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香兒看着春風那臉色,氣不打一處來。
「本夫人知道她有孩子,不用你特意提醒。本夫人也沒想傷害她,剛才離她那麼遠,誰知道她發什麼瘋?」
楚雲梨垂下眼眸:「是!剛才夫人離我遠着呢,沒想傷害我。」
春風一臉恨鐵不成鋼:「姨娘,你就別替夫人隱瞞了。」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石夫人已經趕來,剛在門口就聽到了幾人的對話,進前時已然面色鐵青:「香兒,之前我已經跟你說清楚了的,你也答應過我不再做多餘的事,現在你在做什麼?」
羅香兒能冤死:「母親,她污衊我!」她氣得跺腳:「我剛剛在這試首飾,兩個丫鬟都在邊上看着的。我有沒有動手,你問她們啊!」
楚雲梨立即道:「她們都是你的人,當然幫着你說話了,沒什麼好問的。剛才我已經說了,是我自己沒站穩,沒有人推我。」
羅香兒:「……」還不如不解釋呢。
她抬眼去看那邊婆婆的臉色,果然已經不對。她氣得眼圈通紅:「母親,我真沒有動手,誰讓她來的?」
石夫人方才聽說樓嬌嬌喊肚子痛,疑似被兒媳推了一把後,滿心滿眼都是孫子。此刻聽到兒媳的話,理智終於回歸了兩分。
方才是樓嬌嬌鬧着要過來的。這一過來就出事,還真說不好是誰想鬧。
她看向樓嬌嬌,想要看出她的想法,可只看到了其蒼白的臉。樓嬌嬌之前被關在柴房裏險些餓死,這些天沒有養回來,本身就動了胎氣,再不能受傷了,她催促:「大夫來了沒有?」
院子小就是有這點好,話出口,李大夫就已經到了。
楚雲梨伸出手讓他把脈,另一隻閒着的手放在把脈的那隻手臂上輕輕摁住。外人看了,像是隨意搭着的。
李大夫面色頓時就變了:「夫人,確實動了胎氣,這孩子……怕是要……」
石夫人狠狠瞪了一眼羅香兒:「趕緊配藥,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這個孩子。」
楚雲梨想要走回自己院子,石夫人都不允許,讓人找來了椅子將她抬走。
羅香兒站在原地,真覺得自己冤枉得很,剛才她真心以為樓嬌嬌是裝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污衊她動手傷孩子,可現在看來……樓嬌嬌好像是真動了胎氣。
這個孩子沒了才好呢。
只要孩子沒了,樓嬌嬌休想再活。
羅香兒沒有跟過去,不過卻讓人在隔壁院子門口不停打聽。然後就聽說裏面動靜很大,聽說婆婆生了很大的氣,還罰了春風。不過,卻始終沒有落胎的消息傳來。
一直到深夜她睡下了,隔壁還風平浪靜。
也就是說,孩子又保住了。
羅香兒是被氣睡着的。
半夜,石志康從外面回來,羅香兒被吵醒,想到白天發生的事,加上男人滿身酒氣。她沒好氣道:「你還知道回來?直接在外面過夜嘛!」
石志康最近心情不好,樓嬌嬌是他唯一的妾室,又知情識趣。結果卻被哥哥給佔了……無論兩人是因為什麼而睡在了一起,樓嬌嬌都已經不再清白,他聽說這件事時,着實難受了許久。
不過,隨着樓嬌嬌被關入柴房,一日日虛弱下去,他便也接受了這件事。本以為事情就此塵埃落定,結果前兩天聽說樓嬌嬌竟然有了身孕!
