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淺綠色燈光,永遠是清冷疏離的。
透過落地窗,蒼蒹葭坐在樹上,雙腿一直優哉游哉的搖晃,她雙眼炯炯有神看着豎放裏面,在燈光的照射下,兩道人被映射在玻璃上,人影高大異常。隨着裏面人的動作,蒼蒹葭敏感察覺到了安希堯的震驚。
「漢克?他跟諾諾不是搭檔嗎?」他們一起幹壞事,一起販賣軍火,到頭來,漢克卻綁架了諾諾。這演的是哪一出啊?
書房中央,兩個男人對立而戰,一個臉色陰沉,一個滿是難以置信。
顧探輕嘆一口氣,嘆道:「我們只怕是,都被漢克給耍了。」
「eric說,他是在攻擊我炎門防火牆的時候,跟漢克遇上的。」顧探身子向後微傾,大長腿輕靠在書桌上,兩隻手也是安靜地立在一旁。「我懷疑,至始至終,這都是一場局。只是不知道,漢克撒下的網究竟有多大。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更不知道,蘇希母子三人現在怎麼樣了。」一切未知的事情,都讓顧探感到心慌。
玩世痞氣的安希堯,忽然變得沉默寡言了。
顧探這一番話,讓他心跟着沉了下來。
細細想來,這漢克還真是個厲害角色。不動聲色,就暗中將他們操控在手掌心,在顧探最幸福的時刻,擄走蘇希三母子,究竟所謂何事?「我們跟漢克,沒有結什麼仇恨吧?」安希堯苦索片刻,始終不記得他們有得罪漢克的地方。
「若說生意上有些碰撞,開了幾次火,那也不可能會擄走他們三人。畢竟,eric可是是他們組織的人。」顧探牙齒用力咬了咬嘴唇,那種迷茫感稍微淡了些。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是有些沉默。
他們實在是想不起來,究竟是哪兒出了錯。
「依我看,他是沖你來的。一年前找人佯裝搶劫蘇希,然後假裝路過救下她,為的是讓諾諾有緊迫感。你想想,媽咪因為生活所迫,每日每夜的加班,還被歹徒搶劫。你站在諾諾的角度想想,如果你是他,你會怎麼做?」安希堯懶散的眸子盯着顧探,他這一番話,將顧探打進深井之底。
站在eric的角度,他會怎麼做?
顧探順着這個思緒思考,越想,他的臉色,就越蒼白。
「漢克是故意將eirc引上販賣軍火的這條路,先跟他成為搭檔,然後再擄走他們母子?」顧探說着,又覺得有哪裏不對。蘇希母子沒有跟任何人結仇,漢克好端端,幹嘛要這樣對待他們母子?安希堯點點頭,顧探說的也沒錯。
這,想打這,線條似乎又斷了。
窗外,一聲咔嚓聲響起,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眼裏都多出一抹謹慎來。「誰!」走到窗邊,安希堯摸出槍小心翼翼站在牆壁邊,顧探心神微凝,對着安希堯點點頭,他猛地打開窗,窗外,是神色慌張的蒼蒹葭。
「蒹葭?」顧探皺眉,「你怎麼在這兒?」
蒼蒹葭坐在樹上,她的手裏,正拿着一根斷枝。
聽到顧探喊出熟悉的名字,安希堯先是一愣,接着反應過來。將槍放好,安希堯抱胸走到窗戶口,睨着外面那個一臉尷尬的女人,他眼裏,升起絲絲薄怒之色。
蒼蒹葭冰冷絕美的俏臉上第一次,浮出尷尬神色。
搖晃的雙腿,也在霎那停止了。
「蒹葭,給我下去!」安希堯咬咬牙,冷冷吐出一句話。蒼蒹葭臉一橫,乾脆豁出去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我就不下去,你能把我怎麼的?」
「你!」安希堯眼皮子跳了跳,他還真不能將她如何。見狀,蒼蒹葭得意冷哼,「讓開,我進來!」兩個男人側開,彪悍的女子一個縱身,利索準確地自樹上穿過狹窄的窗口落入房中,雙腳點地,女子穩穩落地。吹吹頭髮,蒼美人滿臉自豪。
見她安全着地,安希堯不可察覺鬆了口氣。
「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蒼蒹葭大搖大擺坐到顧探的皮椅上,她單手握着顧探的派克鋼筆轉了轉,說道:「阿探說的沒錯,漢克的確是想將eric引上他的道上,不過,他的目標不是蘇希母子,而是…顧探你!」
顧探皺起眉頭,有些不解。「這話怎麼說?」
蒼蒹葭清冷眉宇倨傲上揚,「我問你,在eric宴會受傷之前,他有沒有對你表達過信任感?」
顧探想了想,倒是有不少能夠表現出他對自己信任的地方。比如上次在b市,他毫不猶豫就喝了自己給他叫的酒,還有,當時陳晴在公司大鬧的時候,eric似乎一定也不難為情,他就像料到了顧探會出手幫他們一樣。
eric在他們相認前,一口一個爹地,叫的很順。看上去,他就像早就知道了自己是他爹地這個事實。
「對我信任的表現,那就多了去了。」
「阿探,以你對eric的了解,他會隨便對一個陌生人展露出信任態度嗎?」蒼蒹葭又問道,顧探搖頭,eric素來謹慎,他,可不是那麼好相處的人。
蒼蒹葭霸氣一笑,「那就對了!」
「什麼?」兩個男人皆是滿頭霧水,她想表達什麼?
