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破家,日子怎麼過?
還是柴家好!
可是,她先前起了邪念,惹了阿婆厭惡,如今想回去,怕是沒那麼容易。
這個家,她是一天都不想呆。
楚雲梨不打算浪費這個冬日,一邊做好吃的給祖孫倆補身,一邊又督促着柴家盛從早忙到晚。
柴家盛幹活累得渾身疲憊,吃晚飯時,眼皮就往下掉,哪還有心思惦記別人?
成果喜人,幾天後,楚雲梨已經建好了一個粗糙的暖棚,她往裏撒了菜種。
柴家盛也在旁邊幫忙,見狀,忍不住問:「阿婆,這真能長出菜來嗎?」
楚雲梨頷首:「應該是可以的。這天底下富裕的人很多,那真正的大戶人家,會專門建暖棚來養花,有些人家也會養菜農。」
但也有許多人家不養菜農,菜全部靠買。
而楚雲梨的客人就是這樣的人家。
柴家盛嘆口氣:「就算種出菜來,又能賣幾文錢?這麼冷的天,還不如歇會兒。」
「你就知道歇!」楚雲梨不屑道:「難道你要學吳香草?」
聽到她的名,柴家盛面色暗淡下來。
這些日子,他沒見着她的人,偶爾幹活的時候他也會回想。發現她確實不太對。
要說在家裏最辛苦的人,那一定是阿婆。阿婆捨不得吃穿,卻從來沒有虧待過她。饒是如此,她卻還覺不滿意,裝着有孕不幹活,還總想吃好吃的。
這個家裏這應該補身子的人是阿婆才對!
這幾日,他發現阿婆在喝藥也不知道是何時生的病。沒看阿婆咳嗽,應該是以前落下的病根。
想着這些,柴家盛心中有些歉疚。
恰在此時,外頭有人敲門。
柴家盛自覺年輕力壯動作快,飛奔出去。
楚雲梨探頭看了眼,剛好看到站在門口的吳香草。立刻道:「喲,怎麼又回來了?該不會是回來拿休書的吧?」她拍了拍衣衫上的泥:「我成全你,上回我就去鎮上請先生寫一封,你明天來拿。」
吳香草是回來求和的。
她上下打量柴家盛,未語淚先流:「盛哥」
柴家盛往後退了一步,道:「趕緊給阿婆道歉。」
吳香草:「」
幾天沒見,她在家裏受了不少委屈,人都憔悴了不少,本以為男人看到後會關切的詢問,安慰自己幾句,結果她開口就讓她道歉。
吳香草回家後,院子裏的雜草和屋中的塵土都是她一個人收拾過來的,要多累有多累。這讓她想起了在柴家最後那兩天過的日子。她願意回來的前提,是柴家盛要護着她。且姚春芳別再那麼刻薄。
若此番處境不改,她就算回來了,也沒好日子過。哪怕生孩子可以歇,那生完孩子呢?一輩子那麼長,她才不要費心費力的伺候一大家子。
「盛哥,有人找了我爹,要幫我說媒。」說到後來,語氣里已經帶上了哭腔。
柴家盛愕然:「你是我媳婦啊!」
「但我一直住在娘家。」吳香草擦了擦眼淚:「阿婆讓我滾的事,好多人都聽說了。確實是我做得不對,但」柴家也得理不饒人。
柴家盛聽出了她的未盡之意,沉默半晌,道:「你跟阿婆道歉,我幫你求情。」
吳香草很失望,只道:「我不想離開你,女子該忠貞,我既然嫁了你,那這輩子都是你的人。他們逼我嫁人,是逼我去死。」
聞言,柴家盛滿臉感動,他握住了她的手:「那你快道歉,讓阿婆原諒你。我們過回以前的日子。」
吳香草:「」如果是她開口道歉,就算回來了,也回不到以前。
她垂下眼眸:「阿婆不會原諒我的。」
柴家盛一臉莫名:「你都沒試,怎麼就知道阿婆不原諒?」
吳香草終於抬眼看向了院子裏的楚雲梨,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阿婆,我錯了。」
楚雲梨頷首:「想回來?」
吳香草心中只覺屈辱,咬牙點了點頭。
楚雲梨上下打量她:「你真知道錯了的話,那就回來吧。剛好這兩天家裏忙不過來,攢了一大堆衣衫肉吃完了,只能就鹹菜配飯」
吳香草霍然抬頭:「您還是沒原諒我!」她起身,飛快跑走。
柴家盛想要去追,楚雲梨率先道:「她這是想讓我先低頭呢,回來之後還想讓我把她當祖宗供着。」她走到盆邊,開始淨手,嗤笑:「白日做夢!」
「阿婆,她剛才都跪下了。」柴家盛有些不忍心。
「她膝蓋很值錢?」楚雲梨質問:「你是不是覺得她可憐?你去照顧她啊,我不攔着你!」
柴家盛沉默:「你別說這種話了。」阿婆已經不年輕,這輩子沒過幾天好日子,又是真的疼他。如果連他都走了,阿婆會傷心的。以後有個頭疼腦熱,他又不在身邊,日子怎麼過?
