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看了一眼前面崎嶇小路上漸漸遠去的一行三人,心中焦灼,卻也沒法子,重新掉頭回去找到了下一層,然後找到了渾身被荊棘刺傷了的兒子。
在這新年伊始,大家圍坐着吃飯喝酒聊天的時辰,父子倆到了這寒冷的山上點着火把在這小道上艱難行走……真的太氣人了。
周父上前將人扶起,沒好氣道:「就不能看着點腳下的路麼?」
周興旺摔了一跤,只覺得周身都疼,額頭上的傷好像又開始流血,腦子也比方才更暈,聽到父親責備,呵斥:「我都說了頭暈看不清路,你非要我陪着……壞事又不是我做的,我還想回家躺着呢。不去了!」
他躺在地上不動彈,周父無奈,只得勸說道:「趕緊起,一會我們要找不到人了。你不擔憂你大哥,總要去看看嬌嬌的安危呀。」
這話挺有道理,周興旺一來擔憂女兒,二來也是不想讓魯小青覺得自己是個不疼女兒的父親。
其實後者比較重要,所以他才強撐着到了這裏。時刻勉力起身,父子倆重新回到小道上,又開始趕路。
雞公山挺遠,一直到了下半夜,周興財才找到了藏人的山洞。
這一路上,他又添了不少的傷,多辦是被楚雲梨給揍的,由於手辦是被路旁的石頭和荊棘給刮傷。
山洞昏暗,一點亮光都沒有。魯父率先進去,一眼就看到了角落中被捆着的孫女,嘴都是被堵住了的,此刻渾身發燙,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喊都喊不醒。
這發了高熱,可是會要人命的。魯父心頭一慌,急忙喊:「小青,你快來,嬌嬌病得很重。」
楚雲梨狠狠踹了一腳手下的人,將人踹翻在地上。奔過去瞧嬌嬌。
除了受涼發了高熱,嬌嬌身上還有不少的傷,應該是被人打的。魯父已經抱起了孫女,早上急忙下山找大夫。
楚雲梨拿起火把,森冷的目光落在了山洞門口想要逃走的周興財身上,她冷聲道:「爹,你帶着嬌嬌先走一步。」
魯父確實很着急,這一路上來,周興財好多次想要逃脫,但都被女兒制住。很明顯,女兒在他面前是不會吃虧的。既如此,他也沒什麼好囑咐,只道:「下手有分寸些,別鬧出人命來。」
說完,抱着嬌嬌往外奔,路上踢着了石頭,還踉蹌了一步,好在沒有摔倒。
楚雲梨看得眼皮一跳,忍不住囑咐:「爹,路不好走,你慢一點,別摔了。」
回答她的是魯父匆忙而去的腳步聲。
山洞中只剩下兩人,周興財勉強扯出一抹笑:「當時我說點火,可是周圍沒有耐燒的柴,我也怕熏着嬌嬌。聽說這葬身火場的人都不是被燒死,而是被熏死的,你大嫂也不許我點,非說貴書受了太多罪,也是該讓嬌嬌吃點苦頭,我是聽她的話才……弟妹,有話好好說。我都把人還給你了……」
話音未落,他拔腿就跑。
實在是此刻的魯小青拎着一把帶血的刀,像是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周興財這一路已經試過了她的矯健,如今他身上還有傷,根本就不可能在她手底下逃脫。
可逃不了也要逃,萬一被抓住,只看嬌嬌的慘狀,他一定討不了好。
剛走兩步,忽然腳下一絆,他整個人摔倒在地。
是楚雲梨丟出了手中火把絆着了他的腳,她撿起邊上嬌嬌身上解下來的繩子,上前踩住了周興財的背,利落的將人捆好,下手特別重,繩子幾乎勒進了他的肉里,最後將一團布塞入他口中。
在這期間,周興財一直都在掙扎着想要逃,準備堵住後,他嗚嗚着想要求饒。楚雲梨始終不為所動:「你把我女兒放在這裡冷了幾個時辰,還對她下了重手。我這個人呢,向來喜歡以牙還牙,接下來,你就在這裏凍着吧。」
周興財:「……」
這種天氣被放在山洞裏會死人的。
他之所以會那麼做,其實還有點小心思。一來是這地方偏僻,不可能有人會發現將人救走。二來,如果嬌嬌沒了,魯家肯定要過繼孩子……興許會從魯家和魯小青舅舅家去找人,但也有可能找周家。
三成的機會,總要試一試嘛。
還有,自己兒子被魯小青害得那麼慘,家中多年積蓄全部花光,還不興他報仇麼?
