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看向角落裏的少爺和佩珍,兩人渾身縈繞着肉眼可見的黑氣,白姜沒有天真地以為那是怒氣實體化,此時的少爺佩珍給她極度危險的感覺,她緊緊握住鋼管,又瞥了一眼棺材,棺材上的汽油燒盡,此時火已經滅了。
棺材看着毫髮無損,燃燒的火仿佛給它刷了新漆,讓它的表面看起來更加光滑油亮了,任誰看了都得感嘆,真是好木頭做的好棺材啊,看着就硬挺結實。
這樣的好棺材,帶給白姜的危險感不比少爺夫妻弱。
最後一個紙人燒完化成一捧灰落地,場內就只剩下她和谷馨姐的疲憊的喘息聲了,秋毅然和鄧邵還未醒來。
「怎麼辦,跑嗎?」谷馨大口呼吸着走到白姜身邊,警惕地看着角落的鬼夫妻。
「應該走不了。」
「你們,太能折騰了。」少爺看着白姜與谷馨,眼神陰鷙怨恨,「乖一點不好嗎?只要你們乖乖的,就能長生不死,享受無邊的壽命。」
白姜冷笑:「你說的乖,是讓我們引頸就死嗎?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一定要我們配對拜堂成親,但我知道的是,你們不會得逞,就這麼掛着半邊骨頭臉吧。」
這話戳中了少爺的痛楚,他的臉皮抽動,往前走了一步,白姜和谷馨快速後退。
「跑!」
「跑!」
少爺又走了一步、兩步,竟然直接來到她們面前堵住去路。更重的鬱氣朝外蔓延,白姜感覺自己像在直面一大坨冰山,身體在寒氣中被凍結。
谷馨還將自己的道具丟出去,毫不心疼。
玩具車被少爺揮手掃開,「滋啦」一聲,他抬起手看見手背上被燙出一塊黑色,劇痛。
他已經很久沒有嘗過疼痛的滋味了,一時之間有些愣怔,隨後更為惱怒。這兩個老同學,以前讀書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她們這麼討人厭!
他周身纏繞的黑氣如有生命,長蛇襲人般往前躥去。黑蛇纏繞住白姜和谷馨的身體,絆倒她們的腳步,將她們捆成了一顆蠶蛹。
身體動不了了!
白姜跟谷馨使勁掙扎,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血肉凝固,思維凍結。如果她們能跟昨晚的康凱交流一番,就知道大家同是天涯淪落人,都被困在這一招里。
佩珍走過來,怨毒地瞥一眼白姜二人,心疼地捧起少爺的手,看着上面的傷她紅了眼睛:「疼嗎?」伸出舌頭舔了舔傷口。
「不疼。」少爺摸了摸她的臉,有些歉疚,「棋差一招,我也想不到白姜和谷馨竟然心智如此堅毅,怎麼都鑿不破,明明讀書的時候也看不出她們是這樣的秉性。」
「算了吧,就這樣也行了,至少我們又能相守一段時間了。」佩珍柔聲說。
少爺心疼地拍拍她的手背:「我知你的心,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最美麗的新娘。」
兩人在那裏互訴衷腸,地上的白姜和谷馨沒空看她們你儂我儂,兩人在盡全力擺脫身上的黑氣。
谷馨
蛄蛹着,想去撿不遠處自己被甩飛的道具。
見狀,少爺眼皮一掀,隨意揮手,道具被無形的力量掀飛砸倒牆上,離谷馨遠遠的。谷馨恨得牙痒痒,白姜知道情況不對,決定綁定一個道具來暫時解一番眼前的危機,她選定了[道具·校運會冠軍獎狀],這是她的存貨中比較有用,並且谷馨姐沒見過的道具。
剛要綁定,在確認的時候她的腦子裏閃過一幅畫面。
那是在餐廳里的時候,那些客人怪異地注視,讓人摸不着頭腦的一句「新娘/新郎不能進食」。
為此,白姜他們催吐,沒吐出來食物殘渣,卻吐出來許多扭動的黑色長髮。那些長發還被她收集起來放在超市的一角呢,那些黑頭髮證明了線索是正確的,山莊的東西不能吃。
現在想來,那條線索是否還隱含着深意?
副本發展到現在已經進入高潮,如果她和谷馨姐熬不過去,副本高潮也就過去了。劇情精彩的部分結束,一切即將歸於平淡。
可她不甘心就這麼成為黑灰,她要活下去!
想,快點想!
副本給予的一切都有跡可循,只要自己能找到那根線頭——
靈光閃過,白姜整個人都戰慄起來。
新娘/新郎不能進食。
不能進食!
