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很整潔,一張床,桌子,以及一扇窗戶。衣櫃落了灰,裏面空空蕩蕩,一打開就吐出陳腐的霉味,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許瑤看了一圈,語氣頗為不滿:「怎麼連水壺什麼的也沒給你準備?你等一下我去找找。」
「不用啦。」桑榆搖頭,「你快去睡覺吧,明天早上我們就回學校。」
桑榆不希望許瑤再和許玉梅起衝突,推搡着她回到房間。關上門,四周寂靜下來。許玉梅很早之前就已經回到房間睡覺了,桑榆直到臨睡前一個小時都沒有再見到她。
稍微檢查了一下被套床單的情況,桑榆果然在床墊里發現了一枚針頭。那枚針頭上殘留着不知名的液體,將周圍的一圈暈染出深色。
桑榆不太確定這是什麼,但如果她直接躺下去,身上必然被扎幾個窟窿。至於這些液體……
許玉梅到底想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在這個副本里,鏡子難道都是不安全的嗎?
為什麼每一次必死局,最終都是變成感知紊亂的產物?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難道還包含家庭倫理劇嗎?
桑榆把那枚針頭丟掉,重新整理開一下床鋪,思考了片刻,確定沒有任何威脅之後,她躺上了床。
雖然她沒有吃喝許玉梅給出的任何東西,但她的腦袋一沾枕頭,一股睏倦席捲而來,連她感受到不對勁要立即起身都做不到,她的視線陷入一片濃稠的黑溫暖的被褥讓她感覺很冷,冷得那片黑暗,像一片荒蕪的雪原。
桑榆睜開眼睛。
她躺在一條走廊上,走廊盡頭是一扇玻璃窗,窗外是黑色的,一絲光亮都沒有。
這是學校宿舍樓的走廊。
她又進入了誰的夢?
桑榆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爬起來,冷風吹散了她身上黏膩的汗,也帶走了絕大多數溫度,她感到冷,雞皮疙瘩起了一胳膊。
「4-404」
她在四樓,這是她自己的宿舍所在的樓層。走廊上靜悄悄的,樓梯前微弱的樓道燈閃爍着,只照亮了很小的一片地方。
桑榆所處的地方很漆黑,她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猶豫了一會,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走廊依舊是那條走廊,每一扇刷成銀灰色的門都緊緊閉着,門縫也沒有泄露出一絲光亮。
寂靜裹挾着桑榆,讓她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她記得這條L型走廊,走過拐角,她就能看見不遠處自家宿舍門。她要知道這是誰的夢,而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許長安。
但當桑榆走到拐角,卻聽見一陣細微的說話聲,就算說話者特意壓低了聲音,這在寂靜的黑暗裏也依舊清晰,隔着十幾米落到了桑榆的耳朵里。
「一樓不能去……走不通。」只有氣音,桑榆分辨不出來這個人是誰,「我想我們可以去天台,那個鎖很久了,把它撬開!既然路不在下面,那就在上面。」
「你為什麼那麼肯定?」
回應她的人,並沒有過分壓低聲音。正是因為如此,桑榆渾身的血液從頭涼到了尾。
因為。
那是她自己的聲音!
沒什麼感情色彩,又帶着些許不解,語調平淡得完全沒有起伏,嗓音熟悉到她的奶奶現在站在她身邊,都要問一句我家年年到底是哪個。
鏡子裏的自己……出來了?
那和她對話的人是誰?
桑榆右眼皮止不住地跳,她捂着手機,將手電筒關掉,慢慢靠近拐角,對話還在繼續。
「不然的話,我們也沒有路可以走了。榆兒,信信我,在這種事情上,我的第六感可是比地圖都有用的!」
拐角後,一間宿舍前,一束搖曳的燭火將兩張少女的臉龐映出通紅,一張是桑榆的臉,而另一張,則是許長安。
站在宿舍門前討論的人,是「桑榆」和許長安。
「我沒有不信你。」【桑榆】嘆了口氣,「走吧,但我們速度要快,宿管阿姨不知道到哪了,我們得小心一點……」
說着,她們簇擁着那燭火,緩慢地往前走去。桑榆猛然回神,後撤的左腿忽然剎停,她聽着越來越靠近的腳步聲,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局面。
如果她扭頭就跑,許長安怎麼辦?她才是真正的桑榆,而那個陪在她身邊的東西,絕對不會真的對許長安好。副本里的東西,向來對人們懷着十足十地惡意。
可如果不走,兩個桑榆碰撞在一起,會發生什麼?
這一瞬間的猶豫,讓那燭火的光芒落到她臉上,這時再要跑,就來不及了。
「好像有……人。」許長安護着燭火走在前面,剛拐過彎,便看見桑榆怔怔站在拐角旁,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桑榆,你怎麼走到我前面去了?」
許長安的身後傳來一個困惑的聲音:「我一直在你身後啊。」
桑榆認真道:「長安,我是真的桑榆,你身後那個,可能是從鏡子裏出來的……」
「……」
許長安往後退了一步,這個動作讓桑榆再次愣住,在許長安身後,【桑榆】過分慘白的臉也暴露在燭火中,她望着桑榆,雖然沒有表情,但卻讓桑榆遍體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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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離她遠一點。」【桑榆】發出提醒的聲音,同時拉着長安的手把她塞到身後,謹慎地望着桑榆。
這種情況下,思緒會比往常更加混沌,尤其是在對方和自己幾乎是一面鏡子的區別,人很難不去懷疑自己,眼前所見到底是真是假,自己又是真是假,對自己的身份迅速產生懷疑。
哪怕桑榆最開始便沒有這種認知,也在許長安猶豫着從【桑榆】身後露出眼睛的模樣,感到一陣怪異感。
接受一千零一夜開出的條件,得到她想要的東西,桑榆記得,在刺破指尖,簽字畫押時,管理員提醒過她,她需要付出的不僅是直播時間,還是與生俱來的,某種她很難察覺到的東西。
那種東西……
會不會是身份?
這個想法剎那間被吞沒,桑榆猛地搖頭甩掉,道:「長安,你在夢裏,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夢裏的這個我對你有所圖謀,你不要相信她。」
「可你說出來的話好蒼白。」【桑榆】輕輕開口,「在此之前,我們已經遇見另一個長安了,也許你要找的是那個長安,而不是我們。」
桑榆想說不可能,可在那場夢裏,她並不知道許長安經歷了什麼,她是否遇見另一個自己,是否遇見另一個桑榆,她都不知道。
這樣一看,許長安幾乎沒有信任她的資本。畢竟,她是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啊。
「宿管好像來了。」【桑榆】看了看樓梯口,「我們快走。」
許長安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點了點頭,跟着【桑榆】穿過她的身側,悶頭跑進了樓梯間。
桑榆的呼吸有些凌亂,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做了一個決定。
她要跟着許長安,避免發生意外。
然而,桑榆正想追上去,一陣刺骨的疼痛卻在右腿一瞬間炸開,桑榆一個踉蹌摔倒,四肢磕在地面上疼痛異常。
腳步聲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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