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去了一隻眼睛。」羅召側頭看向蔣如心,因為還沒有習慣一隻眼睛視物,他看人的時候眼神有些奇怪。
聽了這話,蔣如心「嘶」了一聲:「這麼一點紙錢就弄走了你一隻眼睛?這家店也太黑了吧。」
此話一出,香燭店裏的光閃了一下,蔣如心臉泛白,再不敢說話。
另一個男玩家曾映陽問:「用治療包能恢復視力嗎?」
「我覺得不能我像是永遠失去了左邊的視力。」羅召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感覺左眼是從靈魂被剝離了。不過他還是想試一試,於是買了一個靈異治療包用了。
治療包如同石沉大海,一點動靜都沒有。羅召苦笑:「沒用,我還是看不見。」
一個玩家着急地說:「你買靈異治療包!別心疼積分!」以為羅召用的是普通治療包。
「我用的就是靈異治療包。」
「你、你別難過,也許只是副本後遺症,等離開這個副本就會好了。」有人安慰他。
「謝謝你。」
謝過安慰自己的玩家,羅召轉頭再謝過蔣如心對他的幫助,他不敢去想如果香掉了會不會被判定為「償付失敗」,他已經失去了眼睛,至少要買的東西要買成功。
羅召振作起來,抱着那一沓紙錢走出香燭店。
白姜一直關注着香燭店,見羅召走出來,再從車前門上來,敏銳地感覺到他身上有些不對勁,只是說不出來是哪裏不對。
羅召也沒說話,安靜地抓住一個吊環,不然的話他怕自己會站不穩。
不過白姜很快知道,沒有別的東西來做交換的其他玩家,為了買東西到底付出了什麼。
有人失去了左手,有人失去聲音,有人失去美貌有的玩家失去了左腳,一瘸一拐地蹦上車,有的玩家失去了頭髮,頂着光滑的光頭上車,神情無奈又慶幸。
所有買了東西的玩家都失去了一樣東西。
「我沒敢買!我不敢去賭會帶走我哪樣東西,在這個遊戲裏寧願身上多點東西,也不要少東西啊,遊戲沒有那麼大方,多給你的東西會重新收回去,拿走你的東西怎麼可能還會還回來!」玩家延秀艾唉聲嘆氣。
白姜數了數,只有二十九個玩家買了東西,更多人在看見了前面買單的玩家失去了什麼東西後打了退堂鼓。
聽了延秀艾的話,她想起了自己曾經的經歷,做完鬥獸實驗室後她的身體變異,當時用治療包也是毫無作用,直到幾個副本過去才逐漸消退。還有曾經做過靈異副本遊行慶典,後遺症是鬼眼,不過幾個副本過去,鬼眼已經不再出現。
她說了自己的經歷:「也許有一點參考意義。」
羅召在離開香燭店上車後第一次開口,他多問了白姜幾句,似乎從中得到了一些安撫與力量。
「我一定好好活着,等過幾個副本後,也許我的眼睛會回來。」
他只能這麼想,不然的話未來太悲觀了。
失去左手的曾映陽說:「你還算好的了,我沒了一隻手,那位小姐沒了一隻腳,我們倆如果進入普通副本怕是必死無疑。」
沒了左腳的周雲水臉色難看。副本入口合併,生死只能看命了!
「我早就說了不要去,買這些東西沒有用的,還弄丟了身上那麼重要的東西」
「也許不需要買東西,進去逛一逛就夠了吧?就像去旅遊逛景點打卡一樣。」
「」
「所有人都回來了嗎?怎麼還不開車?」
白姜說:「少了一個。店裏還有人嗎?」她問最後一個上來的所聽嫿。
所聽嫿是個剛進入遊戲的新人,原本十分貌美,是電視裏那種明艷動人的大美女,在足有八十個玩家的龐大人群里本來很引人注目,但從香燭店出來後她上車時很多人都沒能認出她。
頂着一張平凡至極,丟到人群里毫不起眼的臉,所聽嫿卻很安心。容貌不算什麼,她就怕自己剛進入這個遊戲,在毫無經驗兩眼一抹黑的時候還失去視力或者四肢中的某一個,那才叫慘。
只是不再美麗而已,她覺得這是最小的代價,自己十分幸運。
聽白姜問她,她忙說:「還有一個女玩家。」她對白姜十分佩服,白姜是第一個買東西的玩家,也是唯一一個全身而退的玩家,她真是羨慕又佩服。
「是誰啊,怎麼還不回來。」
「這麼多人等她一個,要不去個人催一催吧。」
「誰去催?要不你去?」
看了眼司機,司機還是一副沒有反應的樣子,白姜也就安心等待了,她心中想,香燭店裏的那個玩家最好趕緊出來,誰都不知道司機什麼時候會啟動車子。
正這麼想着,店裏出來一個女玩家。支飛薇快步出來,大步跨上車沖司機喊了一句:「等一下我還沒買單!」
然後衝到地上拽起定葉嘉的屍體。
人死後屍體會變重,支飛薇咬着牙將屍體拖下車,累得滿頭大汗。
看她的東西,有玩家奇怪地說:「她這是要幹什麼?」
白姜明白過來,這個女玩家獨闢蹊徑,竟然想要用屍體去買東西!
