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夜。
李諾坐在書房之中,手中把玩着兩枚免死金牌。
其中一枚,是父親給的。
另一枚,是漢王世子給的。
當初對付李沅的時候,一個三等候,都能拿出免死金牌,更何況是漢王府。
果然不出他所料,為了救晉陽王家的人,漢王府不惜動用了免死金牌。
所有的免死金牌都長得一模一樣,也沒有什麼編號,朝廷向來都是認牌不認人,倘若自己保管不好丟失了,也怨不着別人。
只是,很少有人像漢王世子那麼大意而已。
李諾將兩枚令牌收好,準備回房休息時,身體忽然微微一震。
他的體內,傳來一陣輕微的能量波動,又被他及時的收了回去。
李諾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雙手,面露訝色。
那種感覺,他不是第一次經歷,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麼。
法家第三境。
時隔大半年,他的修為,終於再次突破。
事實上,他已經停留在瓶頸許久了,差的只是一個契機。
李諾的目光,立刻望向法典。
法典的畫像數量並沒有什麼變動,只是今日被宣判死刑的王珩,畫像變的黯淡了許多。
這說明,他死了。
王珩就是他突破的契機。
宣判王珩死刑的時候,李諾的壽命,增加了整整兩百天。
是李沅的四倍。
似乎在法典看來,王珩的身份,要比李沅更加尊貴,又或者是他所犯下的罪行,對社會所產生的危害,比李沅更大。
李諾有些出乎意料。
他沒想到,王珩居然死的這麼容易。
當初他殺李沅的時候,可是費盡了周章,最後甚至不得不自己動手。
明天得去大理寺打聽打聽。
李諾正欲休息,聽到外面傳來聲音,他走到院外,看到一道身影,開口道:「爹。」
李玄靖停下腳步,問道:「這麼晚了,還不睡?」
李諾道:「就睡了。」
頓了頓,他又問道:「爹,王珩」
沒等他說完,李玄靖便道:「王珩啊,死了,大理寺最近用度緊張,多留一日,就要多準備他一日的飯菜,為了節省點用度,就將他連夜處斬了。」
李諾愣了愣,隨後道:「沒事了,我回房睡覺了,爹你也早點休息。」
地方和刑部執行死刑,要經過大理寺審核。
他自己就是大理寺卿,自己判自己審,想什麼時候斬就什麼時候斬,一切合法合規。
修為突破,心事已了。
這一晚,李諾抱着娘子,睡得格外香甜。
清晨。
漢王府。
漢王今日也稍稍的早起了一會兒,他需要出門,去幾位權貴那裏,討一塊免死金牌來。
只要他開口,並且願意給他們一定的補償,這件事情並不難。
這一次,再去大理寺時,他得攥着免死金牌,讓護衛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起來,不給那暗中的宵小任何可乘之機。
還沒出王府,王府的管家就快步跑過來,說道:「王爺,大理寺把王珩公子送回來了!」
漢王腳步一頓,臉上浮現出愕然之色。
李玄靖居然放人了?
難道他想了一夜,終於想明白,不想招惹王家?
他看向王府管家,問道:「人在哪?」
片刻後,漢王走到一張被白布蓋着的草蓆旁,揭開白布,看到白布之下身首分離的屍體,身體晃了晃,整個人難以置信的後退幾步,被王府管家攙扶着才站穩。
人是送回來了,但送回來的是死人。
王家的人,他真的敢殺!
這個念頭只在腦海中出現了一瞬,漢王就自嘲的笑了笑。
他可是李玄靖,儒家,法家,世家,高官,權貴,有什麼人是他不敢殺的,區區一個王珩,又算得了什麼?