蒼蒹葭起身,又一屁股跳到顧探辦公桌上坐下。她手中旋轉的筆戛然停止轉動,仰頭,她冰冷的俏臉看着兩個同樣迷茫的男人,說道:「我認為,在宴會之前,eric就已經知道了他跟阿探你之前的真實關係!」
「你是說,eric早就知道了,我是他的爹地?」一陣荒唐感閃過顧探的心,但隱隱的,他又覺得蒼蒹葭的猜測沒有錯。
安希堯走到蒼蒹葭身邊,居高臨下看着她好看迷人的臉蛋,開口問道:「就算他早就知道他跟顧探之間的關係,那,又能說明什麼?」安希堯的聲音里,滿是質疑。他覺得蒼蒹葭說的這些,跟漢克綁架蘇希他們這事,沒有一星半點聯繫。
蒼蒹葭勾唇霸氣一笑,對安希堯的質疑嗤之以鼻。「你懂個屁!」扭過頭去,蒼蒹葭只是看着越發陰沉起來的顧探,「想必,你已經猜到我想表達的意思了吧?」
安希堯側頭看向顧探,他倒想聽聽,這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顧探竟真的點點頭。「eric長得想他媽咪,若果長得像我,他早早就知道真相,那倒也沒什麼可疑的。可可疑之處就在於,他跟我長得並不像!」
安希堯挑眉,「接着說。」
顧探望向蒼蒹葭,示意她說。蒼蒹葭點點頭,繼續道:「但是eric知道了,那就說明,這個消息,是通過他人之口告訴他的。而告訴他真相的人,就是…」
「漢克!」
安希堯聽到這,也是明白過來了。
只是…「這只是你的推測,並沒有真實性的。」
蒼蒹葭輕嗤一聲,以一種你太傻的眼神看着他。「希堯,永遠不要懷疑一個女人的直覺。」直覺告訴蒼蒹葭,她說的,沒錯。
跟安希堯的質疑不同,顧探是真的信了。
「我覺得,蒹葭說的是對的。」身為老子的顧探信了,安希堯也只能試着相信這一說法,不過嘛…「顧三,那又有一個問題了,漢克,他是怎麼知道你跟諾諾的關係的?這事,可是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啊!」
安希堯此話出,另外二人都安靜了。
這事,才是最令人困惑的地方,漢克,他是怎麼知道?
想破腦袋,顧探也想不出來。
「阿探,你別太擔心了,漢克既然撒了這麼個網,就不會輕易對蘇希母子怎麼樣。他還得留着他們,他們的價值沒利用完之前,他是不會拿他們怎麼樣的。」蒼蒹葭難得開口安慰人,顧探點點頭,他心裏怎麼想的,沒人知道。
兩人攜手離開,顧探還是一個人呆在書房裏。靠着書桌,他沉默着,等待着某個人的到來。
約莫二十幾分鐘後,窗外又是一陣冷風吹過,顧探抬頭,便見一道藍色倩影正站在窗外的樹上。
「顧三。」
「嫂子…」顧探一聲嫂子出口,藍七頓時紅了眼。「嗯。」
黑夜裏,藍七剛還一派冷肅的臉蛋,頓時變得溫柔明媚。「我派人追蹤了下落,十架直升機的飛行路線各不相同,其中,最引我注意的是到a市以及h市、z市這三條路線。順着航線追蹤,都沒有查到任何有價值的消息。」
「最難辦的是,這些飛機到了各個城市的機場,又分成十幾條路線飛向不同的城市。我估計,歹徒是想玩跟你玩捉迷藏,越是這種時刻,就越不能亂了陣腳。」藍七年長顧探五六歲,她無論是閱歷還是處事,都比顧探厲害不少。
顧探點點頭,心卻更沉了。
藍七見到他這副低落模樣,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顧三,打起精神來,以一百分的狀態,迎接接下來的戰鬥。相信我,他們暫時不會出事的。」
「嫂子,就算是生命無礙,我也捨不得他們受苦。」他的小希跟諾諾受了七年的苦,他捨不得他們再受苦。
說好的,要給他們幸福安康的生活,又一次,他食言了!
