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妥一切,又讓李軒帶人跟幾個倭人細講那四個倭人的具體容貌特徵,顧遠他們幾個官員則放鬆地走出使館。
在送別幫了大忙的鴻臚寺謝雲深和刑部宋衍中後,徐野驢和方泰來兩人則左右圍着顧遠,好一通的端詳打量,看得他都有些彆扭起來。
「二位大人,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兩人又是一陣嘖嘖稱奇,末了才笑道:「看不出來啊,你顧鎮撫還真挺威風的,兩個倭國使者都被你一人壓得服服帖帖了。」
「二位謬讚了,在下不過是狐假虎威,借着朝廷的威嚴而已。」顧遠謙虛了一句。
方泰來搖頭:「大家都是朝廷官員,換了咱們,可就沒如此堅決的心態去壓制那兩個使者,他們好歹也是他國來使,一個不好,朝廷就要降罪。」
說着,他又摸着自己的鬍鬚道:「顧鎮撫,看起來你對這些倭人的態度就很強硬還帶着敵意,似乎與他們有仇?」
這些武將雖然不讀書,識不了幾個字,但顯然論頭腦,論眼光還是要強過天下九成之人,一下就抓到了重點。
顧遠頓時有些悵然地嘆了口氣:「我只是想起了多年前我大明沿海百姓有許多就是死在入侵的倭寇之手」還有今後幾百年,這個東方小國對我們華夏大地造成的深重災難。
九百一十八,七七盧溝橋這些倭人那時就是借着什麼士兵失蹤悍然發動戰爭。作為一個穿越者,顧遠怎會不因這次強烈的既視感而對倭人充滿憤恨呢?
兩個指揮使又對視一眼,似懂非懂,嘆了口氣,又點點頭,似乎是認可了顧遠的這一解釋。
這時,李軒也帶人走了出來,見到他們三個,便趕緊稟報:「大人,那四人的形貌特徵都已掌握,並叫兵馬司的人畫影圖形,由其他倭人辨認指定。接下來是否叫人到處張貼,通緝兇犯?」
「那是當然,這些狗入的倭賊,他們殺自己人也就算了,還殺我大明子民,簡直找死。老子恨不能現在就活劈了他!」受顧遠影響,徐野驢也滿是憤怒地大聲表態。
其他兩人也跟着點頭贊同,方泰來道:「不光是我們兩處兵馬司,其他三城兵馬司,還有應天府,全都要動起來,把畫像張貼到南京內外各處,定要儘快將這兩個兇手緝拿歸案!」
顧遠也道:「我們錦衣衛也一樣,全城搜索,定要將他們拿下定罪。如此才算真正的真相大白!」
隨着三名官員明確態度,下達命令,整個南京治安方面的力量就被迅速調動了起來。
中午之後,一張張通緝四名倭人的畫像就貼到了南京城裏每一處人流密集的場所,各座城門,各條十字街頭,人們都能看到懸賞百貫的四名倭人的通緝令。
而待到傍晚時,就是城外諸多鄉鎮,都貼上了相關畫像,只要這兩個倭人還在南京範圍內,只要他們在人面前出現,就必然會被確認,然後招引來數量眾多的官兵差役,將之一舉成擒!
把一切安排下去,接下來顧遠也就沒什麼好忙的了。
畢竟接下來怎麼拿人,何時才能把兩個兇手拿住,已經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以在南鎮衙門裏盤桓一陣後,趕在天黑之前,顧遠便又回天界寺,他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回去見一見自己師父了。
「弟子見過師父!」
在回到天界寺後院這座禪房,看着還坐在繡榻上打着遊戲的老和尚,顧遠就只覺一陣放鬆。也就只有在這兒,在老和尚面前,他才有身心的全面放鬆。
道衍只隨口答應了一聲,繼續一心撲在遊戲上,直到一陣熟悉的通關音樂響起,他才笑着抬頭:「事情都辦好了?案子都查清了?」
顧遠的神情略有呆滯:「師父,您又找新遊戲玩了?星之卡比?」
「是啊,那什麼馬里奧老和尚已經全玩過了,自然要找個新的。」
顧遠有些發懵,你一個眉毛鬍子都白了的老和尚玩如此卡哇伊的遊戲,不覺着太幼稚了麼?
「怎麼有問題?」
「沒,您老開心就好。」顧遠回了一句,又道:「師父也知道發生在城中的倭人兇案了?」
道衍嘆了口氣:「此事鬧得沸沸揚揚,就是在寺廟裏也有所耳聞啊。你這次回來,想必是查明一切真相了?」
「是的,此案確實蹊蹺周折,不過也不算太刁鑽。」顧遠索性就把自己查案的相關過程如實報於師父。
說了有半個多時辰,才最後總結道:「他們雖然奸詐狠毒,但終究有所疏漏,現在已真相大白,只要抓住他們,便可告慰諸多死者,以正國法了。」
老和尚一直仔細閉眼聽着,半晌才睜開眼來,若有所思地看着顧遠:「你覺着這就真相大白了?」
「師父這話是何意?這還不算真相大白,難道還有其他兇手會多費手腳去殺兩個無辜的侏儒代替他們?」
「有些所謂的真相,真就是你看到查出的?而不是有人刻意放到你眼前,故意引導你順此而查?」
「啊?」顧遠先是一愣,但在又一陣思忖後,一個疑惑也隨之而生,「本案真如此明了簡單,現在認定的真相,就一定是完全的真相麼?」
雖然沒有任何確切的證據,但一種不妙的情緒,卻已經自顧遠的心頭迅速滋生,似乎自己這回真落入到某方勢力的算計之中,就跟提線木偶一般。
浙江,寧波府,定海小城。
這兒靠近大海,人們祖祖輩輩都在此以打漁曬鹽為生,哪怕如今朝廷明令禁海,也無法完全禁了這些小本買賣。
天色已黑,吳老二駕一艘漁船終於滿載而歸。
卻在即將靠岸時,發現隨着晚潮洶湧,前方有一個矮小的身影正在海面上載沉載浮。
這讓他猛一個激靈:「是哪家孩子不小心落海了麼?」也顧不得其他,當即便駕船朝着那人影趕去。
待到了跟前,因着海水洶湧,他也不好冒險下水救人,只得把打漁的大網往下一拋一罩,再用力拉扯,費了好大力氣,才把那孩子給網了起來。
「孩子,你沒事吧」吳老二這才趕忙撲過去查看,只希望對方還有氣,還能救。
可隨着他撲到跟前,借着手上那點油燈微弱的火光看向網中人時,他整個人都為之一呆——這哪是什麼「孩子」,雖然身軀矮小,早被海水泡漲的身體也可見生前是瘦削的,但他卻分明有着一張三十來歲的成熟面孔,發脹的臉上,甚至還有兩撇鬍鬚。
「這是」吳老二呆在那兒,半晌後,才反應過來,「過海失事的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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