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微覺得這個法子非常完美,算算時間也基本能卡上,連路都不用多繞,什麼都不耽誤。
陸崢有些驚訝地看了初微一眼。
認識她的這些日子裏,他從沒見她去主動討好老夫人,也沒見她跟大夫人經營關係,可以說跟什麼人都沒有過分親近。
他一直以為自己這位嫡母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性格,沒想到竟然會管自己用膳這種小事。
周嬤嬤的眼睛閃了閃。
陸今安是她一手帶大的,對他的脾性也有幾分了解,這些年來,沒人比她更清楚陸崢在陸今安心中地位。
她原本覺得二爺不在府上,二夫人一個人在家不好發揮,沒想到會如此上道。
這樣一來,賢惠人設很快就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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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微來到陸府之後,陸老夫人一直以她體弱為由,沒有交給她任何要做的差事和管家的權力,唯獨小廚房是專門為了她開的,她想吃什麼可以自己全權說了算,也算是她唯一可以完全控制的領地。
今天是陸崢過來吃的第一頓飯,初微生怕他只吃一頓就不再過來,壞了行情,所以準備非常充分。
剛出爐的小籠包,蒸餃和肉末燒餅看起來都讓人很有食慾。
初微又怕陸崢吃不慣這類麵食,加了一份桂圓紅棗糕和蝦仁炒飯,為着加強營養,又加了一碗蒸雞蛋,自己則要了一份雙倍豌豆和豆芽的酸辣粉。
陸崢很快請安回來,看到這一大桌子的早膳微微愣了愣神。
初微招呼他坐下來:「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就讓廚房隨意都做了一些,你撿喜歡的吃就好。」
說話間,緋月拿蒸雞蛋羹放在陸崢面前,又把那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酸辣粉放在了初微跟前。
陸崢看着面前的雞蛋羹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他好像六歲之後就沒吃過蒸雞蛋羹這類食物,看着更像是大伯母家的幼弟該吃的東西。
她這是把他在當成小孩子養嗎?
初微剛穿過來時胃口不好,現在基本已經恢復正常,她用餐一般都是沉浸式吃飯,自己吃自己的不管別人。
就在她埋頭嗦粉的時候,總感覺有一道不容忽視的目光投過來。
初微抬頭才發現,陸崢的確在盯着她,確切的說是在盯着她碗裏的酸辣粉看。
酸辣粉是初微折騰廚房做出來的第一例特菜。
剛開始擁有小廚房的她特別好養活,基本上是廚房做什麼她吃什麼,後來逐漸有了自己的想法卻沒有提什麼離譜的要求,最多要求海鮮粥里放個鹹蛋黃,炸雞翅時要求整個腐乳雞翅什麼的,都不必大動干戈。
後來的某天,初微發現廚房烤了紅薯和栗子,想起前世樓下有家早餐店,賣的酸辣粉配燒餅最是好吃,只是這個世界還沒有酸辣粉的吃法兒。
初微前世的大學專業是文化產業管理,也因此關注了很多手工博主,看過他們自製紅薯粉的的過程,了解大致流程和做法,便寫了方子讓柳嫂子幾個去折騰。
她本來也沒抱太大希望做成這事,誰知小廚房最後還真的折騰成功了。
初微捧着一碗加了豆芽,豌豆,肉沫,兩大勺陳醋和辣椒醬的酸辣粉吃得正香,原本想要無視陸崢的目光,奈何對方看向自己的次數實在過於頻繁。
被陸崢這麼盯着,初微有一些吃不消。
她放下手中銀筷,有些訕訕道,「你這幾日脾胃失調,不能吃這些若是你也喜歡,等養好了脾胃再用也是一樣。」
陸崢本想問,這樣雜七雜八的東西燉一碗麵能好吃嗎?看初微吃着面一臉驕傲的神情,最終還是努力忍了忍,把快到嘴邊的話吞了下去。
不過不得不承認,這是他自打記事以來吃得最好的一頓早餐,林初微只顧着自己埋頭吃飯,不講究尊卑上下,不需將禮儀規矩,真的就是簡簡單單一起拼桌吃個早膳,就算是和相處幾年的父親陸今安一起用餐都沒有這般放鬆,能夠做到真正專心致志的吃飯。
用過早膳出了正院之後,陸崢的心情也莫名的飛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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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西陸宅內,全茂拿着兩封寫好的書信左右為難。