顧探滿臉懊悔自責,看得藍七心裏陣陣刺痛。「對了,顧三,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
「什麼?」
「我覺得,那個漢克跟諾諾的關係,並不純粹,倒有幾分…利用。」藍七斟酌着,用了利用一次來形容漢克跟顧諾賢的關係。顧探挑起眉梢,有些驚訝,「嫂子,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藍七緊珉紅唇,說道:「殺手的警覺。」
顧探點點頭,只道是知道了。
「對了,第三醫院有個叫劉守成的病人,他以前是個特種兵,各項素質都不錯。現在退伍了,在陵墓做守墓人,我要你親自將他調教成一個頂尖殺手。」
藍七蹙眉,特種兵?「c國特種兵,退伍了,他也是一個軍人。要他當殺手,我估計難。」
「不,我只是要他具備殺手的能力,我並非要他成為一個殺手武器。」
「那行,我明天去會會他。」說完,藍七一個縱越跳下樹,幾個眨眼,就消失不見。
——
*
——
是夜,濃黑寂靜的夜。
顧家今晚陷入萬籟寂靜的氛圍,夫人小少爺被人綁架了,全家上下氣氛都很沉默。
藍誠一個人坐在客廳,看着那張其樂融融的全家福,忍不住抹淚。
顧探倚在樓梯道,看着藍誠獨自抹淚,心裏很不是滋味。
「小希,等我!我一會找到你們母子的!」
……
囂張的夜色,包裹着奔馳的豪車。車中滿臉嚴肅的男人,給黑夜獨添幾分肅然冷穆。
接到藍厥的電話,正在吃飯的顧爵驚得勺子都掉到了地上。等顧星雲真正睡下,顧爵這才穿戴整齊,開着車飛奔去顧探家。
到顧探家的時候,兩棟別墅燈火通明,雷鷹大半夜不睡覺,竟然對着木樁發起火來。那藍厥也是坐在車前蓋上,沉默不語。顧爵被他們這詭異的氣氛搞得有些發蒙,小心翼翼問了句出了何事,那藍厥抬起頭來,看着顧爵,只說了個滾字。
這男人跟顧耀那孫子關係好,不值得他們笑顏以對。
顧爵自討沒趣,這才識趣的沒有敲開大門詢問顧探發生了何事。在一個小弟的帶領下,他穿過如同迷宮般的地下室,這才看到鐵牢裏面,那個躺在床板上,奄奄一息,沒有人形的男人。那一霎,二十九歲的大男人哭得像個孩子。
聽到他的哭聲,顧耀悠悠睜開眼皮,這樣簡單的一個動作,幾乎都耗盡了他渾身的力氣。
「大哥!」抱着那團肉,顧爵聲音哽咽不已。
看着身上泣不成聲的顧爵,顧耀只是伸出手,對着引路小弟,說出兩個字。「口…罩…」領路小弟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這才拿出一個防毒口罩給顧爵戴上,顧爵不解,準備撤下,小弟一句話徹底打斷他的動作。「他染了愛滋。」
顧爵僵硬轉頭看着懷中那個骨頭全碎,化為一團軟肉的男人,開始掉淚。三弟這是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懷中的顧耀,只有腦袋還尚存,他脖子以下,都沒了人樣。「小爵…帶我出去…」顧耀這話出口,聽着他沙啞的聲音,顧爵低低的嗚咽哭了起來。「唔唔…嗚嗚…」顧爵趴在顧耀身上低聲抽噎,聽到他的請求,顧爵連忙拉住小弟的手,哀求他同意自己帶顧耀出去。小弟看看悽慘的顧耀,又看看顧爵落淚的臉,想到他就快要死了,最終還是允諾了。
將自己的大哥抱上車,顧爵將他軟巴巴只有一米長的身子系在副駕駛,「大哥,我們去哪兒?」顧爵哭過之後的聲音,低壓,模糊,又悲痛。
「小爵…大哥,想看看太陽,你…帶我去看太陽好不好?」
顧耀的聲音,早已沒有了往日裏的風度。聒噪如鴉的聲音,落進顧爵耳朵里,一陣心酸。剛止住的眼淚,又要絕提了。
「好…小爵帶你去看太陽!」
凌晨三四點,一輛黑色保時捷在空寥孤寂的馬路上飛馳,一路上,顧爵全然不看紅綠燈,一路暢行無助開車到顧家主宅。往日裏需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今晚,只用了二十幾分鐘。顧家主宅燈火通明,只有幾個巡邏保安在屋子四周來回走動。
顧耀深深看了眼自己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這才虛弱開口道:「走吧!」
「嗯…」哽咽應了聲,挺拔高大的男人,懷抱一個面目全非的男人,徒步走向孤山之頂。永別了,這個造就了我的地方。半個小時後,兩人來到山頂,此時,正是四點五十,天空漸漸翻起點點魚肚白,太陽還沒升起。
靠着顧爵的肩膀,顧耀虛眯這雙眸,那張化膿的臉蛋看着東邊魚肚白天空,眼裏,出現點點奇異光芒。「小爵…大哥,對不起你…」男人開口,竟是說了聲對不起。
「嗯!我知道了…」他不知道顧耀到底是在給自己道歉,還是在給他所做的一切道歉,他只能大度的選擇原諒他,哪怕他手槍的子彈鑽進過他的身體,他依然原諒他。因為,他是哥哥啊!唯一的哥哥!
