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決來了!
太和殿的動亂,已經引得周圍宮中侍衛注意,本來一個個為了出頭,奮勇爭先過來,但隨着知情人的透露,一個個腳步俱都慢了下來,仿佛一塊大石壓在胸口,壓得人喘不過氣。
白決!
這個名字,似乎已經代表了某種禁忌,不止中原或者江南、甚至就連漠北苦寒之地,遇上那不乖巧的小孩半夜不睡覺,大人總要拿這個名字嚇上一番:「你要是再吵鬧,被那白決聽到了,便要過來把你捏着脖子抓住,釘死在院門上!」
再頑皮的小孩,聽到這個名字,都要嚇得做噩夢。
大人們自然是理智些的,但也更能知道這個名字代表的意義,以前天下最恐怖的存在是朝廷,自己敢惹朝廷,一家人絕對沒有活路,但現在,連朝廷都被白決給滅了,少林禪宗祖庭被滅,孔氏千年聖人之後同樣被滅,「白決」這個名字就仿佛是一柄劍,鋒利得能刺傷任何敢直視他的人,無拘無束,也沒有任何人、任何勢力,敢去拘束。
這看起來沒什麼,只是一個江湖高手的威懾力比較大,但細思極恐。
先前吳三桂那般輕易地就上當、要藥材就收集藥材、要陳圓圓就給陳圓圓,看在外人眼中,仿佛一個被PUA的傻子似的,覺得如果自己上,肯定不會這麼蠢,至少也不會被賣了還給人數錢、至少也能召集兵馬,戰個轟轟烈烈。
但人家吳三桂也有話說的,我面對的是什麼人?我面對的是白決,我手下們這批人是什麼人啊,你叫我打?
我吳三桂現在什麼水平?就這麼幾個手下,你馮錫范什麼的都在當保鏢,他能保住我嗎?保不住,沒這個能力知道嗎?白決殺誰殺不了,開始時殺小皇帝、殺完小皇帝殺鰲拜、殺完少林又殺孔家,接下來就是我吳三桂了,沒的殺了。
什麼?一劍無血馮錫范也是江湖頂尖的高手?從另一方面來說,白決也只是個人?是人就會死、就會敗?鰲拜輸是因為他菜?
哦呦,謝天謝地了,你像馮錫范這樣的高手,本身就沒有實力對抗,你能跟我保證在面對白決的時候馮錫范他能贏啊?務實一點,我勸你們,先把自己的這個武功先練好。小鰲打得蠻好的你非要說他菜乾什麼你告訴我。你馮錫范聽了白決的名字就哆嗦,你告訴我怎麼解釋?臉都不要了。
白決想殺誰,只要不宣之於眾,暗中刺殺之下,天下間已經沒有自信能活着的人了,因此無論是吳三桂還是多隆,都知道被白決盯上就是九死一生。
都不敢觸怒白決,因為觸怒了白決,那就是必死無疑,十死無生。
而討好白決,專心做事,才能九死一生。
而這一切,都建立在白決縱橫無敵的戰績上,有真氣存在的武俠世界、真氣境高手超凡入聖,個個都是行走的盒蛋,讓人不敢輕視。
若白決沒有這份威懾力,只是個普通高手,那沒人會把他當回事,還想要陳圓圓?沒把你白決抓住當陳圓圓玩,就已經是老夫脾氣小口味輕了!
