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嵐送走了人,回屋收拾兒子,把人從床上抱起來,穿上一件半舊的厚棉襖;原本新鋮有兩件襖子,都是彭叔叔給她寄過來的好衣服,現在穿在向興龍身上。
如今,新鋮就這一件衣服可以穿,就是她的衣服都被偷了兩件好的。
她得想辦法買點棉花和布料給兒子再做兩件衣服換洗。
把兒子背在背上,就出了門。
她要去瞧熱鬧。
熱鬧是會轉移的。
村里剛看了紀家的熱鬧,這會兒又轉戰向大隊長家,人群里三層外三層把向家圍得水泄不通,都想看看縣裏來的公安長啥模樣。
支着耳朵聽着。
兩位公安被人群這麼看着早就習慣了。
他們出來不管在哪兒都得被人像猴一樣觀看,又沒長三頭六耳的,這些人就這麼稀奇。
兩人將向家左鄰右舍的鄰居和向強、胡小莉平日走得近的人都叫過來仔細問了一遍。
結果,很多人都說,白天還和胡小莉一起上工,結果第二天一早就聽家人說胡小莉晚上得了急病沒了。
「大姐肯定是被向強打死的。」胡小新站在院子裏悲憤地喊。
他臉上帶着傷,半邊臉都腫了,是昨天回去被自家老子給打的。
胡老頭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身上,吼道:「你要鬧哪樣,讓你姐走得不安生。」
向國給兩位公安遞了煙,又給人群每人發了一支,才對公安道:「這件事我們也心痛得很,弟妹她平日都好好的,結果突然就去了,唉……」
「唉!小莉是好孩子,能幹,孝順。那天她不舒服,我叫她別上工了,她捨不得工分,怪我。」向大隊長也跟着說話。
大家拿了煙的人也跟着說話,幫着向家說話。
兩位公安把煙撇在耳後,繼續記錄着,又問了些問題。
胡小新聽得着急,便他沒有任何辦法。
紀青嵐在外圍聽了一嘴,轉頭走了。
按這情況,如果不開棺驗屍,向強晚上就能回來。
不過,她並不擔心。
向強這個人一身劣習,做事偷奸耍滑,經常和村裏的二流子聚在一起賭錢,還和李寡婦絞合在一起,這些村里哪個不知道,只不過人家有個好爹。
只要向大隊長在位一天,這些人都不敢說實話咯。
一身劣跡的人,隨便找找都是毛病,出來了又很容易又進去了。
她正想着,突然聽到撲通一聲,她一驚,忙尋着聲音過去。
很快就來到了石橋上,看到冰面下有一個身影在撲騰,周圍幾個孩子嚇得臉都白了,慌張無措,有的甚至哭了起來。
「快去叫人。」紀青嵐喊了一聲,她管不了那麼多,忙解下背上的兒子,脫了鞋和襖子,噗通一聲,跳了下去。
入水冰寒,刺骨的寒涼凍得她一個激靈,適應後她奮力向前游,抓住了人,使命往岸上推。
岸上已陸續來了人,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張建國和劉玉梅。
這個時候,紀青嵐已經把人推上岸了,她氣喘吁吁,凍得渾身打顫,整個人都要僵了。
小女孩臉色青紫,雙眼緊閉。
「妮兒。」
劉玉梅尖叫一聲,撲了過來。
張建國已經脫了衣服將女兒裹住了,整個人蹲在地上,扶着女兒趴在膝蓋上,輕拍後背。
片刻,妮兒哇地吐出一口水,人也清醒過來。
很快,紀青嵐被兩個好心的嬸子送回了家,等到泡在溫暖的熱水桶里,她才感覺活了過來。
婦聯主任羅秀芳給紀青嵐端了一碗薑湯過來。
「紀妹子,你快喝口薑湯驅寒。」
紀青嵐接過碗喝了一口,感激道:「謝謝羅主任,今天麻煩你了。」
「哎,謝什麼啊!今天多虧了你,不然妮兒就沒了」
「我也是正好遇上了,肯定不能見死不救嘛!」
「是你心眼好。」羅秀芳笑,對紀青嵐改觀不少,紅水河結了冰,掉下去九死一生,紀青嵐義無反顧跳下去救人,證明她是個好的,沒有傳說中說得那麼傻嘛!
今天本來都聚在隊長家看熱鬧,那些小孩子聚在橋上用石塊砸冰玩,把冰面砸出個大窟窿,結果一群小孩子在上面你推我擠的,把年紀小的妮兒給擠下去了。
也是紀青嵐剛好路過,不然還不得怎麼樣。
紀青嵐也很高興,前世她尋找新鋮的時候,也聽說妮兒掉進水裏,救上來的時候已經凍死了。
這一世,她正去得及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她得天道庇佑,也要接力做善事回報。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羅秀芳見紀青嵐真的沒事,幫着她帶了會兒孩子,直到紀青嵐泡了澡出來她才家去。
紀青嵐拿着干毛巾擦乾頭髮,翻柜子找衣服穿,打開柜子她目光一怔,裏面好幾件男子衣服,有新有舊,都是梁謙的,還有兩雙她新做的布鞋,看着這些,又想到梁謙,只覺得刺眼無比。
她乾脆全部收拾出來,扔進灶堂里全部燒掉。
看着熊熊燃燒的火焰,紀青嵐目光冰冷,兩行淚滑過臉龐。
上一世,她一直活在他編織的夢裏,從來都沒有看清楚這個虛偽的人。
這一世,咱們早晚會再見的;你不會放過我,我也不會放過你。
「紀知青,你在家嗎?」
紀青嵐聽到收回思緒迎了出去。
牛桂香提了一籃子東西過來,看到紀青嵐就連忙把籃子往前送,嘴裏連連道謝:「今日多謝你了,不然咱家妮兒就沒有,家裏也沒好東西送你,這些你別嫌棄啊。」
籃子裏有十來個雞蛋,有一包紅糖,還有一塊約莫兩斤重的肉,已經是很重的禮了。
紀青嵐又怎麼會嫌棄。
她忙把東西推回去,推辭道:「牛嬸,自我來到紅河大隊你們就幫了我不少,今日妮兒掉水裏我怎麼可能見死不救,東西你拿回去給孩子補補。」
「你收着,我家裏還有,你大病初癒又沾了涼水,一定要多補補。」牛桂香執意讓紀青嵐收下,這是她們一家的一點心意。
紀青嵐哪裏肯收,她背包里的東西已經多到吃不完了。
只可惜,牛桂香不知道她有隱藏的金手指,只聽說她家裏的東西都被祥慶家的搜刮乾淨了,一門心思要把東西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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