顧耀伸手,抹了抹臉上的膿水,一聲低低的,嘶啞的笑聲從他嘴裏發出。
「犯下這麼都罪惡,終於,輪到我了!」
看着手中粘稠的濃水,顧耀那雙深深凹陷進眼眶裏的眼珠里,滿滿的,都是悔恨與悲痛。人之將死,看事,忽然就看得清了。
「小爵,大哥被嫉妒蒙蔽了雙眼,失去了心智。你…一定要清明的活着,如果可以,大哥希望你…能活得…更勇敢些。在…在壞蛋殘害你…家人的時候,你…你能站出來…告訴壞人…他們的身後…還有你…」顧爵直點頭。
顧耀說的,是十四年前穆念被趕走的時候,顧爵未勇敢站出來插手到底的事情。
當年,他若是站出來了,說不定,有些事情也不會走到這般塗地。
「小爵,好好的…待…小楠…」
「嗯!我會的!」顧爵摟着大哥的腰,以防他會一個發軟跌了下去。顧耀笑笑,這一笑,臉部肌肉線條都跟着抽搐起來。「小爵,爸爸…離世的時候,你…一定要…陪在他的…身邊,不要,讓他,孤苦無依…」要死了,他竟然覺得,顧星雲那頭子,對他還挺好的。
這真是諷刺!
顧耀啊顧耀,到死,你才明白,其實生活沒有你想的那麼邪惡。邪惡的,不是生活,是你那顆扭曲的心!
顧耀啊,你真是…糊塗啊!
兩滴滾燙咸淚從眼角擠了出來,顧耀清晰的感覺到了。因為眼淚滑過臉頰,會痛。
「我會的!」
「我會的,大哥…」顧爵說完這話,頓時變得泣不成聲。他知道顧耀這些話代表着什麼,這將會是他唯一的遺言。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這樣一個人,對他說這番話了。
顧耀雙眼驟然睜得很大,看着東方,他艱難張開雙嘴,說道:「小爵…」
「我在…」
「小爵…多去…三弟家看看,三弟…遇到了…難事,他…需要你…」他做了太多孽事,他甚至,都沒資格同顧探說話。
顧爵愣了愣,連忙狠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大哥,我會的!我會每天晚上去他家,陪他說說話的!」顧爵用最大的力氣說出這話,像是對顧耀最後的保證。
「太陽…真好看…」那雙許久沒有見過陽光的雙眼,痴呆呆的看着東方越發紅亮起來的一團,那裏,晨曦刺破了黑暗,緩緩升起。「真美…我一定要,記住這美麗的…朝陽…一輩子,都記得!」如痴如醉,渴望的看着晨曦,顧耀奮力伸出手來,感受着陽光照耀在身的感覺,又是兩滴淚落下。
這一刻,沒有淚水灼痛傷口的痛感,倒是…有點甜啊!
「小爵…來世…再也不要做我顧耀的兄弟…不值!」
說完,顧耀抬起的雙臂猛地墜落,那凹陷進去的眼眶已經收不回來了。懷中人的氣息,徹底沒有了。
「哥!」
「一路好走!」
顧爵抱着他,也不嫌棄他狼狽的模樣,抱着他,顧爵痛哭流涕!
破曉時分,顧耀走了。那一刻,顧爵心痛如刀絞。從今天開始,顧爵,沒了哥哥。顧星雲,沒了大兒子!
早晨七八點,孤山之顛多了一縷孤魂與一坐孤墳,墓碑上寫着:吾兄,顧耀之墓!墓碑面朝東方,是笑着的。同一個地方,曾有一對情侶在夕陽下拍了象徵幸福的婚紗照,孤墳立在山頂,俯瞰着遠方,祝福着那對真心相愛的人兒。
到死,顧耀都不知道自己並非顧星雲親兒子這件事,顧爵不舍告訴他,他想讓顧耀,孑然離開。
死了,那些過往雲煙都該散了。
「哥…」
「你看你,乖乖躺在這裏,不一樣挺好?為什麼,你活着,就是看不清白呢?」男人扶着墓碑起身,一步步,徒步下山。
來時,他與他一起;
走時,他孤身一人;
山頂,孤墳嘆眾生;
人啊,不過云云煙!<!--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