陸今安在京中忙碌,對家中老夫人和陸崢也十分放心,忙起來的時候三四個月甚至小半年才寄一封信都是常有的事。
他雖不掛心家裏,然家中老夫人卻極是掛心於他,後來以孝道為約束,讓陸今安每月給家中寄一封信回來報平安。
陸今安知道祖母也是一番好意,便也沒有再討價還價,只是人在京城,他的時間也時常由不得自己,到了月底該寄信之日,有時人在王府,有時宿在宮中,有時去被臨時抓去京畿出差,無法準時給祖母寫信回來。
古往今來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陸今安會在每年年初都寫十幾封信,如果有事在忙不得閒給家中寫信,全茂就取一封相應月份的信寄回家中,給家裏報個平安。
這次也是一樣。
只是陸今安提前留下的信只有寫給老夫人和大公子陸崢兩個人的。
老夫人那邊去信是為了報平安,大公子那邊是為了讓府中人知道他重視這個養子,讓陸崢在家中也能過得更好一些。陸今安寫這些信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今年會迎娶一位新夫人進門,自然也不會提前給二夫人寫信。
眼看着寄信的時限越來越近,二爺陪着陛下巡視京畿,一點都沒有要回來的消息。
本着在這個家中得罪了誰也不能得罪老夫人的原則,全茂心一橫,將給老夫人和大公子的信都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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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嬤嬤過來正院之時,初微正在那裏修剪一株山茶花枝。
前世的初微沒有養花的耐心,也很少能養活任何植物,實習的公司里幾乎人人都會養盆多肉仙人掌之類的綠植,就她買了個樂高盆栽擱在了桌上,美名曰「永生綠植」。
果然那會兒還是不夠無聊,這會兒日日宅在家中,什麼都幹不了,開始有了閒情逸緻養花。
鍾嬤嬤看着侍弄花草的初微笑道,「夫人好興致。」
上個月鍾嬤嬤給各院丫頭分冬衣料子時,額外關照了素月和緋月兩個,正院這邊實打實的得了實惠,初微再看鐘嬤嬤時,怎麼都覺得親切。
她也對着鍾嬤嬤和氣地笑笑:「我也不懂這些,不過是閒來打發時間罷了。祖母那邊可是有什麼新的吩咐?嬤嬤且坐下說吧,緋月,給嬤嬤上茶。」
鍾嬤嬤應聲坐了下來,開始交代自己此行的來意:「老夫人娘家陳大夫人來了府上,正在寧壽堂說話。老夫人讓我來問二夫人一句,夫人的身子可是大好了?若是身上沒什麼不適,就去寧壽堂坐坐,陪老夫人和親家夫人說說話。」
老夫人出身金陵陳氏,是實打實的官宦世家,家中幾個侄兒都在朝中為官,這位陳大夫人就是老夫人的侄媳,時任四品徐州府知府的陳大老爺的夫人,也是老夫人娘家最重要的親戚之一。
憑良心說,初微覺得陸老夫人對她還算不錯,沒讓她晨昏定省,跟前服侍,又給她令設了小廚房,也從未為難過她,所以初微沒有理由不給老夫人這個面子。
「剛好在屋子裏悶得緊,想要出去走走。」初微應道,「說起來,我來陸家這些日子,還沒見過親家夫人呢,正好一起去見見。」
初微換好衣服後來到寧壽堂,一眼就看到廳上一個身着紫丁香色刻絲寶瓶紋褙子的夫人坐在老夫人跟前,同她說着話。
初微上前見禮完畢,坐回王姒和陸琳琅之間的位置上。
陳夫人看着明眸皓齒的初微,眼睛裏閃過一絲驚艷:「你家二郎倒是好福氣。」
林氏旁的不說,就外貌一事而言,是相當能拿得出手的。
陸老夫人看着初微笑了笑。
正在此時,春雨一臉喜色的走進來,走到陸老夫人跟前道:「二爺來信了。」
老夫人一聽這話就高興了起來,「這孩子月月都來信報平安得,從不耽誤,前後最多也就差個幾日。」
「當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陳大夫人道,「剛才老夫人還在夸着府上二郎呢,這就有京中來信寄到了。」
說話之間,春雨將信交到老夫人手上,老夫人打開匣子,見裏面有兩封信。
「還是和從前一樣,一封給我,一封給崢哥兒的。」
在陳大夫人略顯錯愕的神情中,王姒開口發出了質疑:「二弟在成婚後就獨自一人回了京城,竟連家信也不寄給弟妹一封麼?」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