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綾和弦月其實也並未走遠,弦月把元綾帶到附近一處山洞,然後開始觀察元綾的傷勢。雖說元綾已經不能算是人了,痛覺也遲緩很多,但看到她腐蝕得深可見骨不堪入目的雙腳,還是讓弦月不禁皺起了眉頭。這種傷勢幾乎是不可逆轉的,如果是內傷,皮外傷或是失血通過靈氣療傷是可以催動身體的自我修復能力加速恢復,可是常人缺胳膊少了腿是無法重新長出來的,基底都沒了,再怎麼加速修復能力都無用,所以這樣的傷勢一般只能運靈化形塑造出一雙完整的腳,就像玄門中人憑空運靈化形出來的武器一樣,有實體,可是必須一直用靈氣去支撐。
弦月剛想運靈開始給元綾療傷,就被元綾伸手制止,她知道弦月又是劃破空間過來的,肯定消耗了許多靈氣,她甚至不知道弦月先前受的傷到底好透沒有:「我自己來。」
元綾坐在山洞裏的一塊大石上,雙手運靈,給自己的腳重新塑形,其實這並不只是為了外觀,而是關乎雙腳平衡與人體力學,就算少了一根腳趾,也會對人的平衡和推進力產生影響,這對以雙手雙腳為武器的元綾來說十分重要。
弦月也不與元綾爭,畢竟這樣也有好處,至少不必把自己的靈氣氣息提前暴露在敵人的感知範圍。弦月站起來走到山洞口,看向不遠處水庫的湖面,他說:「這湖有點意思。」
「怎麼說。」
「除非那巨骨黑鱔浮出水面,否則在陸地上根本探測不到水底的靈氣氣息。」
元綾這才知道,原來那東西真正的名字是巨骨黑鱔。探測不到水底其實有利有弊,雖然無法得知水下情況,但同時也等於弦月的出現沒幾個人知道。
「可之前我已破了這幻陣。」
「幻陣是給普通人預備的障眼法,這湖水另有乾坤,而且還有可以干擾傳音的,這陰陽司法寶可真多。」弦月嘴上像是在抱怨,可語氣中也聽不出他有任何擔憂,反而有種期待。
「陰陽司…也來了?」
弦月轉頭看向元綾,見元綾抱膝側頭認真地看着自己,她烏黑的碎發散落在手臂與肩膀,柔順如瀑的長髮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包裹起來。他覺得眼前的畫面很熟悉,因為很多年前,也有人曾經用同樣的姿勢看着他,明明那麼強大的人,卻用側頭抱膝這般淒楚柔婉,看似缺乏安全感的姿勢看着自己,這種反差感,總是讓弦月忍不住的想去靠近她。她強大嗎,她很強大,全盛時期的她勢均力敵的對手屈指可數,她柔弱嗎,她也柔弱,只是她的柔弱只會展示在他面前。
元綾此時的雙腳已經修復正常,只是她似乎忘了給自己的肩膀療傷了,弦月慢慢走近,伸手沿着元綾受傷的肩膀往臉頰輕撫,指腹勾起她的碎發,動作輕柔:「我還是來晚了,瞧你又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
「沒有,很及時。」元綾說。弦月的手因為動作太輕了讓元綾覺得有些癢,元綾抓住了弦月的手淺淺一笑:「傳音失效了,是簪子讓你察覺到的嗎?」
弦月嗯了一聲,隨即又道:「結果一過來就看到你在巨骨黑鱔的腹中差點就要變成一具白骨。」
元綾聽得出弦月語氣中帶着無奈的玩話,她心覺好笑,接着對方的玩話道:「變成白骨我也可以動,就像一具骷屍,只不過沒人能認出我罷了。」
「我認得。」
弦月忽然一改先前的口吻,認真地說,他看着元綾怔楞的神色,反手把元綾的手抓緊,再說一遍:「我認得的。」
只要你的靈魂不變,即便你換身體,肉身化成灰,我都認得。
元綾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弦月,腦海忽然閃過一幕陌生又熟悉的畫面,熟悉是因為說話的人還是眼前這人,目光還是那般認真誠摯,陌生是因為他的衣服和說的話不同,她從未見過弦月像畫面中那般狼狽和灰頭土臉。
記憶或許會遺忘,可是內心的感覺不會忘。
元綾突然無比期待自己回復所有記憶的時候,待了結孫家的事情,把陽間的事情都處理了,她便可以與他一同共赴九幽,回到她本來所在的地方。
「等我。」元綾拉着弦月的衣領,在弦月的臉上輕輕落下一吻許諾後,便頭也不回就出了山洞。
弦月本還想說什麼,可見元綾已經走遠便算了,他哭笑不得,心想你又總是想一個人把事情都搞定,還是你…察覺到什麼了呢?也是,她這麼敏銳的人,該是察覺了的。
待元綾走後,弦月才慢慢坐到元綾剛才所坐的大石上,他凝神靜氣,開始調整自己的靈氣狀態,她說得沒錯,劃破空間的確消耗很大,要不然,他早就把巨骨黑鱔給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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