「弟弟!」
一名衣着華貴的女子踉蹌着跑過來,只是看到那白布和草蓆,就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直接暈了過去。
李乾立刻接住她,吩咐道:「帶世子妃下去休息,再請兩名女醫過來!」
他緩緩走上前,揭開白布看了看,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珩就這麼死了。
晉陽王家的嫡子,漢王府的親戚,他這幾年,幾乎每天都會見到的人,就這麼死了。
身首分離,死不瞑目。
他想不通,漢王是皇長子,他是漢王世子,他費盡心思去報復一個臣子,卻連一個普通女子都奈何不了。
而當那人報復他的時候,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那身份不凡的小舅子變成一具屍體。
漢王看着他,平靜的問道:「你滿意了嗎?」
李乾指着王珩的屍體,問道:「這件事情就這樣了嗎?」
漢王問道:「死一個王珩,難道還不夠?」
王珩死了,他居然還想着息事寧人,李乾忍不住問道:「到底父王你是皇子,還是他李玄靖是皇子?」
漢王沒有回答,只是冷冷說道:「從現在開始,三個月內,你不能踏出王府一步,樂來樓的事情,以後也不用你再插手了」
李乾沒有再說一句,只是臉上難掩失望,漢王世子當的這麼憋屈,還不如當李玄靖的兒子
王珩的死,對於百姓來說,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情。
大理寺死人太多了,很多百姓甚至不知道這件事情。
但對於長安的權貴和官員,這無疑是一場地震。
王珩雖然不是權貴子弟,也沒有生在官員之家,卻也非等閒之輩,竟然就這麼死了,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引起了各方震動。
王家嫡子,漢王世子妃的弟弟,無論哪個身份,其地位之尊貴,都要超過李沅、鳳陽縣子之流。
許多嗅覺敏銳之人,已經察覺出了一些端倪。
大理寺重查舊案,實在是太過突然。
這不是李玄靖的風格。
但若是結合前一日的案子,事情就能解釋的通了。
鳳陽縣子一案,雖然朝廷查的明明白白,可疑點還是太多。
倘若假設這件案子,背後是漢王府在操控,一切就順理成章。
以李玄靖那睚眥必報的性格,怎麼會讓漢王府好過。
抓了王珩,連夜處死,連救人的機會都不給漢王。
這就是他對那件事情的回應。
手握大理寺和明鏡司兩大部門,哪怕是監國的皇子,想要對李玄靖的家人動手,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經受得起他的報復。
事不關己,對於此事,大部分人,都抱着看熱鬧的心態。
對於其他皇子而言,自然喜聞樂見。
他們巴不得漢王和李玄靖斗,斗的越凶越好,如果能斗的兩敗俱傷,對他們更為有利。
但王珩死後,漢王府卻什麼反應都沒有,多少讓某些人有些失望。
睿王就很失望。
毫無疑問,漢王是諸皇子之中,最有權勢的一個,背後還有晉陽王家支持,如果他和李玄靖斗到底,他們兩邊都得脫一層皮。
失望歸失望,他的心情還是挺不錯的。
上一次,被人扣上了刺殺李玄靖一家的黑鍋,讓他損失不小,這次看着漢王倒霉,他心裏總算舒服了些,很有興致的來到芙蓉園遊園。
一番暢快的遊玩之後,離開芙蓉園時,一道身影,從門口的一頂華麗轎子中走了出來。
睿王腳步一頓,隨後抱拳道:「見過皇兄。」
漢王看着他,輕笑道:「皇弟好興致啊。」
睿王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說道:「王珩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皇兄節哀。」
在知道是他在背後搗鬼的情況下,這句安慰,就顯得格外的諷刺,漢王袖中拳頭緊握,說道:「皇弟真是好手段,我承認,以前小瞧了你,但以後不會了」
睿王面露疑惑,問道:「什麼好手段,我怎麼了?」
漢王看着他的表情,冷冷一笑,說道:「皇弟不僅手段高明,就連演技,也是如此的精湛,佩服,佩服,這筆賬,我會慢慢和你算的」
說完這句,他就轉身上了轎子。
睿王看着他的轎子遠離,呆呆的站在原地,疑惑道:「什麼手段,什麼演技啊,他說話,本王怎麼一句都聽不懂?」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