在隊裏的那些相遇,明明他和她的家一個在村頭一個在村尾,可她總是能在自己家附近碰上他。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家前面就是斷頭路!
原來她以為的擦肩而過,卻是男人精心製造的相遇,只為了跟她打個招呼?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