因此,活過一命,且聽到後面韋小寶慘死、身為太和殿活命第一人的多隆,頓時就熄了不該有的心思,派出手下精銳,專心去挖東郊皇陵。
說起來,作為八旗後人,多隆先前哪怕是軍情最匱乏時,因為當時還有活路,京城中百官的家產也足夠豐裕,幾乎是半個天下的財富,因此多隆也都沒想過挖東陵,此時去挖,開始還有些擔心手下心懷前清、忠心不改,佈下了種種監查手段、想着清洗一撥人。
但,一切都很順利,也沒有哪個忠臣孝子跑出來,說這東陵是老祖宗的墳,不能挖。
對這些八旗兵將來說,什麼東陵,什麼大清皇帝,不過都是舊日的貴人罷了,自己這半年來,殺戮的京中貴人,也不在少數了。
自己頭頂通天紋,是正兒八經的正八旗人,又不是那些漢奸,一個月扔兩根骨頭,就死了親爹一樣地叫個不停。
因此,一眾八旗去挖東陵,仿佛很尋常的一件事,引得一些心懷前朝的將軍、大臣心中暗嘆,這些個毫無忠孝之心的丘八,當真是粗鄙不堪,不像自己,挖的時候還提前拜上一拜。
事實上,如果換任何一個與白決同實力的高手,現在多隆藏身於大軍之中,派大軍來衝殺,這個高手大概率是要死的,因為高手沒有馬,跑都沒地方跑,想搶馬就要靠近軍隊,稍一失神就要被圍,真氣境高手不耐熬戰,敢近軍隊就是找死。
但白決有掛,無名圖卷里,八匹上好戰馬正在那悠哉悠哉吃豆子,他又一身氣血境界修煉得比真氣還深,又身着金絲軟甲、必要時還能套一身鐵甲大盾,在經歷鰲拜身死、孔家滅門、吳三桂覆滅的接連惡戰下,不止讓白決養成了「天下之大,再無險地」的心態,也讓這個天下的人,看出了白決身懷異術,民間甚至種種「白決是白蓮教教主,身懷『魚龍百舞、袖裏乾坤』法術」的離譜傳說。
因此,對於多隆,這次辦事幾乎比去抄韋小寶家還有積極性,甚至因為聽說白決常有濟民之心,連給那些民夫的口糧,都多了一些。
「挖到了!挖到了!好大的地宮!」
半個月後,多隆一臉激動地衝進慈寧宮,稟報過後,見先是十多個風姿各異的美女走出,這才被召見見到白決,不由滿臉欽佩之色:「白大人真是高風亮節,知道韋小寶那狗賊還想再重沐白總管的威風,韋小寶肯定也想他的那十幾房美女老婆,白大人就特地把他老婆召進宮裏侍寢,等着韋小寶過來時給他看。唉,白大人這么正派的人,天天摟着十個八個的美女睡覺,不辭辛苦、日夜操勞,當真是難為了大人,我對大人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猶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旁邊隨侍的多隆小妾,嘴角抽搐,渾沒想到自己丈夫還有這般無恥的一面。
白決面色如常:「無妨,辛苦就辛苦了些,總不能忍心看着她們守活寡。你方才說,挖到地宮了?」
東郊皇陵,在電影劇情中,幾乎是被韋小寶的逆天氣運硬生生打開的,韋小寶將馮錫范誘騙到東郊皇陵,兩人打鬥時踩到了地上的機關,因此進入到地宮之內。
白決也去過東郊皇陵,地方大不說,也未見哪裏有異常之處,因此想打開東陵,必須要大隊人馬才行,此時數千人馬,挖了半個月,才找到地方,足見此地隱蔽。
「有賴白大人的福德,今兒一大早,東陵的民夫從地下七尺處,挖到一個石台,踩在了上面,那石台下落,周圍便現出一片地宮來,膽大的守衛下去看了看,被機關殺了十幾個後,確定就是大人所說的地宮,於是便報了上來」
「嗯,前面引路。」
白決點了點頭,穿着一身輕薄絹衣,便令多隆帶自己過去。
多隆走在前面,想着白決這幾天夜宿鳳床、天天十幾個美女地鏖戰,前些天自己把自家小妾也送了十幾個過去,現在每個都身軟如泥、飲承雨露的模樣,明顯白決是真的玩女人,而不是行惑敵之計。
一連幾天,跟十幾個美女睡覺,誰身體能頂得住?
現在白決身上又未穿片甲,如果這時候自己將白決引入陷阱,再率眾圍殺
初時能從白決手下活命,多隆就已經很慶幸了,但半個月的冷靜,讓他慢慢起了別的想法。
「不行!白決這奸賊不止武功高強,又向來肆無忌憚、身處重圍如踏馬春遊、又有身藏弓箭、兵器的奇術,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讓自己陷入險境?罷了,那地宮機關重重,已經死了近百個民夫,待白決進去元氣大傷,我再在地宮前布下伏兵,看情況再決定是不是圍殺白決」
計策已定,多隆也不再猶豫,直接縱馬帶着白決出了京城,兩人座駕良駒,跑馬跑了大半天,這才來到東陵。
此時的東陵,已成一片工地,到處都是挖開的磚石,而在一片跑馬地般的平原處,便看到地面上黑漆漆五六尺方圓的洞口,借着光線往下看,下方仿佛一個宮殿一般,三丈余高,有庭台水池、鎮墓石獸。
「白大人,這裏想必就是您所要找的地宮了,守衛說下面並不大,像個紫禁宮中的議政大殿,只有中間一條石道,兩側都是水池,龍椅的位置,還有一處龍影盤繞的石壁,旁人不敢近看,不知道您現在是否就要下去?」
多隆一旁問道,面色恭敬,不含一絲狠色,只要白決下去,他就派弓箭手圍住洞口,向里先放毒煙、再挖土將地宮洞口埋了,再派千匹精騎縱橫踐踏,有陷的地方就丟土埋實!
