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界與現實看似一鏡之遙,但要離開鏡界,卻要走過漫長而遙遠的路途。
咫尺天涯。
「鏡子,你身上似乎發生了什麼變化?」
「回您的話,機緣巧合之下,我把那個什麼無限鏡體給同化了,我感覺我自身補全了些許、完整了些許具體我也說不清楚。」
「是麼?」
陳象一邊漫步,一邊若有所思的發問:
「那你有想起什麼東西來麼?」
「我」
鏡子似乎有些迷茫,沉默許久,這才道:
「我腦子裏的確有一些塵封的記憶甦醒了,但我無法理解這些記憶,很奇怪,很.假。」
「喔?」
陳象來了一些興趣:
「說來聽聽?」
鏡子斟酌了片刻,緩緩敘述:
「是三幅舊景,似乎我親身經歷的舊景,第一幅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星空崩塌,大日撕裂,眾生寂滅.」
陳象看了眼鏡界,若有所思:
「其他的呢?」
「第二幅景似乎來自神歷前夕,我看到一個人,一個頭上插着斷劍的人從天而降,可問題是.」
鏡子沉默半晌,訥訥道:
「那個人,不是您啊.」
陳象瞳孔驟然收縮,不動聲色:
「能幻化出那人的模樣麼?」
「可以。」
鏡子微微發光,一些虛景浮現,其中是一個偉岸身影,破碎、殘損,頭顱上插着一把陳象無比熟悉的斷劍!
這是誰?
帝.帝坦?
如果祂是帝坦,那自己是誰?
帝象?
帝象和帝坦,又是什麼關係?是否是真實與鏡像?
陳象陷入頭腦風暴,心頭猛烈悸動,鏡像,現實,現實,鏡像.
難怪,難怪初代路撒冷曾經侍奉在【帝坦】身邊,卻並不認識自己,祂所見到的帝坦,根本不是自己這個模樣!!
可——可為什,小矮人們篤定自己才是帝坦,篤定自己才是父神?
如果自己既是帝象又是帝坦,這墜落之人又是誰,現在又在何方??
陳象不明白,只是覺得伴隨迷霧掀開,其後並非真相,而是更大的一團迷霧.
他捉摸不清的點太多了。
從白月到破碎的鏡像世界,從帝坦到帝象,從小矮人們到那個疑似存在、暗中操縱的神秘生命,
還有另外一個『議長』,還有始終不見蹤影的三柱神。
那疑似存在的神秘生命如果真的存在,會是三柱神中的一員麼?
如果帝象和帝坦是分別的兩個人,甚至是現實與鏡像的關係,那按理說九大外神也很可能是小矮人們的鏡像.
可鏡子卻否認了這一點。
紅月的鏡像也已然找到了,那個黃昏亡魂
而且!
假設自己是帝象,帝坦是另外一個生命,且一方是另一方的鏡像,那
那至少,容貌應該相同!
事實卻並非如此。
所以,自己真的是帝坦麼?
帝坦到底是誰?
看不清,看不透。
「鏡子,最後一幅圖呢?」
鏡子沉默了許久,迷茫道:
「最後一幅記憶圖卷,最為詭秘,最像是虛假」
「我在圖卷中看到了,看到了您。」
「我看到了您。」
「我還看到,我還看到」
鏡子似乎快哭出來了,不敢說着看到的記憶圖卷,陳象停下腳步,輕聲道:
「說吧,沒事。」
鏡子微微顫慄着,像是迷茫,又像是瑟縮,更像是難以置信.
它沉默了許久許久。
與此同時,現實。
「這個結界.」
現實。
一道道龐大身影降臨在天川市上空,凝視着肉眼不可察的、圍繞着天川市的大型結界。
東洪國主、深淵教宗、風暴國主、失落教宗以及幽邃教宗,一共五位真神降臨。
這是百年都難有的盛況。
來自風暴國的失落教宗饒有興趣的探手而下,巨大陰影將整個天川市籠罩,
但下一剎,陰影支離破碎。
「有意思。」失落教宗評價道:「很奇詭的結界,極為不俗,擁有抵禦真神的能力,不過大概並無人操縱的緣故,沒什麼威脅。」
一旁的幽邃教宗很感興趣道:
「這結界是如何形成的?某種真神層次的污染事件?還是什麼?」
東洪國主若有所思道:
「我看見了鏡界的影子我大概知道為什麼了。」
頓了頓,祂淡淡解釋道:
「吾的暗探查明,遠遷至偉大城的一支族群悄悄返回東洪國,他們的祖地便在天川市.且據吾所知,這一支部族的先祖中,存在有一位禁忌,你們或許有點印象,無限鏡體。」
「無限鏡體?」
深淵教宗若有所思:
「我記得這個禁忌,能力極為詭異,極為特殊,曾經嘗試掙脫神降,但最終失敗,塵歸塵土歸土,你的意思是這結界和無限鏡體有關係?」
「多半。」
東洪國主神色淡漠依舊,單手下壓,恐怖力量匯聚,結界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其餘四位真神臉色微凝,東洪國主似乎更進一步了
幽邃教宗毫不客氣的發問:
「你邁入了第三步,【萬萬信徒】?你哪裏來的這麼多狂信徒?」
真神五步,前三步的劃分極為簡單,百萬信徒、千萬信徒與萬萬信徒都需要狂信徒。
第三步的萬萬信徒級,也就是上億狂信徒,這種數量級,哪怕如今地球要比舊曆時代的人口還要膨脹十倍,也極難達到!
