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遲宥珩說的話,南淺幾乎不可置信。
「他知道我去世了?」
「當然!」
遲宥珩瘋狂點頭。
「你離開沒多久,阿衍就去找你了!」
南淺攥着資料的手,止不住加大力度。
「他怎麼會來找我」
明明最後一通電話掛斷之前,他那麼憤怒、那麼寒心,又怎麼會來找她?
「他在你走後,得知你腎衰竭晚期。」
「發了瘋的,飛到紐約,到處找你!」
「結果沒找到你的人,反倒找到你的墓!」
「你知不知道,他看到你的墓,當場持槍自殺!」
「要不是明修眼疾手快救了下來,他早就死了!」
遲宥珩一口氣說完,又有些氣憤的,質問南淺:
「你倒好,活得好好的,居然不去找阿衍,你安得什麼心?」
南淺從來都沒有想過,在她離開之後,沈希衍會得知她腎衰竭晚期。
她瞞得那麼周密,隻字未提,就是不想讓他知道,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南淺卻沒問,只是抬起眼眸,任由撲簌簌的淚水,從眼眶裏滾落下來。
「他有沒有傷到哪裏?」
持槍自殺,就算被救下來,也會受傷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要害?
如果傷到要害,他該多麼痛苦,又多麼煎熬,才能熬過那些疼痛啊?
見她開口擔心的,是沈希衍是否受傷。
遲宥珩滿腔的怒火,突然降下去一些。
「擦傷了臉。」
難怪。
新聞里的他
臉上有一道小小的疤痕。
原來是為了她,留下來的傷。
想到這,南淺似乎反應過來什麼。
既然他為了她殉情,又怎麼會跟郗嫣在一起呢?
他們應該是機場相遇,正好被記者給拍到了吧?
想到這個可能性,南淺壓抑着的沉痛,驟然減輕幾分。
「你先別管他,先告訴我,你活着,為什麼不去找阿衍?!」
這件事,不說清楚,就算阿衍過得去這道坎,他遲宥珩都過不去!
被質問,南淺伸出瘦弱的手指,放到眼角上面,輕輕擦拭掉淚痕。
她原本以為,被她狠狠傷害過後,沈希衍會放棄她,跟郗嫣在一起,就沒敢去打擾他。
再加上,慕寒洲的腎臟,讓她感覺到壓力,即便不是她要來的,她也想了卻這段恩情。
而且,六個月,復健時間都不夠,起碼要一年,她才能正常行走,便暫且留在這個地方。
但她打算,等能走了之後,就回去,看看他的,哪怕不相見,躲起來,偷偷看一眼也行。
可誰能想到,他早就得知她離世。
如果
她早點知道這件事。
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回去找沈希衍。
現在錯過三個月,她感到很遺憾。
便把她怎麼活下來的,以及無奈、猶豫、顧慮,全部說給遲宥珩聽。
遲宥珩聽完之後,豎起三根手指頭,代替沈希衍,在燈光下,發誓:
「我幫他發誓,他沒有跟郗嫣在一起。」
「他那次出現在機場,是郗嫣偶遇了他。」
「他沒有回答記者的問題,是他沒聽見。」
「他的世界裏,只有你,除了你,誰跟他說話,他都不聽、不理。」
「所以,郗嫣追到他,想跟他打聲招呼,都被他的保鏢,給趕走了。」
「包括後面記者們胡亂報道,他也出來澄清了,說跟郗嫣沒有任何關係。」
遲宥珩發完誓後,無比嚴肅道:
「南淺,你要相信阿衍,他這一輩子,就你一個女人。」
「你要是不信,現在就跟我回國,看看他活成什麼樣?」
即便有女兒在身邊相依相偎,沈希衍也跟行屍走肉沒有任何區別。
如果不是因為紀明修在國外解救展妍時遇到危險,沈希衍壓根不會出國。
他只會像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守在霍頓莊園裏的墳墓,孤獨終老。
聽到他這樣的境況,南淺始終蘊藏在眼眶裏的淚水,又止不住落了下來。
「他怎麼那麼傻」
「他就是傻啊!」
遲宥珩想到沈希衍機械式吃飯、機械式活着的樣子,也忍不住紅了眼睛。
「你知不知道,他因為太想你,還吞藥自殺過。」
「整整一瓶安眠藥,加一杯紅酒,差點就死了!」
這句話一出,南淺的心臟,驟然窒住。
一股害怕、恐慌的情緒,從腳底滲入。
攥着文件的掌心,也止不住發起顫來。
「他有沒有事?」
「有沒有傷到器官?」
「他現在怎麼樣了?」
「你快告訴我好不好?」
見她這麼擔心,遲宥珩深吸一口氣,咬牙道:
「他沒事了,但要是沒救下來,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巧吧。
兩年前,他吞藥自殺,就是在今日。
卻沒想到,兩年後,會在這樣的日子,遇到南淺。
也許是冥冥之中的註定,若不然兩人還不知道要錯過多長時間。
南淺聽到沈希衍為了她,竟然兩次三番自殺,心疼到,淚流不止。
「是我的錯。」
「如果我早知道。」
「我會去找他的。」
這樣他就不會吃那麼多苦,受那麼多罪了。
至少這三個月,他不用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南淺很自責,也很愧疚,覺得很對不起沈希衍。
遲宥珩看到她哭得不成樣子,眸色漸漸淡下來。
隨後拿出手機,一言不發的,給沈希衍發消息。
[阿衍,南淺還活着,在愛爾蘭,我先把人給你摁住,你趕快過來]
快速發完,遲宥珩又抬眸,看向淚流滿面的南淺。
「還有,你的女兒,還活着,現在已經快四歲了」
遲宥珩的嗓音,從頭頂灌下來的時候,南淺整個人都愣住了。
「你、你說什麼?」
她的女兒,居然還活着?
