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2月11號。
龍江實驗中學藝術樓的高三A段辦公室,許青山正在段永明的位置上穩坐釣魚台。
明明桌子上擺着一個【段長】的銘牌,坐着的卻是個身穿校服的學生,正在用筆記本電腦飛快地打字着。
被雀占鳩巢的老段正在茶几那邊打着電話。
辦公室里的老師們對於這奇怪的一幕並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他們已經習以為常了。
自從上次許青山問,在上課的時候在教室里用筆記本電腦合適不合適,老段直接一把把人拉到自己辦公桌上,示意許青山隨便用,放肆地用,想用多久用多久。
畢竟,上次在閒聊的時候,段永明已經旁敲側擊地了解到了許青山現在的論文進度。
不僅得到了京大數院系主任的認可,而且還要被引薦投遞去一家SCI的頂刊期刊。
真是羨煞人也。
就這實力。
段永明把位置讓出來,都要振奮於一篇由高中生寫成的頂刊論文竟然能夠在自己的位置上完成。
與有榮焉!
只不過,今天他在茶几那邊打電話,倒和論文沒啥關係。
而是高三改制的事情。
「青山,這周基本上改制完成大半了,你最近比較忙,可能沒注意到變動,你要不這兩天看看情況?」
「行,林校的動作這麼快的嘛?」
許青山有些驚訝於林東的手段和速度。
這些建議才剛提出來沒多久,竟然已經被他們落實了大半部分。
「畢竟是你提出來的建議嘛,當然,這也不是說伱提的就採用,林校也去找了專家評估,找了資深教師來評估,最後覺得你給的建議還是挺不錯的。」
段永明解釋道,他手裏還端着自己的雙層玻璃茶杯。
「每天最後一節走班式已經安排好了,這個是清北小班的名單。」
老段從抽屜里抽出來了一張名單。
上面是高三年段在總成績單榜上總能看到排在前面的學霸們的名字。
「第一批的話,我們覺得安排安排8個人就好,你看看要不要再加人?」
老段現在跟許青山商量事情都是用詢問的語氣。
沒辦法。
誰家高中出了這麼個妖孽,別說是在做這種有利於學校衝刺應試的事情,就算人家鬧情緒了,該哄的還是要哄的。
「8個人太少了。」
許青山搖了搖頭。
「我們辦清北小班的目的,是讓有機會衝刺華清和京大的同學都得到資源和提高,把原本只能上震旦、滬交、人大、江大的學生提高到能上華清和京大,才是我們的目標。」
許青山此時侃侃而談的做派,比段永明更像是高三段長。
段永明甚至還在他面前耐心傾聽。
「那打算安排多少人好?騰出來的那個小教室,之前是器材室,空間不是很大,估計只能容納個三四十個人。」
段永明撓頭。
老段似乎自從段長之位被許青山霸佔去寫論文以後,主見都有所下滑了。
「夠了,就定24人吧。」
許青山小手一勾,把葉新城也拉了進來。
這24人里,1班10個人,8班8個人,2班4個人,9班2個人。
許青山純屬開掛。
葉新城也算開掛,他的掛是許青山。
在這份名單里,黃浩、石朝、江浣溪、葉芊芊、鄭少平、陳瑜他們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這24人,基本上就已經是龍江實驗最穩定實力的24人了。
而且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特點。
在張進才他們兩個招生組來找許青山的時候,這幫人都去參加了華清和京大的自招。
只不過到現在,京大和華清那邊的自招都還沒有出結果,據說要等到3月才會公示。
「那我再去跟林校溝通一下,就確定這24人了吧?」
「嗯,如果上次華清和京大的加分有成功拿到的其他人,也可以酌情安排加入。」
許青山想了想,交代道。
他對於這個清北小班這麼上心,是因為等到這個清北小班成立之後,他也會在這裏進行一些題目、思路的講解,來幫助這幫尖子生突破到更尖端的位置。
有時候,優秀和頂尖,可能就只差了一線。
而這一線,有時候可能就差被人點撥那麼一句話。
在林校和段永明馬不停蹄地折騰下。
這個每天別的學生在上培優補差走班式課程的時候,清北小班的學生就會被統一召集到藝術樓邊角的那個小教室里。