當時她想不通為什麼客人會稱呼她們為新娘,稱呼嘉春海他們為新郎。因為他們真的吐出東西,她就認為新娘/新郎指的是他們。後來的遭遇也證實了這一點,十二個人進入山莊,就是預備着被組成六對新人的。
但也許是燈下黑,她忽略了那兩句話最表層的意思。
「新娘不能進食。」
「新郎不能進食。」
在他們十二個人變成新人之前,這個副本里分明有最明顯的新娘和新郎。
佩珍!少爺譽衡!
他們是真正的夫妻,真正的新娘新郎!
不能進食的是佩珍和譽衡?!
「我答應你們。」白姜忽然開口。
鬼夫妻看過來,谷馨也驚訝地扭過頭看她。
白姜用力抬頭直視鬼夫妻:「你們不是想要我們心甘情願拜堂嗎,好,我可以同意,但你們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峰迴路轉,佩珍驚訝:「什麼要求?」她心中還是想要讓剩下的四個老同學拜堂的,只有他們因為愛意真心成婚,她和譽衡才能從中得到想要的祭品,將剩下的半邊臉補足。
谷馨沒說話,她信任白姜,白姜是個心有成算的,不會亂來。
「我帶了兩顆糖來,就當是賀你們新婚的喜糖,你們一人一顆吃下去。」
這下子少爺也詫異了,再三詢問,白姜肯定點頭。
「你鬆開我,我把糖拿出來。」
怕她搞鬼,少爺沒答應,而是讓黑氣鑽進她掌心裏。白姜鬆開掌心,剛從超市里拿出來的兩顆糖就握在掌心。黑氣捲起糖果回到少爺手心,那是兩顆普通的水果糖,包裹着透明色
的糖紙(),能夠看見糖果是橙色的。少爺捏着糖果檢查(),確定糖果沒有問題。
他最後問了一遍:「你確定我們吃下糖果就會聽話?還有谷馨,她也聽你的話?」
白姜點頭,看向谷馨,谷馨也點頭:「我聽白姜的。」
佩珍感慨:「沒想到你們兩個現在感情這麼好,讀書的時候白姜明明跟我關係最好。」
看不慣她這幅做作的模樣,白姜冷笑:「我和你關係再好,你坑我的時候不是也沒留情面嗎,省省吧。」
佩珍被噎了一下,傷感嘆氣,少爺安慰她:「別在意,我們和他們,早就一路人了。」所以不需要因對方的態度而傷心。
谷馨忍不住翻了一個大白眼。
她心中也忐忑,想不通為什麼白姜會提出這個要求,白姜不會無的放矢,是有什麼線索被自己忽略了麼?自己跟白姜一直在一起,白姜得到的線索,自己也應該知道才對,到底是想到什麼,她忽然呼吸一促,眼睛下意識要往少爺佩珍那裏瞥去,可怕自己的眼神暴露出什麼,她硬是壓下視線,連忙恢復呼吸的頻率。
趴在地上,谷馨豎起耳朵,聽着少爺那邊的動靜,臉頰因為激動而染上紅暈。
不知道谷馨心中迫切緊張的心情,少爺和佩珍決定吃下糖果。
見他們將糖果吃下,白姜雙手緊握,表情看不出什麼,實則所有強烈的情緒都掩蓋在不動的眼波之下。
這是一場豪賭,跟少爺在蓮花塘見面的時候,傭人端上來的茶點少爺沒少吃。
跟佩珍見面的時候,佩珍也在她們眼皮子底下也喝了兩口茶水,在她們走之前,還即將喝下傭人端上來的藥。更別提在婚宴上,這對新人夫妻到處敬酒,喝了不少紅色的「酒」。
怎麼看,這對新人都跟餐廳的客人們說的那兩句話對不上。
事到如今,白姜也只能賭一把!
「進食」的「食」,也許是山莊之外的「食物」,她記得自己的背包里有一塊核桃酥,她當然沒去吃它,早就將它拋在腦後,自然沒帶在身上。不過她有超市,食物對她來說是最唾手可得的東西。
賭贏了就好,賭輸的話——那就還綁定道具,解開她和谷馨姐身上的束縛逃跑。雖然在那對鬼夫妻手上逃脫的可能性太低了,但她還是無法直接放棄。
她看似平靜地看着少爺和佩珍,等待着自己的命運。
普通的糖果含在嘴裏,甜滋滋的味道虜獲了味蕾,佩珍愣了一下,覺得這股味道甜蜜又陌生。她下意識用牙齒將糖果咬碎,咀嚼着糖果塊,很快將糖果吃完。少爺不太愛吃糖,他直接將糖果咽了下去,連嚼都沒嚼。
夫妻倆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危險,只是一顆普通的糖果而已——
毫無預兆的,少爺和佩珍同時僵立在原地。他們站在滿地的黑灰之上,穿着一身紅色的嫁衣,完好的半邊臉以及其他露出衣物以外的身體部位,如脖子、手掌等地方,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滴蠟般融化。
瞬息之間,他們身上的皮肉就全部流淌到地上,露出白色的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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