每一個狂信徒都難能可貴,甚至都可以作為預備聖徒!
東洪國主神秘莫測的笑了笑:
「誰都有秘密,比如你此次要求圍獵原始恐懼,又比如風暴國,這些年風暴國一直很低調,似乎,在藏着什麼.」
風暴國主、失落教宗對視了一眼,目光閃爍,都沒有繼續追問東洪國主,如祂所言,誰都有隱秘。
尤其是祂們這種級數的存在,走到這一步,誰沒大機緣?誰不是億萬里挑一的絕世天驕?
「那這結界怎麼處理?當下還是以追獵原始恐懼為首要任務吧?」
幽邃主教緩緩開口,而旁邊一直沉默的失落教宗忽然道:
「原始恐懼.就在天川市中。」
「什麼?」幾位真神都錯愕。
失落教宗淡淡點頭:
「信仰.我透過天川市中的深淵信徒可以察覺到很多東西,包括一縷若有若無的恐懼之息。」
東洪國主微笑:
「這樣啊那倒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或許這結界也與原始恐懼有關?祂促成了這個結界,想要拖延時間?天真。」
說話間,
五位真神不再猶豫,齊齊聯手,足以將半個地球都湮滅的恐怖能量收束、壓縮在極窄小的空間中,
空間湮滅,虛空都粉碎,難以言喻的氣息如同山海一般朝着四周席捲,那結界搖搖欲墜!
不斷有鏡子破碎的聲音傳來。
結界在一點一點的崩塌。
古堡中。
老族長化作血肉怪物,諸多族老被獻祭,大族老轟然炸碎.
吳良玉顫慄的趴在地上,迷茫、不解、恐懼。
其餘倖存者各自抱團取暖,魏庶帶着魏團團悄悄靠近古堡大門,並沒有人來阻攔。
他們走出了古堡。
「出出來了?」
魏庶帶着魏團團跑的飛快,古堡內的倖存者和吳良玉也反應了過來,跟着逃走,逃離這個恐怖而驚悚之地.
沒人敢回頭。
塔樓,原始恐懼靜靜站在窗邊,並未去管顧逃走的人,此時封鎖古堡與否,已然不重要了。
真神就在天上。
祂凝視着搖搖欲墜的結界,輕聲嘆息——自己,似乎走到末路了。
到了這一地步,就算是牧羊人返回現實,也沒用了。
牧羊人的確潛力無窮,藏着諸多秘密——但無論潛力還是秘密,終究並未轉化成實力
無論如何,牧羊人也不是五位真神的對手。
「可惜了。」
原始恐懼垂下深凹的眼窩,想到了那個女孩,自己終究沒能再見她一面。
末路已至,無可救也。
天上的破碎聲漸漸嘹亮,不可目視的結界越發接近崩潰,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太陽升起又落下,夜幕重臨之時
極為清晰的、類似鏡子摔碎的聲音,響徹在天川市每一個生靈的耳畔!!
天空好似破碎,卻又剎那復原,五道佔據整個天穹的龐大身影浮現,在降臨!!
浩瀚無邊的神威如淵似海,籠罩整個天川市,無數人不自主的匍匐,就連古董店裏的那位戰爭騎士都難以抬起頭顱!
真神降臨,此時此刻。
五道恐怖視線將古堡鎖定,整個古堡發出哀鳴,開始呈現出傾塌的態勢,阿龜咳血,旺財龜裂,吳尚品精神開始陷入狂亂!
而原始恐懼。
祂只是坦然站着,凝視着五位故人。
「汝果然在此。」
一位真神淡淡的笑着,巨大的面孔低壓,狂風與烏雲堆疊在那面龐周圍,神的凝視中,大地開始龜裂!
巨手探下。
「咳咳.」
有咳嗽生突兀在古堡中響起,一團迷霧不知何時繚繞而起,施施然的走到窗邊,與原始恐懼並肩而立。
迷霧繚繞間,可以看見若隱若現的單片眼鏡,可以看見一根泛着時光碎片的手杖。
那隻落下的大手猛然抽了回去,原始恐懼茫然側頭,猛然驚悚,大步後退!
「你們。」
「誰是大帝?」
迷霧中的偉岸者淡漠開口,聲音重重疊疊,如同數百萬人同時發聲,空間大片大片的湮滅,天上的神被迫後退!
祂腦海中迴蕩着鏡子的話。
「還有一幕!」
「是,是在過去!」
「我看見了兩道熟悉的身影,一個,很像很像舊日議會的大帝,祂們都戴着相同的面具,還有一個,是游弋在亞空間的熟悉身影」
「我看見,戴着大帝面具的人,將斷裂的劍奉在舊日主宰的手中。」
「我看見,被您叫做【呆】的舊日主宰,將斷裂的劍插在了您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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