如果是平時的複習課,自己有把握的,也可以和老師申請過後,自己到這個小教室里來自習。
當天傍晚。
最後一節課,這些學生就收到了班主任的通知,背着書包集中到了小教室里。
「我們這次組建清北小班,怎麼沒看到許青山?」
黃浩有些好奇地問身邊的石朝。
許青山橫空出世之前,他們兩常年爭第一,現在則是在爭第二。
所以彼此之間也是很熟悉的。
「我是8班的,得問2班。」
石朝攤手搖頭。
他相對於黃浩的隨和來說,顯得要更沉悶一點。
黃浩轉過頭去,朝着2班的鄭少平和陳瑜招了招手,聲音稍微大一些問道。
「你們班的許青山怎麼還沒過來?」
在陳瑜和鄭少平都搖了搖頭之後,黃浩才有些失落地嘆了口氣,回過頭去。
「可能人家已經不需要提升了吧。」
「他750,確實不用。」
黃浩剛剛嘆氣說了一句,石朝就在他身邊幽幽地補充道。
江浣溪拉着葉芊芊躲到教室一角的位置當小透明。
葉新城則是老老實實地坐在中間靠後、貼着鄭少平和陳瑜的位置,顯得很不起眼。
「不知道今天第一堂給我們講提升的會是哪科的老師。」
有8班的同學聊了起來。
「要麼是A段的段長,要麼就是B段的段長吧?」
「我們要是沖華清和京大的話,應該是校長來給我們開個講座什麼的吧?」
「猜不准,指不定從外面請名師了。」
就在他們還在討論的時候。
教室的門口出現了AB段兩位段長。
尖子生們瞬間安靜了下來。
第一堂課兩位段長一起上?那其實還是挺有排面的。
可兩位段長的架勢,並不像是要進教室里講課的模樣,手裏什麼都沒拿,而是一左一右站在門口,似乎在等着什麼人。
有心思敏捷的人,一下就想到了林東校長。
林東校長畢竟也是教英語出身的優秀教師,來象徵性地上一課也不是不可能。
可門口卻出現了一道在大家意料之中,又在預料之外的身影。
只見那個身穿校服、眉飛入鬢、眼唇如畫的少年施施然地在兩位段長開魯下走入了教室里。
許青山。
尖子生們一致認為,這清北小班要是沒有許青山坐鎮的話,那還配叫清北小班嗎?
所以許青山會來到教室里完全在眾人預料之中。
但.
你許青山直接走上講台是什麼鬼?
許青山在台上看着台下熟悉的面孔,面帶微笑,雙手輕輕地撐在講台桌上。
「大家下午好啊,我想我就不用給大家做自我介紹了吧?」
許青山笑着問道。
見台下有人搖了搖頭回答,其他人還在發懵的時候,許青山拿起粉筆在身後的黑板左上角寫了【青山講堂·第一堂】的小字。
看起來還有模有樣的。
隨後,他在黑板上寫下了四個大字。
【母題思維】
「不知道大家信不信,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本來我想以同學的身份跟大家相處的。」
許青山轉過身來,面色輕鬆,以閒聊的姿態繼續和教室內的尖子生們互動。
沒有那種上來就很生硬的身份區別的架子。
「但是林校和兩位段長一再要求下,沒辦法,我只能腆着這張小臉過來給大家分享分享我對於學習,對於高考的一些個人見解。」
「那既然是個人見解,那首先是個人,其次才是見解。」
許青山語速平穩,吐字清晰,聲調節奏完美,站在門外旁聽的兩位段長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小子簡直就是先天教師聖體。
就這開場的功力,來個高級教師都打不住,給他多教上幾年,特級教師也是穩穩的。
「所以,在我的課堂上,你們要先聽我講,等我講完,不管你們有什麼意見和不同的看法,都可以提,然後我們一起來探討,明白了嗎?」
「明白了。」
許青山的氣場一如既往的強。
哪怕此時台下的學生已經是龍江實驗中學最為精銳的存在,在許青山面前,還是乖巧得一批。
只是因為兩位段長就站在門外。
咱也不知道這是對許青山的實力服氣,還是對兩位段長的存在服氣。
但不管如何,兩位段長站在這裏,本就是為了幫許青山戰場掠陣的。
「好,那我先問大家一個問題。」
「大家應該知道我成績在突飛猛進的階段,最關鍵的行為是什麼吧?」
許青山笑容滿滿,但隨後教室里的回答卻讓他肉笑不起來。
「跑步。」
「裸體跑步。」
「變帥。」
「變酷兒。」
「感情風流事。」
