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腳步聲沒有停,如同催命邪曲鑽進每一個人耳朵里。
嘚嘚!嘚嘚嘚!
走廊上的腳步聲持續不斷,不少人被吵醒。
某個住戶煩躁地罵了一句髒話,掀起被子捂住頭。
也有一個住二樓的住戶忍不住了,汲着拖鞋打開門往外罵了一句:「誰腦子進水了大半夜踩高跟鞋!被老子看見把你腿打斷!咦,不是我這一層?」他抬頭看一眼,難道是樓上,他脾氣暴躁,噔噔噔爬樓梯上樓,來到三樓,沒人,那就去四樓,四樓還是沒有人。
「難道是五樓?」腳步聲還在耳邊迴響,男人惱怒地繼續爬樓,發誓一定要把那個沒素質的傢伙現場抓獲!
結果來到五樓,一覽無餘的走廊還是一個人都沒有。
腳步聲仍在耳邊縈繞,男人的殘留困意全部消失了,後背起了一層白毛汗!
沒有人,可是為什麼有腳步聲?是、是鬼!鬧鬼了!
男人大叫一聲,連滾帶爬奔下樓回到自己家。砰一聲關上門,他靠着門急促喘息,腦子裏飛轉過許多鬼片的情節,他咽了咽口水,喉嚨乾澀得像在吞刀片,於是他又猛咳嗽起來。
「應該是錯覺是我熬夜造成的精神錯亂現在不就沒聲音了?」男人呢喃着,又認真聽了聽,外面的確沒動靜了。他呼出一口氣扶着牆進屋。他到廚房倒水喝,喝完心跳終於緩和了一點,他打開臥室的燈,打算開着燈睡。
不過經歷了那一遭他再也睡不着,幾l乎是睜着眼睛熬到天亮。
天亮後,他疲憊地爬下床,匆忙洗漱後夾上公文包去上班。
打開鞋櫃拿出皮鞋,在穿鞋的時候他看着光滑的黑色鞋面,腦子裏忽然浮起一個念頭:好久沒買鞋了,他得買一雙新鞋。
5棟304,谷馨也沒有睡覺。昨夜的拍門聲今晚再次出現,一下又一下聽起來急促又焦急,但要細聽是哪戶人家的門被敲又聽不出來。她大着膽子來到門後,將耳朵貼在門板上。
這一層有人在咒罵,好像還有人打開門罵人,但拍門聲並沒有消失。
開門的人嘀咕:「不是這一層啊,明天找物業調監控去!」
這人不知道的是,谷馨早就查過監控了,根本沒拍到半夜拍門的人。
谷馨心中發愁,難道自己真的要打開門親眼去看一看?太危險了!至少得先查出來一些線索,做一些準備才好去跟鬼正面接觸吧?她有種預感,現在開門不會有好結局。
愁,愁死了!
砰!
拍門聲震耳欲聾,炸彈一樣在谷馨耳朵里爆響。
拍的是她家的門!
心臟也仿佛跟着爆裂,谷馨被震得心肝俱顫,腦子一片空白。太突然了!
她後退幾l步,死死盯着門。是自己的「窺探」引來鬼的關注嗎?為什麼會毫無徵兆拍她家的門?
「砰砰砰!」
門板微微震動,門後貼着一排掛鈎,上面
掛着防曬外套和她的帽子、橡皮筋等輕巧的物品,現在那些東西全在搖晃,谷馨都擔心門會被拍開。
「應該不會,鬼殺人是有規則的,如果門能被直接撞開,那還玩什麼?」她在心裏安慰自己,雙手緊緊握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聲音。今夜她什麼都沒幹,鬼沒有理由可以殺她!
在這種信念之下,谷馨強迫自己站在原地,她光着腳,感覺到地板的冷意滋滋往上淌,但她一聲不吭一下沒動,把自己當做一塊石頭。
「砰砰!砰砰砰!」
拍門聲持續了十幾l分鐘才離去,汗水從額角滴落滑進眼睛裏,谷馨輕輕呼出一口氣。
這個夜晚,進財小區並不平靜,外面的人都聽不到進財小區裏的嘈雜,只有住在裏面的人才會被噪聲逼得徹夜難眠。有人受不了噪音,惱怒地開門想要制止,但無一例外都找不到源頭。
那些聲音好似來自另一個肉眼不可見的次元,只在午夜時間往伸出觸手,非進財小區住戶不可聞。
晏思雁努力辨認着音響放出來的歌,手機放在一邊,上面錄了好幾l條,但打開一聽全都沒有聲音。音響播放出來的歌曲只有人耳才能聽見,無法被錄音。白天一通忙活無所或的晏思雁決定記下音響播放的歌曲,由此入手。
也許是太過認真傾聽,那些歌聲在她腦海中生根發芽,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將她的思維全數卷沒。是手心的冰冷觸感驚醒了晏思雁,眼前的光怪陸離隨着她睜眼全部消失,她愣怔地看着眼前的門板,低頭一看,自己的手已經抓住了門把,下一秒就要將門打開了。
寒意絲絲縷縷鑽上心房,晏思雁連退好幾l步!