他鄭重道:「阿婆,您養我長大,我心裏都記着。以後會幫您養老送終的。」
在這鄉下的村里,人年紀大了之後,就怕老了沒人送終。
楚雲梨沒將這話放在心上,道:「我不會低頭的,你可以直接跟她說,回來可以。但家裏不想養閒人,別說她身康體健,就算是有了身孕,也必須要幹活。」
柴家盛啞然。
稍晚一些的時候,他偷偷溜出了門。
楚雲梨只裝作不知,沒多久,柴家盛就回來了,滿臉的沮喪。只看他神情,她就知道吳香草不願意妥協。
有空傷心,看來還是不夠累。楚雲梨翌日又找了些活給柴家盛。
一轉眼,離吳香草回家已經有半個月,這些日子裏,她上門過三次,每次都哭着說不願意離開柴家盛,但也不肯回來。
目的嘛,要的就是姚春芳一個態度。
如果是真的姚春芳在這裏,看到小兩口苦成這樣,一心軟說不準就讓吳香草回來了,幹活是要干,但要吳香草多勤快,那絕對是奢望。
柴家盛夾在中間兩頭為難,加上手頭的活很重,饒是每天都有肉有蛋,整個人還是消瘦了不少。
這一日趕集,楚雲梨家中肉吃完了,也想去鎮上置辦一些家具,便帶着柴家盛出門散心。
如今不是農忙,秋收過後,哪怕收成不好,也還沒到青黃不接之時。辛苦了一年,買點好東西犒勞自己本也應該,去趕集的人很多,幾乎村里人都認識祖孫倆,看到後都會打招呼。
但今日有些不同,不說感覺敏銳的楚雲梨,就算是柴家盛都察覺到眾人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躲閃。
還是隔壁的林大娘湊了過來,靠近楚雲梨耳邊低聲道:「香草這麼些天沒回來,你還去接嗎?」
楚雲梨反問:「出什麼事了?」
林大娘嘆了口氣:「那邊的劉家上門提親,聽說聘禮不多,吳家已經應承下來了。」
劉家兄弟四個,除了老大娶了妻,其他的都還是光棍,最小的老四今年都已經二十了。這樣的情形下,他們跑去求娶一個和離過的婦人,似乎並不奇怪。
柴家盛一臉像是被雷劈了似的神情,喃喃問:「真的?」
楚雲梨答話:「是!家盛,她並沒有口中說的那麼在乎你。你看人不能只聽別人的甜言蜜語,得看她做了什麼。」
如今吳香草即將嫁作他人婦,這就是她說的離不開他?
柴家盛突然轉身就跑。
楚雲梨皺了皺眉,趕緊追了上去。
柴家盛往吳家而去,今日是趕集,吳家人都不在,他撲了個空,還是隔壁的吳伯母看到他出現在門口,猜到了他的來意,主動道:「去鎮上置辦嫁妝了。」她看到了柴家盛身後的楚雲梨,嘆口氣道:「說是置辦聘禮,但我知道肯定不會買什麼好東西,那對父子倆」她搖搖頭:「壓根就沒把女兒當人,偏偏香草還看不透。好好的日子不過,跑去劉家,那麼多的兄弟妯娌,能過得好才怪。」
楚雲梨笑了笑:「她也不是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或許在她眼裏劉家就比我們家好呢,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吳伯母不願多說,擺了擺手,進屋去了。
柴家盛又往鎮上跑。
楚雲梨一把將人拽住:「你慌什麼,劉家就在我們斜對面,肯定能見着人的。」
柴家盛不管不顧,再次跑走,村里去鎮上就一條路,他很快在臨近鎮子的地方碰上了劉吳兩家人,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吳香草,衝上前拽住她質問:「你要嫁給別人?」
吳香草先是慌亂,隨即一把甩開他的手:「這裏好多人,你別拉拉扯扯惹人誤會。」
柴家盛:「」
什麼時候,他和她拉扯會引人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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