「弄哭江婧怡,調戲江浣溪。」
簡直是什麼回答都有。
最後那句還是葉芊芊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捏着嗓子起鬨的。
不得不說。
尖子生也都是人,特別是他們腦子好,有時候在特別的時候給你來上一句,比尋常愛混的學生都鬧騰人。
許青山面不改色。
笑着點了點頭,自己接上了話。
「從回答就能看出來,大家平時關注的點都不在學習上,不夠專注,難怪距離華清和京大會有一線之隔。」
AOE還擊,但在場的人除了黃浩和石朝,其他人還真沒法還嘴。
「黃浩,你覺得是什麼?」
「刷題。」
黃浩在許青山進了教室以後眼睛的光就沒滅過。
這時候被問道,言簡意賅地說出答案。
「賓果。」
許青山打了個響指。
「但如果只是純粹的刷題,你會發現,其實有時候刷題刷太多了,你的成績不僅沒法提升,甚至還會倒退?」
「刷題的時候有出現過這種情況的同學,舉個手讓我看看。」
許青山此時的姿態就像是一個沉浸教育多年的老教師。
那種教育者、引導者、洗腦者的姿態體現得淋漓盡致。
似乎這裏面有些奇怪的東西混進去了,但那並不重要。
「好,那你們清楚這種情況是為什麼嗎?」
許青山手背在身後。
大家也很是配合地搖頭,等待許青山點題。
「叩叩。」
許青山用指關節在黑板上敲了敲。
「就是母題思維。」
「我們學理科的,其實很多時候在學習也好,做題也好,是講靈感的。」
許青山在講台上神采飛揚地講述着。
「特別是到了我們這個層次,已經把基礎夯實到了一定程度,我們現在擁有完整的知識體系樹,擁有對於整個高中內容一個整體又細節的認知。」
「要細心,不要粗心大意,這樣的話我就不說了,如果你連簡單題都丟分,那上不了華清和京大,只能說是你活該。」
「那回歸正題,在遇到難題、特難題的時候,我們需要把那個點點透了,就自然而然迎刃而解。」
「那這個點在哪?」
「難道只靠着我們刷題刷出來的解題思維去賭那個點麼?」
許青山搖了搖頭。
「理科需要思維,這句話大家應該聽過很多遍了。」
「那到底什麼是理科思維?」
「我談談我的,我在做題的時候,特別是難題,其實你會發現很多難題是有很多不同的解法,並不會局限於一種得分手段。」
「這是因為,這些題目其實都是由最開始的那一道母題發源而來的。」
「那這道母題的解法,就是我們要的那個靈感點。」
「我們不是出題人,我們不知道最初的那個母題是什麼,所以我們要去尋找母題。」
「去發掘到這個母題的根源,我們在它的核心、板塊的這麼一個深挖過程,就是我們找到靈感的過程。」
「而在這個過程中,你再去看母題演化成諸多子題的過程,你就會理解和發現出題人的套路。」
「在明悟了這層出題套路後,你再把它轉變成解題套路,就能百戰百勝。」
許青山在教室里提的這些。
其實很多人並不是沒有察覺到邊邊角角的點,但是像許青山這麼清晰地把這一整套的思路捋出來的。
少,少之又少。
或許像黃浩、石朝他們在平時已經有在做這樣的事,但是他們也並沒有組建起完全的思維框架去達成破解版。
「所以,我給你們上的第一課其實很簡單。」
許青山從門外的段永明手裏接過了文件袋。
他揚起手裏的文件袋。
「這裏面是我依照同一份母題出的三份試卷,你們拿回去做,做完以後,告訴我母題是什麼,並且用你們自己的思路,再出一套題。」
許青山的這種教學思路,完全不在常規範疇內。
或者說根本不適合大多數學生。
就算是這批最頂尖的尖子生,也不一定能夠完全達成他都期望。
但現在達不成,不代表接下來幾個月都達不成。
如果他們都直接能提槍上馬,那還要他許青山來講什麼課呢?
「等所有人出完題,再把卷子發下來,大家一起做。」
「做完,誰題出得好,有獎勵。」
許青山輕描淡寫地給所有人安排了做26份卷子和出一套卷子的重壓。
但在場的尖子生,卻躍躍欲試。
畢竟讀書的時候,誰不想難倒和自己實力相當的同學呢?
母題思維源自16歲704分理科狀元nora。可能在她之前也有人總結過,不過這裏舉這位天才少女就好。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