音響還在大聲播放歌曲,不停有人或是開門或是開窗朝外喊:「快關了吧!大半夜的吵死人!」
「就是啊!到底是誰啊!」
後背爬滿冷汗,晏思雁不敢再聽,先用手機將自己記下來的歌曲旋律哼下來,然後用棉花塞住耳朵鑽進被子裏。
那歌聲鑽牆鑽被子,繼續往她耳朵里鑽,晏思雁沒敢睡覺,躲在被子裏撐到天亮。
童洛在2棟的情況也有些不好,昨晚雖然還沒有恢復記憶,但即使半夜聽見有人釘釘子裝修,他也懶得出門去循聲找是哪一家進行制止。恢復記憶後,今夜他更不可能出門去了。
夜晚不是他尋找線索的時機,太過危險了。他將白天從網上買來的東西收拾好,早早睡下打算明天再去打探。剛睡幾l個小時,童洛就被釘釘子的聲音吵醒,太吵了!錘子一下又一下錘在釘帽上,發出刺耳又沉悶的響聲。
睡不着了,也不敢睡,童洛坐在床上發呆。一片塵屑揚下來落在他臉上,他受驚睜眼,那片塵就落進他眼睛裏,刺痛不已。童洛忙快速眨眼,生理性的淚水沖淡了刺痛感,他從床上爬下來,仰頭看天花板。
這一看,他的瞳孔瞬間收縮。
天花板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個黑色的點,那些粉塵就是從裏面掉出來的。
輕吸一口氣,童洛感
覺自己的手腳都麻了。
他站在原地沒敢動,盯着那黑色的點在「咚咚咚」的敲釘子聲音中越來越大,從一個小點變成花生米那麼大。
巧合的是,敲釘子的動靜停止了。
這事真他媽夠邪門的!童洛咽了咽口水,發現喉嚨乾澀,吞咽的動作使得喉嚨發緊刺痛。他又多咽了一下,打開房間所有的燈,又從儲物間搬出梯子展開,爬上去觀察這個黑洞。
洞還是太小了,怎麼看都是黑色的。他伸手觸碰,手心全是水泥的碎屑。
爬下梯子仰頭看天花板,童洛低頭看向一邊的制服,決定第一個就去樓上309探一探!
3棟,鍾敬煬在拍皮球的聲音中醒來。他想起了陳哥的孩子方方,那是個活潑的六歲小男孩,擁有許多玩具,包括一顆足球——足球並不是他玩具堆里的特殊存在,「鍾敬煬」的記憶里去陳哥家坐過幾l次,甚至吃過飯,都沒有見到方方多沉迷皮球,他總是這一樣玩一下,那一樣再玩一下。
鬼,會是方方嗎?
陳哥的妻子似乎也有些異常,陳嫂子也會是鬼嗎?
白天下午他回公司上班,找機會試探了陳哥好幾l次,沒探出線索來。在陳哥的講述中,家裏一切正常。即使最近忙碌工作不回家,陳哥還是很關心家中妻兒,一天兩個電話一個視頻。試探陳哥無用,鍾敬煬決定將注意力放到407陳哥家,想辦法以安全的方式跟陳嫂子和方方打交道。
「咚咚咚!咚咚!」皮球在地板上來回彈跳,聲音在幾l層樓間來回傳遞,讓人分辨不出是來自那一樓,哪戶人家,但407嫌疑很大。想了又想,鍾敬煬終究下定決心,拿出新買的手機用新的手機卡撥打了陳哥家的座機。
「嘟、嘟、嘟」他不掛斷,盯着按了擴音的手機。
「嘟、嘟、滋——」電話被接通了。
「滋滋滋」沒有人說話,雙方都沒開口。
鍾敬煬不可能開口,他只凝視着手機,努力從滋啦啦的電流聲中辨別,背景音里是否有拍皮球的聲音。
這是他做出的一個大膽冒險又直白的動作,順利的話會有驚人的回報。
「滋滋滋」鍾敬煬捕捉到了一聲「咚!」,在電流聲中突兀響起,擊中他的心臟。
真的有!
來不及欣喜,鍾敬煬想要再捕捉一聲,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誰啊」
聲音聽不出男女老幼,粗糲得像石頭在玻璃上刮,卷着陰寒森冷的氣息刺進鍾敬煬的耳朵里。
毫不猶豫的,他將電話掛斷。按掛斷鍵的時候觸碰到手機,他被手機鍵盤的冰塊般的寒意刺到,當機立斷將手機關機,再將電池、電話卡拆出來,電話卡被他用煙灰缸砸爛,隨後衝進馬桶里。新買手機也被他用菜刀剁了幾l下。
打開窗戶,夏夜的晚風應該也是溫熱的,但鍾敬煬總覺得其中夾着讓人不適的冷意。他用力將手機往外丟,再走到另一邊的陽台用同樣的力道將電池甩出去。
他快速將東西處理乾淨,關上陽台門的時候手才遲鈍地抖了一下。
破敗的手機在寂靜的夜晚落地,砸出一聲脆響,保安亭的值班保安正在打盹,被這一聲驚醒。王叔環顧一圈,嘀咕着:「哪個王八蛋夜晚往外拋物,還好沒砸到人。」
草地上,手機零件七零八落,被菜刀剁成兩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起來,顯示有來電。
「叮鈴鈴」手機鈴聲急促響起,帶着滋啦滋啦的接觸不良電流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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