做的時候有多爽快,此刻就有多後悔。他眼神驚恐,不停求饒。
恰在此時,不遠處有人說話。原來是周家父子趕到,剛好碰上了抱着孩子回去的魯父。
周興財眼睛一亮,以為自己有救了。
下一瞬,就聽耳邊傳來魯小青陰森森的語氣:「把你放在山洞裏,實在太便宜你了。」
周興財心中頓生不好的預感,下一瞬只覺得腰間一痛,整個人控制不住的往洞外滾去。然後,他落入了一片荊棘之中,又滾了好久,才被一棵不大的樹攔住身子,這一片都是荒林,地勢陡峭,這棵樹若是斷了,他不知道還要滾多久才能停下。
黑暗中只憑着火把照亮,看不到多遠。可周家父子還是明明白白將魯小青把人踢下去的一幕看入了眼中。
周父心中一跳,急忙上前阻止,可已經遲了,離得太遠,他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兒子滾下山崖。頓時氣得直跳腳:「魯小青,你這會鬧出人命的。」
楚雲梨滿臉不以為然:「我就是想以牙還牙,這沒錯啊!結果他自己不老實給滾下去的,關我什麼事?」
周父:「……」
「我親眼看到你推他下去的。」
「你們是他的親人,當然會偏向他。」楚雲梨振振有詞:「我沒有推。」
周興旺無語,卻也一把拽住了想要再分辨的父親:「爹,就讓她消了氣吧,否則,咱們兩家的恩怨只會越結越深。」這對他很不利。
「你個軟蛋。」周父氣得捶了一下兒子。
楚雲梨似笑非笑,攏了下身上衣衫:「夜裏太冷,咱們一起下山吧!」
周父皺眉:「興財不知道滾哪裏去了,這麼冷的天,你讓他一個人在山上,真的會死的。我得去把人找回來。」
楚雲梨呵呵:「你去找啊,大半夜看不清路,你若自己掉下去了,可怨不得人。」
這是事實。
周興旺看了一眼陡峭的山勢,根本就不敢往下。可周父不管這麼多,抓着雜草順着兒子滾落的痕跡就往下滑。
結果,一個沒拽穩,人猛地就滑走了。
期間連火把都落到了一邊,周興旺心裏一驚,急忙上前去看,卻也只看見了活把和漸漸遠去的動靜,再也看不見人。
「爹!」
若是白天,這地方還是很好找人的。可這是夜裏,又只有身上有傷的周興旺一個人,上哪兒去找?
楚雲梨冷哼,轉身下山。
周興旺看着她背影,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小青,幫幫我吧。」
這一聲喊出,前面的女子回頭。不待周興旺歡喜,就聽她道:「我只恨不能把你也推下去,不要逼我!」
周興旺:「……」
他看着那女子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黑暗之中。好像也消失在了他的世界裏,再也尋不到。
魯小青對着周家人下手毫不留情,周興旺很難再自欺欺人。很明顯,她對周家真的只有恨,再沒了感情。
周興旺抹了一把臉,忍着身上的不適,抓着雜草緩緩滑落。
父女倆回到鎮上,天都已經亮了。楚雲梨借着抱嬌嬌的機會,幫忙疏通了幾個穴位,讓她不至於高熱驚厥。
而大丫已經被大大夫診治過,不止包紮了身上的傷,藥都喝了兩次。已經開始退熱。
看見嬌嬌這般,大夫一臉驚訝:「怎會如此?」
魯父眼圈都氣紅了:「周家不干人事,想要訛詐我家銀子,將孩子捆了放在外頭凍着。」他儘量輕描淡寫,也是不想讓外人知道後懷疑嬌嬌的清白。
大夫飛快配了藥讓人去熬,嘆息一聲:「這世上有的孩子就是父母緣淺,周家那樣……強求不得,你們別放在心上。」
楚雲梨也發現了,大夫的小兒子一直躲在門口,好幾次將焦灼的目光落在嬌嬌身上,這倒是她此前不知道的。
她又悄悄觀察大夫神情,很明顯,大夫對於小兒子的心思是清楚的。看來,她將人送到這裏,還來對了。
大丫身子虛弱,這一受傷,到了第二天中午都還沒醒。
還是嬌嬌先醒來,她睜眼時滿臉的驚恐,渾身都在發抖,當看清楚床前的母親時,猛地撲進了楚雲梨懷中:「娘……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原來,周家夫妻倆天擦黑時到的,當時嬌嬌不想讓他們進門,可二人強勢地闖進,一句話不多說,直接就要帶嬌嬌離開。
大丫見勢不對,上前阻止,被氣急敗壞的周興財砍傷。也是看到了夫妻倆下手狠辣,嬌嬌才沒有奮力掙扎,甚至還極為配合,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哪怕是被裝入麻袋之中放在牛車上,她也沒有反抗。
然後是如此,被送往山上的期間,嬌嬌還是挨了不少的打。
「他們挺恨你的,一提起你,我就要挨上幾下。」
楚雲梨摸了摸她的發:「再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確實不會了。
因為身上帶着傷的周興旺尋摸到周興財時,他渾身都已經沒了知覺。
好不容易找着一個人,周興旺也不想在山上多逗留,實在是太冷了。至於父親……他打算回村里找人來尋。
關於周家幹的事會不會被人發現,人命關天,也顧不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上會完結這個小故事,但會晚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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