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突然而至的疼痛感如同在她眼前炸開一朵佈滿白噪點的煙花,桑榆幾乎是在瞬間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
她慢慢地低頭看去,被染成血紅色的利刃從她微弱起伏的胸口穿出,滾燙的血珠滴答向下,砸在地面上,四濺開,深深刺痛桑榆的瞳孔。
她遲鈍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它的手搭在了桑榆的肩膀上,那只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等到那陣疼痛不斷放大,直到壓迫着她的喉嚨吐出尖銳的聲音,她才踉蹌了一下,往前跌去!
那把刀直直穿過了她的左胸口,穩穩卡在她的肋骨上,也許貫穿了她的心臟,也許貫穿了她的肺,生命力里從那個缺口源源不斷地跌出。
疼痛像潮水一樣將她吞沒,大腦一片空白,周圍寂靜到只有她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
桑榆張了張嘴,肩膀被狠狠捏住,整個人再度被向後拽去,眼前天旋地轉,她摔倒在地,後背抵着刀柄,疼痛再次炸開,但那已經變得很遙遠。
遙遠到仿佛從千萬公里外傳來,星星點點綴着麻,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新奇體驗,她瀕死過,但從未像這樣如此靠近死亡。
那具冰冷的軀體貼在身上,給她帶來無與倫比的寒冷。她湧出身體的血液開始漸漸變得冰冷,而感知也漸漸變得微弱。
這不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但對於桑榆來說,就像一個節點被無限拉長,連一寸呼吸都清晰無比。
桑榆的視線終於是陷入了黑暗。
一個聲音漸漸佔據了一切。
【生物特徵已消失,已確認死亡,死亡次數:1】
【正在重置生命體徵……】
——小心他會補刀。
疼痛感再次湧起來,細微的疼痛感像蟻咬一般攀附在身上。她再度感受到那隻冰冷的手,也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凝固在皮膚上的拉扯感。
這很奇怪,仿佛自己被打了一陣麻醉,尚留存着意識,卻無法移動分毫。
她的視線漸漸清晰起來,她聽見沉重的呼吸聲,它慢慢爬到桑榆身上,拽出了那把幾乎黏連在她身上的水果刀。
隨後那把刀被他捅進地面,落在桑榆的脖頸之側,血腥味撲鼻而來。
怎麼躲過它的補刀?
她的呼吸正在漸漸恢復,再有一些起伏,她就會立刻被發現依舊活着。按照它那一刀的狠毒程度上來看,它絕對不介意再給自己來上兩刀!
她轉動遲鈍的大腦,某一瞬間想到,如果沒有存檔和回退,像這樣的死亡遊戲,極有可能一直卡在原地,難度系數不小。
倘若她躲不開補刀,三次之後,她還能復活嗎?
這個問題桑榆完全不想知道。
她死時眼睛沒有完全閉上,因此如今她還能看見朦朧的光影,以及那把水果刀。
桑榆蜷了蜷手指,她對身體的掌控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而它也開始嘀咕着些亂七八糟的話:
「沒關係……」
「很快就能處理掉……」
「不會有人發現的……骨頭那麼軟,剁碎了……」
桑榆動手了。
幾乎是在它觸碰到自己的衣服並且開始拽的瞬間,桑榆立即暴起,伸手拔出水果刀,乾脆利落地捅向了它!
鋒利的刀刃像戳進海綿一樣的懟進了它的眼窩,桑榆抬膝就頂,它沒有反應過來,這給了桑榆可乘之機,距離稍稍拉遠,桑榆抬腿就踹,隨後就地一滾,瞬間脫離它的控制範圍。
要是在現實中,一個殺人犯發現自己捅了個對穿的人忽然爬起來反撲,那場面不知道得有多刺激。
可惜現實不會發生這種事情,正如現實不會有一個人無聲無息地潛進室內,像一隻鬼一樣的在你的床邊盯着你睡覺。
它是怎麼進來的,為什麼會盯上自己,桑榆不知道,但這不重要,她想要出門,但卻發現門鎖卡住,旋鈕無論如何都無法扭開,薄門板發出瀕死的嘎吱聲——
身後驟然爆發出一陣恐怖的尖叫聲,它捂着自己的眼睛在地上打滾,紅黑色的血液隨着它的動作沾滿地面,散發出陣陣惡臭。
它沒有拔出那把刀,任由其留在眼眶裏,並隨着自己的動作越陷越深。
桑榆擰不開門,站在玄關處回望去,它的慘叫聲已經漸漸低了下來,地面上出現黃白相間的液體。它的掙扎幅度漸漸小下來,躺在地上的模樣像一條死魚。
桑榆緊緊盯着它,呼吸急促。
走不了門,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裏,她要怎麼和這個力氣大到離譜的傢伙斗?
而且它根本就不是活人,桑榆連殺死它的機會都沒有,身後是冰冷的門板,心跳越發劇烈,仿佛要跳到嗓子眼。
該怎麼辦?
——如果您遇到了麻煩,請緊鎖房門,聯繫我們,我們會為你處理。
桑榆沖回了房間。
她拽出衣櫃裏擺放的收納箱和衣霧物,劈頭蓋臉地往它腦袋上砸,它又發出一陣慘叫,青白的手四處摸索,桑榆狠狠踩了一腳,沒讓它抓住。
她跨過地上的人形生物,衝出去抄起掉在床邊的手機,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跑進了廁所。
廁所門也一樣薄如蟬翼,質感和房間門沒有太大的區別。桑榆躲了進去,托這種廁所只開了一個通風口,頂端封閉,並沒有露出任何可以攀爬的空間。
桑榆反鎖上門,並且迅速撥打了手機里存有備註為酒店服務人員的電話。
外面的所有聲音都消失了,狹小的空間裏再度只剩下桑榆自己發出的細微響動。
她擔心它再次從什麼地方鑽出來,所以廁所開了燈,燈光在她腳下投落一個淺淺的黑影。
等待接通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尤其是在極度寂靜並且全是靜物的狹小空間裏,這種時間的感知更加嚴重,一分一秒都像被拉得像一年那麼漫長。
桑榆聽着手機那頭嘟嘟的等待音,手心起了一層薄汗。
廁所的鏡子能夠看見她現在狼狽的模樣,她那身沾着自己血的衣服破破爛爛,蓬頭垢面,唇色蒼白,再糟糕些,她也像一個女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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