他就不信,這世上還能有人能從墳里爬出來!
白決看看黑漆漆的下方,嘴角一勾:「派人將洞口挖大,能挖多大挖多大!」
多隆心口一跳,心跳都慢了半拍,猶豫道:「可是大人,這下面都是空的,要是派很多人過來挖,怕是會產生地陷,那些民夫都要掉下去摔死了」
天下間,白決雖有凶名,但也有善名,遇到的話,偶爾會滅了當地勢力、給饑民分糧食,因此白決也有些「善待平民」的名聲。
白決似笑非笑地看了多隆一眼:「所以要用八旗軍士去挖,死多少都不心疼。多隆你若是不願意,那便由你去挖,你說好不好?」
多隆心裏一跳,暗罵白決這個瘋子草菅人命,但也知道白決喜怒無常、翻臉不認人,當下不敢猶豫,眼珠轉了轉,連忙派那些平日裏不對付的正黃旗人馬去挖地宮。
白決也懶得管這個過程中,八旗內部會有怎樣的殺戮叛亂,眼看着多隆給自己安排好一個大帳篷,站在門口,看着不遠處的幾個守衛振聲笑道:「我派人來挖東陵的消息,想必已傳遍了天下。能被我看上的清廷皇陵,裏面定然暗藏重寶,幾位既然來了,便直接出來說話罷!別人我不認識,那邊那位身高清雋的,當是總舵主無異了。」
那個監查民夫的守衛一陣沉默,隨即苦笑地摘了頭上斗帽、腦後假辮,飛身而來:「果然逃不過你的眼睛,罷了,你既然要我出來,我便是被圍殺戰死,能與你白決一同闖這一局,也不枉我陳近南這一身性命了!」
「好氣魄!果然不愧是天地會總舵主!」
遠處帳篷里,驀地傳出一道清亮女聲,只見白色僧衣橫空,如箭迅疾,來者頭戴僧帽、獨臂長身,手持長劍,竟是一個生得極美、氣質卻又長懷鬱郁的女尼。
來者正是九難師太。
白決看到他,不由笑道:「九師姐也來了!我就猜你會來!」
九難朝他笑了笑,守在左邊,凜然看着幾個平日裏自己察覺不對的守衛,低聲道:「地宮入口狹小,之前韃子又有重兵守衛,我問過那些民夫,裏面確是機關重重,務必小心」
白決見他如此,不由心中一暖,笑道:「無妨,此次東陵地宮,我也沒什麼想要的目標,只是那處龍影石壁,應該是滿清龍脈,我很好奇,想瞧瞧這龍脈到底是什麼,怎麼個事關國運、斷了它又會有什麼樣的變化」
九難一陣出神,良久嘆息:「你若只是好奇,那便不必去了。我曾隨父父皇看過明廷龍脈,不過是靠近京城的一處地脈靈根,附近靈氣充裕一些,在那修煉真氣,比在旁處更快些。至於說事關國運,父皇說若是當權者連這塊明面上的『龍脈』都保不住,那江山其實已經岌岌可危,龍脈若斷,斷的不是國運,而是人心。」
「嗯?」白決眉頭一挑,「如此說來,什麼龍脈、龍氣,都是虛假的?」
九難難得有些猶豫,不確定道:「倒也未必,當初我靠近龍脈時,隱隱覺得與我親切莫名,且能聽到龍吼般的異響,但父皇就聽不到。後來宮裏欽天監的人說,那龍脈與我朱明氣運相連,所以我能有所感應上面的龍氣。從龍脈地宮回來後,我修煉真氣也確實順利許多,旁人難以運行、兇險異常的經脈,我都順理成章般地如履平地。但這份異相,我家裏卻沒有其他人有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