樓嬌嬌跟了他一年多,從來沒有傳出過好消息,才和兄長睡了一晚就珠胎暗結……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自己鑽了牛角尖。偏偏這些事情又不好對外人言,只得自己生悶氣。於是,他天天在外頭喝酒。
借酒澆愁愁更愁,聽到羅香兒這陰陽怪氣的話,他頓時就惱了:「你不想伺候,老子去書房住!」
羅香兒:「……」
她委屈地哭了出來。
「就是你這種態度所以一個姨娘都敢對我大呼小叫,各種污衊於我。偏偏母親還願意信她……嗚嗚嗚……」
石志康已經起身,聽到這話,狐疑地回望過來:「樓嬌嬌被關在隔壁院子裏,污衊你什麼了?」
羅香兒在婆婆那裏說不清楚,便想要男人站在自己這邊,當即哭着道:「今天母親都讓她出來了。她來找我請安,我都沒碰着她,她就說自己肚子痛!以前你還總說她命苦,說她老實,依我看,最不老實的就是她!」
石志康啞然,疑惑問:「娘怎麼會讓她出來?」
羅香兒別開臉:「我哪知道?心疼她肚子裏孩子……夫君,我不想養別人的孩子,我想養自己生的,咱們看大夫去吧!」
讓樓嬌嬌和石志林躺在一起後,羅香兒真心以為自己能夠搬開絆腳石,又能給那個不拿正眼瞧自己的妯娌添堵,哪怕這事兒妯娌不知情,她也能壓在心頭暗爽。萬沒想到樓嬌嬌只一夜就有了孩子,偏偏婆婆還跟她說,這個孩子以後要養在她名下,以後就是他們夫妻唯一的孩子。
真的,如果是羅香兒自己不能生,只能養妾室所出的孩子她都認了。可樓嬌嬌那個孩子分明和他們夫妻一點關係都沒有,再有,她真的特別討厭樓嬌嬌,哪裏甘心替仇人養孩子?
石志康平時和正常男人一樣,但二人成親一年多還沒有孩子,便找了大夫來看,本來是治羅香兒的,那大夫特別高明,給羅香兒把脈之後說她一切正常,又提出要給他把脈。從小到大,石志康沒發現自己和其他的男人有什麼不同,從沒懷疑自己有問題。把脈的時候倒也爽快,但隨即大夫的話於他就跟晴天霹靂似的。
他不能生!
一個男人不能生,跟太監有何區別?
他不相信,暗地裏找了好幾個女人試,幾乎每天都和不同的女人睡,大半年過去,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有孕。
只能認命。
本來母子倆還商量着看石志林那邊有沒有多餘的孩子,到時候過繼一個回來。結果,就出了這件事。
樓嬌嬌和石志林之間的事不能讓外人知道,尤其是知縣大人,那邊若是得知,會出大事的。還剛好樓嬌嬌是石志康妾室,妾室給他生孩子,很正常嘛。
再說,有了這個孩子。外人眼中的石志康也是正常男人了。
否則,現在雖然沒人懷疑,畢竟成親年沒孩子的人也有。可若是十年八年都沒有消息……外人會拆測試羅香兒不能生,但石家的子嗣全看他,他肯定要找別的女人,就算他借着對羅湘兒情深的名義不納妾,外人也會各種議論說他不懂事,為了個女人置石家子嗣不顧,這是不孝!
而樓嬌嬌順利生下孩子就不同了,哪怕只是個閨女呢,也證明了他是個正常男人。
正常男人不會在乎別人怎麼議論自己在房事上的能力,但不正常的男人就聽不得這種看大夫的話。石志康的臉色當時就沉了下來。
「一年幾個大夫都說我治不好,你是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有病,是不是?」
羅香兒冤枉得很。
自己男人不能生,也不是什麼好名聲,石志康不願意找大夫,她也不願意啊,可這不是沒法子麼!若是自己不生,就得替別人養,別說是替樓嬌嬌養孩子,無論給誰養,她都不甘心。
「不是這樣的!」
石志康惱怒非常,拂袖而去。
李大夫說楚雲梨動了胎氣,石夫人呵斥:「我就說不讓你出門,你非要出去,現在好了?」
楚雲梨垂下眼眸:「院子裏我肯定是要去的,大不了以後我不去給夫人請安了就是。」
石夫人:「……好好躺着,暫時別起來了。」
楚雲梨乖巧答應下來。
石志康自己躺在床上,越想越難受,一整夜輾轉反側。天蒙蒙亮就起身了,他走到院子裏,腦中思緒萬千,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樓嬌嬌的院子外面。
自己不能生,就只能抱養,與其養別人的,還不如養自己哥哥的呢。於是,他走了進去。
楚雲梨睜開眼,看到他進門:「公子?」
石志康走到床前:「你感覺如何?」
「不太好。」楚雲梨看着面前的人:「我被關在柴房裏的時候,一直都在等着公子。」
兩人情濃之際,石志康說了不少哄人的話。樓嬌嬌真心以為他會出現救自己,可惜,始終沒能等到。
聽到這話,石志康有些心虛,隨即又想,樓嬌嬌跑去和大哥睡在一起,是她對不起他,他心虛什麼?
「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就該受罰。」石志康冷淡地道:「你腹中是我血脈,只要你平安將孩子生下,以後我會好好對你。」
這話既是強調,也是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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