她明明把溪流都翻遍了。
都沒有找到南溪的身影。
就連警察都說流進大海里了。
遲宥珩卻說,她的女兒還活着,這是怎麼回事?
「阮媚把孩子扔進溪流里後,郗嫣救了下來。」
「只不過她為了報復你,沒有告訴你和阿衍。」
「後來知道你死了,她才帶着孩子回來見阿衍。」
原來是這樣
南淺有點不敢相信,又有點高興。
一雙流淚的眼睛,驟然燃起光芒。
她連忙把手裏的文件,交給蔣宸。
「蔣律,我要馬上回去見我的愛人和我的女兒,這個官司你幫我打好嗎?」
蔣宸倒是沒想到事態會發展成這樣,有些猶豫的,蹙起濃眉。
「慕先生的遺願,你還沒完成呢。」
「就這樣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他想說,會不會對不起慕先生?
但慕先生是自願給腎的,以此道德綁架她,也不太對。
但他真的覺得,慕先生付出那麼多,卻連一個遺願,她都不願意完成,很不值。
正因為他覺得不值,他才會在她醒來後,把新聞翻出來給她看,卻沒想到緣分天定。
竟然在法庭上面,讓她遇到曾經的熟人,並且讓她得知一切,和沈希衍的無可奈何。
好像再道德綁架她,也沒多大意義了,只不過作為委託人,他還是想為慕先生爭取一下。
「黎小姐,要不等三個月之後,你再去見他?」
「不用了!」
沒等南淺拒絕,遲宥珩直接道:
「我已經通知了他。」
「十六個小時之後。」
「他就會出現在這裏。」
什麼慕寒洲的遺願!
狗屁!
等阿衍來了!
他慕寒洲算什麼?
況且要不是慕寒洲,阿衍跟南淺早就成了,管他什麼遺願呢?!
遲宥珩一個局外人,才不管是不是慕寒洲給腎,南淺才活下來的呢。
在他看來就算慕寒洲不給腎,阿衍也會想盡辦法把南淺救活的。
只不過阿衍不知道,南淺又因為怕阿衍會殉情,才這麼錯過了彼此。
現在既然活了下來,那還管死人做什麼,反正那個死人也不是什麼好人!
「南淺。」
「要不是有女兒支撐着。」
「阿衍早就追隨你而去了。」
「如果你還要為了慕寒洲的遺願,不願意見他,那你就永遠消失好了。」
南淺沒有不願意見他,甚至還迫不及待想要去找他,所以她毫不猶豫應下來。
「你放心,我會在這裏,等他來。」
有了她這句話,遲宥珩這才放下心來,接着抬起深邃的黑眸,不屑的,睨了蔣宸一眼。
「什麼玩意兒。」
蔣宸臉色一僵,似乎沒想到鼎鼎大名的金牌律師,竟然會是這麼一個德行,真是討厭死了。
但他沒有反擊,畢竟以後還得在律政界混,那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京城四公子遲宥珩!
南淺下了法庭,回到酒店,就讓隨行的珍妮,買了一套新衣服,又讓珍妮,幫她化一個妝。
她翹首以盼的,等着他的到來,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攥在一起,有好幾次都緊張到冒汗。
直到酒店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道西裝革履的身影,抱着一個奶娃娃出現在視線里。
她才驟然鬆開掌心,仰起早已淚流滿面的臉龐,遙遙望向,那佇立在門外的,一大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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