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決見他大咧咧的態度,不由笑道:「閣下也不錯啊,昔為刀下鬼、今為座上客,今日來尋我?莫不是又來討這『青木劍』的?」
「放肆!竟敢這般同青木堂馬堂主說話!」旁邊一個天地會眾出聲呵斥。
白決頗有興致地看着馬大禮,哂笑道:「當時蠟像館中,你曾挑釁於我,我顧念大師的情面,沒有與你爭執,免他難做。舊日恩情己了,你哪來的狗膽?竟還敢在我面前放肆!」
「!!!」馬大禮頓時臉色脹紅一片,怒火中燒。
那日白決退還巨闕劍後,因他馬大禮危局出頭統領眾人之心,果然收到了豐厚回報,不僅聲名大振,還被陳近南傳授高深武功,恰逢青木堂主被鰲拜擒殺,馬大禮更是被委以「青木堂主」之重任。
這兩個月來,從原本只是身份清貴的「陳近南徒弟」一躍而為「天地會實權堂主」,更是隱有「天地會副總舵主」的苗頭,馬大禮徹底領會到天地會的強大,自己手中權利的強大。
自己還是那個自己,但在授命「青木堂主」那一刻,縱橫長江南北、無論泰山東西,任他是多麼聲名顯赫的老前輩,見到自己,俱都奉若上賓,看着那些滿臉堆笑的江湖老前輩,馬大禮的威勢、脾氣,俱都吹氣般同步暴漲。
甚至就連朝廷官府,都有不少牆頭草勢力,暗中為天地會助力。
官面、江湖上,天地會幾乎可稱是江湖第一大勢力,自己作為實權的青木堂主,已經成為這個武林,最有權勢的幾個人之一。
因此,在聽說昔日陳近南為青木堂主打制的「青木劍」現世後,他才壯起膽子,起了再向白決索劍的念頭。
你白決武功是高,但我現在已經是天地會青木堂主了,你還能不給我這個面子?
而隨着見到白決,尤其是看到白決那渾然沒把自己當回事,還把自己當成個「寂寂無名之輩」、出言不遜時,馬大禮頓時心頭不爽,一拍桌子怒罵道:「你一個聲名狼籍的江湖客,也敢在我面前稱大!江州一役,若非總舵主顧念舊情,暗中說項,你以為江州武林會這般輕輕放棄追殺?!我天地會奉天正統,無論是少林寺還是神龍教,哪個不是以禮相待?偏偏你這小子,仗着與蠟人張有點交情,便敢如此輕慢於我嗎?!」
越說,心中底氣越壯,說到最後,馬大禮簡直都要氣笑了,你白決是什麼人,我又是什麼人,武功高點,便自以為人人都要奉承你?
行走江湖,要有實力,要有背景,被背景壓死的高手,還少嗎?
天地會,就是這個江湖最頂尖的背景!
白決看着他發怒,看着他那似乎有,又似乎不存在的「威勢」,從腰裏解下青木劍,放於桌上,看着馬大禮「緊張中鬆了口氣、果然如此神態中,又夾帶着斜眼看自己」的樣子,不由感慨:
「權勢名利、最迷人心,如此心浮氣躁、利慾薰心,家犬也敢吠野狼,紅塵事紛亂人心,果真如此」
當即在馬大禮志得意滿的神態中,白決振身站起,一把扣住馬大禮的脖子,笑道:「我白決的東西,你也敢起心思?『青木劍』便算我搶天地會得來的罷!至於你麼,呵,權勢、地位,現在可救得了你嗎?」
「停手!」房間被猛然推開,陳近南急切的聲音傳入。
「宿主擊殺馬大禮,因果點+10,當前無名圖卷等級LV3:541/2000」
這兩個月來白決刷因果點刷得不少,但10因果點一枚的「菩提樹葉」也沒少用,因此點並沒積攢下太多。
看着馬大禮倒伏於地的樣子,陳近南面色卻無什麼異常,只是目光失望的看向白決:「滄浪之水,無論清濁,俱都於反清大業有用,行大事不拘小節,我以為白決你該知道這個道理,如此自絕於反清勢力,這是你想要的嗎」
嗯?
白決頭一次鄭重審視了下陳近南,只見他形容俊雅、但眉頭深鎖,目光沉斂,鬢間多見風霜之色,明明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卻仿佛身上壓着一塊大石,壓得他不得片刻輕鬆。
對於陳近南的印象,白決先前有兩種。
一種,是小說中「生平不識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的正派形象,重情重義、一身義士之風,連韋小寶這樣的人也能感化,令人心折。
一種,是電影中「大家反清,無非是為了錢和女人」的老奸總舵主形象,雖然心懷一襟朗月,卻也劍藏七尺乾坤,只求反清大業,但反清是為了什麼、會不會損傷百姓,卻不在乎。是一個心性、手段俱都都了得的「大人物」形象。
人生交契無老少,論交何必先同調,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得知心。
白決此時才發現,上面兩種形象與面孔,陳近南都有,他反清復明、重情重義、為求反清奮不顧死,同時也有着權謀機深的一面,他可以看着身邊人為為大業送死,也可以算計自己精心培養出來的馬大禮,也可以因為自己實力不凡於反清大業有利,而對自己一再算計與惋惜。
陳近南,是個很複雜的人。
「白決,你智謀心性、武功人品,俱是天下一等一的人才,何必為一時之氣,而平白將自己聲名丟了?江州那些人欺凌百姓、馬大禮得志猖狂固然該死,但如今反清大業在前,你又」
長嘆口氣,白決抱拳一禮,認真道:「為人不識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你我雖非同路之人,但以後總舵主若遇麻煩,我也可助一臂之力,還望多加保重,這個天下,讓我敬佩的,沒有幾人了。告辭!」
說罷,將青木劍重新懸於腰上,在青木堂眾複雜的目光中,白決走出房間,見那小春子不知哪句書沒說好,正被嫖客們拖下毆打,不由笑了笑,扯開眾人,將小春子從地上扶起。
「多謝!多謝!」小春子毫不在意地擦了擦鼻血,打蛇隨棍上,扯起關係,「敢問大俠名姓?今天多謝你救我了,不然我非要被他們打死」
「我叫白決,我有名有姓,以後不要叫什麼邪劍僧。」
「」
看着白決手提木盒大步離開,小春子望着白決漸漸遠去的身影,久被框束的心,望着那份恣意灑脫,一時竟然痴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