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醜就不要滾進來了。
聽了這句話,海管事立馬止住了自己的腳步,幾乎將自己的腦袋都給磕在了地上。
很顯然,他對裏面的人尊敬,或者說害怕到了極點。
長妤聽了這句話,忍不住在心裏暗罵了一聲,微笑道:「十三皇子,小女相貌不足你的十分之一,恐怕有污尊眼,所以先行告退。」
長妤轉身就想離開,這廝的毛病怎麼這麼多。
但是她剛剛一動,便聽到重雲道:「這裏的女人,只能留一個活着。」
長妤的腳步一停,威脅?她看了吳蓮一眼,然後抬腳邁了進去:「徒兒進來拜見師傅了。」
雪白的紗帳一層層的隨着窗戶外吹進來的微風輕輕地蕩漾,長妤踩在雪狐毛做成的地毯上,便是以她曾經的身份,也覺得這人簡直太暴殄天物了。
重雲用手支着頭顱,滿頭的烏髮如流水一樣鋪陳在榻上,長妤看得眼角微微一挑。
他今日穿了一件暗紅的長袍,唇色紅如血,衣襟微微散開,露出那抹一勾起伏的鎖骨,和長妤那日在九重雲塔所見的超凡入聖完全不同,現在那種入骨的妖魅,從他的每一根髮絲,每一次呼吸裏面冒出來。
長妤停下了腳步,不想離這個人太近,她微笑道:「不知道十三皇子有什麼教誨?」
重雲閉着眼懶懶的躺在榻上,半屈起自己的腿,一隻手擱在上面,聲音慵懶而華貴:「你這般算計夏侯天,小心眼可真是不少。」
長妤看着他那暗紅的衣袍從榻上落下來,道:「若是心眼少一點,我恐怕早就死了。十三皇子不就是沒有樂趣了嗎?血珊瑚一出,周聽星必然是對夏侯天上了心,她只要對夏侯天上了心,夏侯天自然對周聽星也要上心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坐山觀虎鬥,豈非正好?」
重雲伸手懶懶的抓了水晶盤內抓着的大紅櫻桃塞入嘴裏:「你這個丫頭當真可惡,今日的事情你又如何?若非給了你東西,你這丫頭難道就要去送死嗎?」
長妤微笑道:「今早上您給我那東西,不就是要讓我好好利用嗎?第一次見到海管事的時候,我就看到他那鐵手上刻着的字正是玉佩上所有,那麼很明顯,這個海管事是師傅您的人。既然是您的人,我還怕什麼怕?」
重雲鮮紅的嘴唇和櫻桃相稱,當真是說不出的妖艷風流,生津止渴:「小心恃寵而驕。」
長妤微笑,恃寵而驕?真當她不知道這個面若神佛心如修羅的人是什麼德行,她雖然不知道現在她的身上有什麼值得他謀取的,但是雙方既然都別有用心,那麼溫情什麼的也就沒有必要了。既然如此,又何來的什麼恃寵而驕?
重雲眯着眼睛覷了長妤一眼:「那麼弘文館剩下的女人你準備怎麼辦?海東青喜歡折磨人,你若要動用他,就得承受住那血腥。」
長妤微笑道:「我心本是修羅道,又有何種血腥不入目?」
重雲這才抬起眼睛正正經經的看了她一眼,嘴角突然綻放笑意,像是優曇婆羅花綻放於九幽地獄。
本是佛相,卻是魔心。
&那麼為師就看看,你這個小丫頭的道行。」
長妤垂下眼眸:「謹遵教誨,那麼我先離開了。」
重雲微微點頭。
長妤急忙轉了身子,剛剛邁開幾步,就聽到重雲優雅的道:「告訴你身邊的那個女人,以後若再次出現在不恰當的時候,本殿削斷的,將會是她的腦袋。」
不恰當的時候?!
長妤微笑,努力使自己的聲音不那麼咬牙切齒:「是,師傅大人。」
長妤走出房間,對着吳蓮道:「走吧。」
吳蓮點了點頭,長妤轉身看着那位海管事,微笑道:「接下來,還得麻煩海管事了。」
海東青低着頭:「少主子的話便是爺的話,爺的話,奴才榮幸之至。」
長妤挑了挑眉,這海東青真是轉着彎告訴他,他服的就只有重雲一個人?
長妤微笑:「是,那麼請海管事準備點人手吧,殺人這種事,畢竟做起來也太過費力。」
海東青的眼底划過一絲血光,這才露出笑意:>
吳蓮跟着長妤走出殿外,就看到一個紙片似的內侍托着一具白骨森森的屍體走了出去,那具屍體不是那高嬤嬤又是誰?她看着地上那散落的血肉,幾乎當場就要吐了出來。
長妤道:「很噁心,很血腥是不是?」
吳蓮點了點頭:>
長妤道:「這世間最噁心,最血腥的東西,不是屍體,不是刑罰,而是人心。其實今日這番作嘔的屍體,本來該是我的。這不過是一人生死而已,若是手底無萬人屍骨奠基,又豈能九重高台起於累土?要想活着,就得學會,怎樣去死,因為你所看到的每一種結局,都可能是自己的。」
吳蓮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長妤漫步走出房門,海東青領着她們來到自己的房間,為兩人準備了午飯。
吃過之後,長妤照舊安然的睡了一下午覺,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申時,她着人燒了熱水,然後焚香沐浴,換了一身素白的衣服,然後走了出去。
吳蓮看着她一愣。
長妤未梳髮髻,只是將滿頭的青絲束在後面用一根白色的絲帶系住,看起來就像是北夷那邊祭祀的女巫。
長妤沒有在意吳蓮的目光,而是道:「跟我來吧。」
吳蓮緊緊的跟在長妤的背後。
海東青早就收拾好站在那裏,長妤道:「勞煩海管事了。」
&敢。」海東青依然低着頭。
長妤的目光掃過身後那數十個像是鬼魅一樣的內侍,然後用手指輕輕的彈了彈衣服,像是要拂去身上那滿身的塵埃。
上一次她殺人的時候,殺了多少人?
她邁開了腳步,看了看漆黑的蒼穹,輕聲道:「開始了。」
&題外話>
殺人鳥~
大家晚上好~