這實在是一個大膽的想法,但似乎也不是行不通。她看着店門口,等待着那個女玩家再次出現的身影。
「真彪啊,竟然敢自己一個人搬屍體進去不過你們說能管用嗎?」
「誰知道。」搭話的人有些焦躁,他其實是盼着不能成的,不然的話便宜不都被她一個人佔了嘛!
不過十來分鐘過去,支飛薇抱着一個紙紮人出來了。
許多玩家懊惱,特別是進了香燭店卻沒有買東西的玩家,只覺得自己錯過了一個好機會。等支飛薇上來,那幾人就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語地聲討其支飛薇來。
「妹子啊,你這樣不厚道啊,你既然想到這個好辦法怎麼不跟我們說呢,我們可以一起買的嘛!」
「就是啊,屍體那麼大」每個人砍一塊應該夠拿來買單了,要不然的話將選好的東西湊在一起買單應該也行。現在屍體被支飛薇自己一個人用了,結果只買了一個紙紮人,多浪費啊。
支飛薇揚眉:「屍體就在這裏,你們自己沒想到關我什麼事,剛才我搬屍體的時候也沒見你們哪個給我搭把手啊!」她哼了一聲,自顧自擠背過身去不再看那些玩家複雜嫉恨的眼神,她跟白衣女鬼站在一起,覺得這個女鬼還沒有身後那些玩家讓人可怕——至少這個女鬼不會主動害人,而背後那些視線好像要將她撕了。
短暫的爭執剛結束,司機就啟動車子了。
「哎這就走了?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去買——」有一個玩家大聲喊。
白姜扶着吊環,靜靜地看着前路。
下一站會是哪裏?
車子行駛了幾分鐘後,路邊又有人招車。
這一回是一對母子,男人攙扶着老太太上車來,玩家們都有了經驗,這一次沒人敢隨便搭訕。
坐在前門附近座位上的乘客比較機靈,立刻站起來背過身去,她沒有開口說讓座,但做出了讓座的姿態。其他玩家也不敢去坐空出來的位置。
男人扶着老娘坐下,對讓座的玩家說了聲「謝謝「。
車裏多了三個鬼npc——玩家們猜測新上車的母子也是鬼,還有十來個紙紮人,加上車上慘白色的燈光,讓玩家們心理壓力極大。
白姜多看了男人一眼,他背着一個包,那包看起來鼓囊囊的像是裝滿了東西。
裏面裝的會是什麼東西?
到達下一站之前,玩家們都沒有開口說話,將沉默是金進行到底。
十來分鐘後,下一站到達。
看着斜前方的紅色十字,白姜明白這一站是醫院。
在恐怖故事裏,醫院可是經典場景,光聽見這個場景就能想像出無數種恐怖畫面與情節。
公交車停下,跟之前一樣打開門,任憑玩家們行動。
白衣女鬼抱着紙紮人跟母子倆前後腳下車進入醫院,白姜立刻跟上。從白衣女鬼身上她已經嘗到甜頭,她要看npc是怎麼行事的。
這一次下車的人更少了,但在香燭店裏買了東西的玩家還是下車了,沉沒成本太高,他們已經付出許多,不甘心半途而廢。
三個npc輕車熟路地在醫院裏穿梭。白姜跟在他們身後警惕觀察左右,醫院裏慘白的燈光大亮,她能夠看見光滑的地磚上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再看前方,那三個npc都沒有影子。
果然那對母子也是鬼。
三個鬼npc在寂靜無聲的醫院裏穿行,進入樓梯往下爬,最後來到一扇大門前。
見他們三人推門進去,白姜的目光凝在門旁牆壁上的門牌上。
停屍間。
呼出一口氣,白姜跟進去。
玩家們猶豫片刻,有人決定繼續進入,有人打退堂鼓。
深夜醫院裏的停屍間,聽起來就嚇死人了,自己真的要進去嗎?
「要不等一等吧,聽聽裏面的動靜。」
「也行,我把門打開一條縫——」
門打開,一股冷氣襲來,空氣中全是白色的霧氣,他們壓根看不清楚裏面的情況,豎起耳朵聽,也只聽見呼呼的風聲。
停屍間無法探知,這是個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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